楚墨的指尖还残留着记忆晶石碎裂的灼痛,那是记忆对决终结时,篡改者溃散前爆发出的最后一缕混沌气息。他站在深渊议会的黑曜石穹顶下,望着议事厅中央那座正在融化的骨制王座,王座上流淌的暗紫色汁液,在地面汇成与记忆晶石同源的纹路——显然,黑袍主的力量核心,与记忆篡改术同出一源。
“还有七个议员没露面。”林风的斩渊剑斜插在头骨铺就的地面,剑刃震颤的频率越来越快。自记忆对决后,他总能在剑身上看到诡异的重影,此刻那些重影突然清晰起来:七个黑袍人正围着一面悬浮的水镜,镜中倒映的,竟是楚墨三年前在陨星渊封印裂痕前的身影。
苏瑶将圣莲花瓣撒向议事厅四周,花瓣接触到墙面的瞬间,那些由头骨镶嵌的壁画突然扭曲。原本描绘深渊议会辉煌的图案,渐渐显露出被篡改的痕迹——黑袍主手中的权杖本该是玄族的星轨仪,脚下的祭坛底座刻着被磨去的灵族符文,而那些跪拜的议员,脖颈后都有与记忆篡改者相同的刺青。
李明的玄铁罗盘突然腾空而起,盘面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议事厅东侧的暗门。他按住罗盘边缘发烫的符文,想起记忆对决中捕捉到的碎片:黑袍主能篡改群体记忆,靠的是暗门后那座“忆魂炉”,炉中焚烧的不是薪柴,而是从各族俘虏脑中剥离的记忆晶核。
楚墨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对决时残留的刺痛再次袭来。他眼前闪过一串破碎的画面:黑袍主摘下兜帽的瞬间,露出的脸竟与玄族古籍记载的初代阵师有七分相似;忆魂炉的炉壁上,刻着与万族玺残片吻合的凹槽;而七个议员在议事时,总会下意识地摸向心口——那里正是记忆篡改术的能量源头。
“他们在炉里藏了东西。”楚墨突然冲向暗门,掌心凝聚的融合气脉撞上石门的刹那,门扉上突然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那些人脸张口嘶吼,喷出的不是声音,而是足以冻结灵力的寒气——那是被吞噬的记忆主人残留的意识,在反抗黑袍主的控制。
林风挥剑劈开迎面扑来的寒气,剑刃划过的轨迹上,突然浮现出记忆对决时见过的符文。他这才惊觉,斩渊剑吸收的混沌气息,竟能与忆魂炉的能量产生共鸣。当剑刃刺入暗门缝隙,议事厅里的骨制王座突然剧烈震颤,融化的汁液中浮出一枚暗紫色的晶核,晶核表面流转的纹路,与黑袍主在记忆幻境中使用的咒印分毫不差。
苏瑶将圣莲灵力注入那些嘶吼的人脸,金红色的光芒触到人脸的瞬间,竟催生出淡金色的光丝。光丝顺着暗门的缝隙往里钻,很快传来忆魂炉爆裂的闷响。她听见暗门后传来议员们惊恐的尖叫,其中夹杂着黑袍主愤怒的咆哮:“你们毁了三百年的布局!那些记忆本可以重塑世界!”
李明转动罗盘,将终战阵型的光痕引入议事厅。当光痕与骨制王座的晶核相撞,楚墨突然看清了黑袍主的真实形态——那不是实体,而是由无数破碎记忆凝聚的虚影,核心处嵌着半片万族玺残片。残片上的符文正在闪烁,显然黑袍主的力量来源,正是这枚被篡改了记忆的残片。
“难怪他能篡改记忆。”楚墨恍然大悟,记忆对决时对方总能预判他们的招式,不是因为读心术,而是残片里储存着各族的战斗记忆。他将融合气脉注入残片,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出:玄族阵师被囚禁时的哀嚎,灵族圣女被剥离记忆时的泪水,人族修士在忆魂炉前最后的挣扎。
七个议员突然从暗门后冲出,他们摘下兜帽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些面孔竟是各族失踪的重要人物:赤鳞族的少主,玄族的圣女,甚至还有二十年前在封印战中“牺牲”的人族将军。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脖颈后的刺青正在发光,显然被黑袍主彻底控制了意识。
林风的斩渊剑突然指向人族将军:“记忆可以被篡改,但本能不会说谎。”他催动体内的人族气脉,将军的身体猛地僵住,刺青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三分。楚墨趁机将融合气脉打入将军心口,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突然转身扑向身后的议员,用最后的力量捏碎了对方心口的记忆晶核。
苏瑶如法炮制,用灵族气脉唤醒了玄族圣女。圣女苏醒的刹那,突然指向黑袍主的虚影:“他不是玄族人,只是窃取了初代阵师的记忆!忆魂炉里藏着他的真身——那是一团被万族玺封印的混沌本源,靠吞噬记忆维持形态!”
李明将所有万族玺残片聚在一起,残片在空中自动拼合,露出中间缺失的部分——那正是黑袍主核心处嵌着的半片。当残片拼合的瞬间,黑袍主的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无数被吞噬的记忆从他体内剥离,化作漫天光点回归原主的方向。
议事厅开始崩塌,骨制王座融化成一滩暗紫色的液体,忆魂炉的残骸在光中寸寸消散。七个议员失去记忆晶核的支撑,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其中赤鳞少主在消散前,突然抓住楚墨的手腕,留下最后一句清晰的话:“小心……记忆深处的封印……”
黑袍主的虚影被万族玺残片的光芒困住,混沌本源在光中剧烈挣扎,却无法阻止自身的溃散。他望着楚墨手中的残片,突然发出绝望的狂笑:“你们以为赢了?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已经生根!终有一天,你们会怀疑自己坚守的一切,到那时……混沌会以更可怕的形态归来!”
楚墨没有回应,只是将融合气脉注入万族玺残片。当残片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深渊的光芒,黑袍主的虚影终于彻底消散,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叹息,那叹息里夹杂着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像一场终于落幕的噩梦。
林风收起斩渊剑,看着议事厅里正在消失的残骸,剑刃上的冰蓝光晕渐渐平复。他想起记忆对决中那些被篡改的真相,突然明白黑袍主的失败不在于力量不足,而在于他低估了记忆背后的情感——那些爱与恨、坚守与牺牲,从来不是可以随意重塑的数据。
苏瑶望着那些回归原主方向的记忆光点,金红色的眼眸里泛起泪光。她知道,深渊议会的覆灭不是结束,被篡改的记忆需要时间修复,被伤害的心灵需要抚平。但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黑曜石穹顶,照在万族玺完整的轮廓上时,她突然确信,只要各族还记得真实的过往,混沌就永远无法真正胜利。
李明将修复好的玄铁罗盘扣在万族玺残片上,盘面上浮现出全新的阵图——那是由真实记忆凝聚的阵型,没有篡改,没有伪装,只有各族携手前行的轨迹。他抬头看向楚墨,发现对方正望着议事厅门口,那里的光痕中,隐约可见赤鳞少主消散前留下的警示,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