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渊底的雾霭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叶青羽指尖划过岩壁上凹凸的符文,淡紫色灵核突然剧烈震颤。三日前从记忆对决中带出的那缕残识,此刻正与岩壁产生诡异的共鸣——那些扭曲的纹路里,竟藏着与记忆篡改者同源的波动,只是更加古老,像是被时光打磨过的青铜。
“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对劲。”沈惊鸿按住腰间的镇魂链,链环上的符文明明刻了不到半月,却已生出细密的铜绿。她望着雾霭中若隐若现的拱门轮廓,突然想起记忆对决最后,篡改者消散前说的话:“黯裔的根,不在灵渊,在被时间遗忘的裂隙里。”
苏清寒正用骨杖拨开脚边的藤蔓,那些深紫色的藤蔓竟长着人脸状的花苞,花苞开合间吐出的不是花粉,而是细碎的记忆碎片。“是‘忆魂藤’。”她捏住一片卷曲的叶子,叶片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玄衣人正在雕刻岩壁符文,指尖滴落的血珠化作今日所见的纹路,“这些藤蔓在吞噬过往,记忆对决中被撕裂的意识碎片,或许都飘到了这里。”
月婆婆的残魂从叶青羽的灵核中浮现,半透明的身影在雾霭中忽明忽暗。自疗伤秘术耗尽生机后,她的残识便寄存在这颗融合了黯裔与地脉之力的灵核里,此刻盯着拱门顶端的三角符文,枯槁的手指突然颤抖:“是‘时空锚’,三百年前黯裔先祖用来稳定裂隙的阵法,后来因记忆篡改者叛乱而废弃。”
叶青羽突然按住岩壁上的凹槽,那里的符文在灵核光芒的映照下,浮现出与记忆对决中相似的篡改痕迹,只是边缘多了层淡金色的光晕。“是自然之力在修复。”他指尖传来的触感忽冷忽热,仿佛同时触碰着过去与现在,“记忆篡改者不仅篡改意识,还在试图改写这片区域的时空印记。”
沈惊鸿突然扯动镇魂链,链环碰撞的脆响穿透雾霭,竟在远处激起层层回音。回音里夹杂着细碎的嘶吼,像是无数记忆被强行剥离时的哀嚎。她望向拱门深处蠕动的暗紫色雾气,突然明白记忆对决中那些混乱的场景并非虚构——那是被这片区域吞噬的过往在挣扎。
“忆魂藤在指向核心。”苏清寒顺着藤蔓缠绕的方向走去,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突然消失在某块青石板上。石板翻转的刹那,下方露出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石,晶石里封存的人影正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玄衣人刻下符文,被白袍人抹去,再刻,再抹,像一出永不停歇的默剧。
月婆婆的残魂突然穿透竖井,半透明的身影在井底炸开成片的光粒。“是‘轮回井’。”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黯裔先祖发现这里的时空会自动修复篡改,便建造此井保存真实记忆。可记忆篡改者叛乱时,用无数族人的意识污染了井水。”
叶青羽跃入竖井的瞬间,灵核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井壁晶石里的人影同时转头,露出与他相似的银灰色眼眸,只是那些眼眸里没有丝毫生气,只有被篡改后留下的空洞。“他们在重复被篡改的记忆。”他指尖触碰晶石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玄衣人被白袍人钉在岩壁上,符文被生生剜出,鲜血顺着凹槽流成今日所见的纹路。
沈惊鸿跟着跳入竖井,镇魂链突然缠上她的手腕,链环上的铜绿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黯裔文字。“是守护者的名字。”她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月婆婆的本名,“记忆篡改者不仅篡改意识,还在抹除黯裔的存在痕迹,就像记忆对决中,他试图让我们忘记对抗的理由。”
苏清寒的骨杖突然插入井壁,杖身浮现出的符文与岩壁纹路开始共鸣。那些被封存的人影突然剧烈挣扎,晶石表面布满裂纹,裂纹中渗出的不是液体,而是淡紫色的雾气——与叶青羽灵核同源的气息。“自然之力在帮我们。”她望着雾气中浮现的新画面,玄衣人在被篡改前,曾将一枚晶石藏进忆魂藤的根系,“那是未被污染的原始记忆。”
月婆婆的残魂突然凝聚成实体,枯槁的手掌按在竖井中央的石台。石台缓缓升起,露出里面嵌着的菱形晶石,晶石里封存的记忆清晰无比:记忆篡改者本是黯裔的时空守护者,因接触了裂隙深处的“虚无之力”,才开始疯狂篡改过往,试图创造没有痛苦的虚假世界。
“记忆对决中的力量源头找到了。”叶青羽的灵核与晶石产生共鸣,淡紫色光芒中,他看见篡改者的真实面容——与自己竟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眸里的疯狂取代了他此刻的清明,“他不是要消灭我们,是想让所有人都成为他构建的虚假时空里的傀儡。”
沈惊鸿的镇魂链突然绷直,链尖指向裂隙深处。那里的雾霭正在旋转成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另一座拱门,门上的符文与记忆对决最后出现的篡改阵图分毫不差。“他的本体或许就在那里。”链环上的铜绿彻底剥落,露出崭新的黯裔图腾,“这些未知区域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篡改的记忆堆叠出的时空褶皱。”
苏清寒将骨杖插入地面,忆魂藤突然疯狂生长,藤蔓缠绕成桥,通往漩涡中心的拱门。花苞绽放的瞬间,所有记忆碎片汇成洪流,冲刷着晶石里的画面——玄衣人临死前刻下的防御符文,正是此刻叶青羽灵核中运转的纹路。
“原来新探索的意义,是找回被篡改的自己。”月婆婆的残魂在光芒中渐渐透明,最后的声音里带着释然,“记忆对决不是结束,是让我们看清该守护什么的镜子。”
叶青羽握住沈惊鸿递来的镇魂链,灵核的光芒与链环共振,在雾霭中划出淡紫色的轨迹。当三人踏上忆魂藤编织的桥,竖井里的晶石突然全部炸裂,那些重复了三百年的虚假记忆终于消散,露出岩壁上从未被篡改的原始符文——那是黯裔先祖留下的警示:“遗忘痛苦,便会重蹈覆辙。”
漩涡中心的拱门缓缓开启,里面涌出的不是虚无之力,而是无数真实的记忆光点。叶青羽望着光点中玄衣人与白袍人最初的并肩身影,突然明白记忆篡改者的悲哀——他不是要创造完美世界,只是不敢面对曾经的背叛。而这片未知区域的奥秘,从来不是时空的诡谲,而是藏在痛苦过往里的,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