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殿的青铜巨门在记忆对决结束的第三日彻底崩塌,断裂的门轴上还缠着未燃尽的黑袍碎片。楚墨踩着满地符文灰烬走向议会大厅,靴底碾过的暗紫色结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那是深渊议员被击溃后残留的灵核残骸,里面还封存着被篡改的记忆片段,隐约能看见无数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挣扎。
“还有七个残党。”林风将斩渊剑横在肩头,剑刃上的冰蓝光晕映出穹顶破洞外的血月,“记忆结界被打破后,他们想借深渊裂隙逃去魔域,却被地脉守护灵消散前布下的自然之力拦住了。”他忽然顿住脚步,剑脊轻颤着指向大厅东侧的阴影,那里有团黑雾正在蠕动,黑雾边缘渗出的灵力,与记忆对决中篡改众人记忆的能量同出一源。
苏瑶正用圣莲汁液擦拭议会石桌上的血符,那些由记忆碎片凝结的符文在接触到金红色汁液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化作一缕缕灰白色的烟雾。烟雾在空中聚散,竟浮现出三年前深渊议会诱捕地脉守护灵的场景——黑袍人用淬了混沌气息的锁链缠住守护灵的角冠,为首者掀起兜帽的瞬间,露出与李明罗盘上某道符文一致的眉骨印记。
李明抱着修复到一半的玄铁罗盘从暗门钻出,罗盘盘面的裂纹里还嵌着记忆对决时被震碎的镜片。他将罗盘往石桌上一扣,投射出的立体影像突然定格在议会成员的名单上,七个闪烁的红点正被困在大厅西侧的能量罩里,罩壁上流动的青绿色光芒,正是地脉本源凝聚的自然结界。“他们在自毁灵核。”李明指着红点旁不断扩大的紫黑色光晕,“想让记忆碎片彻底湮灭,这样我们就查不到深渊议会与魔神虚影的联系。”
楚墨突然按住眉心,那里还残留着记忆对决时被篡改的刺痛。他想起被强行植入的虚假记忆——自己亲手摧毁终战阵型,林风的斩渊剑刺穿苏瑶的胸膛,李明的罗盘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那些画面太过真实,此刻望着能量罩里挣扎的黑袍人,指尖仍会不受控制地泛白。
“结界快撑不住了。”林风突然挥剑斩断一道从能量罩缝隙钻出的黑雾,黑雾落地的瞬间化作个手持骨杖的虚影,正是记忆对决中篡改苏瑶记忆的那个议员。虚影发出尖锐的嘶鸣,试图钻进苏瑶的识海,却被她周身迸发的圣莲光韵烧成飞灰。“他们在用残留的记忆能量冲击结界,就像...就像用碎玻璃划开伤口。”
苏瑶的指尖抚过石桌边缘的刻痕,那些交错的纹路组成了深渊议会的核心阵法,与记忆结界的阵眼结构完全一致。“原来如此。”她忽然明白,记忆篡改术本就是议会阵法的衍生,就像藤蔓依附大树,只要摧毁议会的根基,那些被篡改的记忆便会自行消散。她将圣莲粉末撒向刻痕,金红色的光焰顺着纹路蔓延,能量罩里的黑袍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哀嚎,其中两人的兜帽被震飞,露出被记忆碎片侵蚀得面目全非的脸。
李明突然将罗盘摔在地上,碎裂的镜片弹向能量罩,在罩壁上划出七道裂痕。“看他们的脚踝!”他嘶吼着指向裂痕后的黑袍人,那些藏在袍摆下的脚踝上,都戴着刻满混沌符文的镣铐,镣铐链节处渗出的血珠,正在地面汇成议会的核心图腾,“他们用自己的记忆当祭品,想启动‘碎忆阵’!”
楚墨体内融合的气脉突然剧烈震颤,他冲向能量罩的刹那,那些被封存的虚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自己站在终战阵型中央,掌心凝聚的不是本源灵力,而是紫黑色的混沌气息;听见林风在身后嘶吼,声音却渐渐变成魔神虚影的低沉咆哮;苏瑶的圣莲在眼前凋零,花瓣落地时化作李明破碎的罗盘碎片。
“破妄!”林风的怒喝如惊雷炸响,斩渊剑的冰蓝光弧劈开楚墨识海的幻象,也同时斩在能量罩的裂痕上。青绿色的结界光韵与冰蓝光晕交织的瞬间,能量罩突然如蛛网般碎裂,七个黑袍人同时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议会石柱上喷出暗紫色的血液,血液落地的位置,恰好对应着记忆对决时七处篡改记忆的阵眼。
苏瑶趁机将圣莲光韵凝成的锁链抛向空中,金红色的链环精准地缠住每个黑袍人的手腕。当链环收紧的刹那,被篡改的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洪水般从黑袍人体内涌出——有地脉守护灵被诱捕时的悲鸣,有黯裔疗伤秘术被窃取的过程,甚至有魔神虚影借议会成员之口,向魔域传递的入侵指令。
“不可能!”为首的黑袍人突然扯下兜帽,露出张被符文覆盖的脸,那些蠕动的符文下,隐约可见玄族特有的星纹,“记忆结界明明能屏蔽一切探查...你怎么可能...”话未说完,他突然僵住,瞳孔里倒映出李明举在手中的半块罗盘碎片,碎片上的星图正与他眉骨的印记产生共鸣,“是玄族的‘忆魂石’!”
李明将碎片狠狠按在石桌的阵眼上,议会大厅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青绿色的自然之力如喷泉般涌出,与记忆碎片交织成网。那些被黑袍人囚禁的记忆灵体在网中舒展,化作各族修士的模样——有在记忆对决中牺牲的玄族长老,有被篡改记忆的妖族战士,甚至有三年前就该消散的地脉守护灵残魂。
“深渊议会从不是独立存在的。”楚墨望着被灵体包围的黑袍人,体内的气脉与自然之力产生共鸣,“你们是魔神虚影的爪牙,是记忆世界的寄生虫。”他挥掌拍向石桌中央,融合后的气脉顺着纹路蔓延,将七个黑袍人困在发光的阵图里,“现在,该让你们尝尝被记忆反噬的滋味。”
林风的斩渊剑突然化作万千光点,与记忆灵体的力量交织成剑雨。当第一缕光剑刺穿黑袍人胸膛,那人的身体竟开始透明化,无数被他篡改过的记忆碎片从伤口涌出,在空气中凝成他真实的面容——竟是五年前宣称在魔域边界战死的人族将领。
苏瑶的圣莲锁链突然收紧,金红色的光韵顺着黑袍人的经脉游走,将他们偷来的记忆秘术逐一剥离。当最后一个黑袍人在哀嚎中化作光尘,议会大厅的穹顶突然彻底崩塌,血月的光芒倾泻而下,照亮了石桌下刻着的巨大阵图——那根本不是深渊议会的阵法,而是用无数被篡改的记忆碎片拼成的魔神虚影轮廓。
李明蹲下身抚摸那些逐渐黯淡的纹路,突然从碎石堆里捡起块残存的黑袍碎片,碎片内侧绣着行极小的玄族文字:“记忆即牢笼,破之见本心。”他抬头望向楚墨,发现对方正望着空中渐渐消散的记忆灵体,那些灵体在彻底消失前,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林风将斩渊剑插回剑鞘,剑刃上的冰蓝光晕此刻竟泛着柔和的金红色——那是吸收了记忆灵体力量的缘故。他望着议会大厅外渐渐亮起的晨光,玄渊殿的废墟上已有嫩绿的草芽钻出石缝,在自然之力的滋养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结束了。”苏瑶轻声说,指尖的圣莲光韵与晨光交融,在空气中织成淡金色的光幕。光幕上缓缓浮现出被修复的记忆片段,终战阵型的光网重新亮起,地脉守护灵的残魂与自然之力相拥,黯裔的疗伤秘术回到了该在的地方。
楚墨望着光幕上流转的画面,忽然想起记忆对决中最真实的片段——四人背靠背站在终战阵型中央,林风的剑、苏瑶的莲、李明的罗盘,还有自己体内融合的气脉,在那一刻化作牢不可破的屏障。他握紧拳头,掌心的混沌纹路与本源光韵和谐地流转着,知道深渊议会的覆灭,不仅是黑袍残党的末日,更是被篡改的历史回归正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