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殿残存的穹顶漏下第三缕晨光时,叶青羽突然按住太阳穴低吟出声。他掌心刚凝结的淡紫色灵核剧烈震颤,昨夜记忆对决中被篡改的片段如碎玻璃般扎进脑海——本该守护陨星渊封印的黯裔卫兵倒在血泊里,他们胸口的生命图腾被烙上扭曲的符文,与此刻撞向玄渊殿的敌军甲胄纹样一模一样。
“是记忆篡改者的后手。”沈惊鸿将镇魂链缠上断裂的玉柱,链身迸发的金光在殿门处凝成光盾。她望着叶青羽涣散的瞳孔,昨夜为破除记忆迷障,他强行燃烧灵核冲击识海,此刻银灰色眼眸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血丝,“他们篡改了黯裔卫兵的记忆,让敌军以为我们才是封印的破坏者。”
苏清寒正在修补十二根玉柱,指尖划过的裂纹里渗出青黑色气息——那是记忆对决时,篡改者注入的混沌余波。她突然发现玉柱底座刻着的防御阵纹正在褪色,原本连贯的符文被硬生生抹去了中段,露出下面更深层的黯裔古文字:“守印者,当以身骨为栓。”
殿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撞门声,青铜巨门表面的结界泛起涟漪,叶青羽扑过去按住门环时,指腹触到的凹槽里还残留着月婆婆的血痕。三日前月婆婆消散前,正是在这里用血契加固了结界,此刻那些暗红色的纹路正被敌军的攻击震得寸寸断裂,像一条濒死的血蛇。
“敌军在用‘蚀忆箭’。”李明抱着玄铁罗盘从偏殿冲出,罗盘盘面投射的敌军阵型图上,无数灰黑色光点正对着结界射出细线,“那些箭矢裹着篡改后的记忆碎片,结界每挡一次攻击,就会被污染一分!”他突然指向东南方闪烁的红点,“是记忆篡改者本人!他在阵后操控箭阵!”
叶青羽突然拔剑斩断一根射向结界的蚀忆箭,断箭落地的瞬间化作无数细碎的画面:黯裔孩童在陨星渊边嬉笑,突然被戴着玄铁面具的人推入深渊;守印长老跪在封印前祈祷,转身时眼里的虔诚变成了狰狞。这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撞上玉柱,竟让原本稳固的防御阵纹泛起涟漪。
“他们在动摇守军的信念。”沈惊鸿将半颗圣莲莲子按进叶青羽掌心,莲子接触灵核的刹那,淡紫色光晕里浮现金红色纹路,“记忆可以被篡改,但血脉不会说谎。用你的灵核共鸣,唤醒那些被蒙蔽的黯裔士兵!”
话音未落,青铜巨门突然被撞开一道缝隙,敌军的长矛顺着缝隙刺进来,矛头擦着叶青羽的肋骨划过,带起的风里裹着熟悉的气息——那是陨星渊封印特有的冰寒,显然敌军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苏清寒挥剑斩断矛尖,却见断口处凝结的冰晶里,冻着半片黯裔卫兵的衣角。
“玉柱快撑不住了。”苏清寒望着最东侧的石柱,那里的防御阵纹已经完全消失,青黑色气息顺着柱身爬上穹顶,在砖石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必须有人去阵眼重刻防御符文,可外面全是蚀忆箭……”
叶青羽突然将剑抛给沈惊鸿,转身冲向殿中央的石台。他站在十二根玉柱中央,双手按向地面的凹槽,淡紫色灵核突然离体,在半空炸开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拖着银灰色的尾焰,像一群归巢的蜂。当光点融入玉柱的刹那,那些褪色的阵纹竟开始逆向流转,露出被掩盖的黯裔古文字。
“是‘血契共鸣’!”李明惊呼着转动罗盘,敌军阵型图上的灰黑色光点突然乱成一团,部分士兵捂着头痛苦倒地,“他在用自己的记忆冲击被篡改的意识!”
沈惊鸿趁机冲出殿门,镇魂链在她身后化作光翼,斩落的蚀忆箭在她脚边堆成碎片。她朝着记忆篡改者所在的东南方突进,却在半路被一支通体漆黑的长箭拦住——箭羽上刻着的符文,与记忆对决中篡改者使用的咒印一模一样。
“叶青羽!”沈惊鸿格挡的瞬间,余光瞥见玄渊殿的玉柱正在发光,叶青羽的身影在光里变得透明,他胸口的淡紫色灵核已经缩小了大半,显然过度共鸣正在消耗他的生命。而那些原本攻击结界的黯裔士兵,此刻正茫然地站在原地,甲胄上的扭曲图腾在光中渐渐消退。
苏清寒抓住机会冲向阵眼,指尖沾着自己的精血在砖石上疾书。被篡改的防御阵纹在血字下重新显现,她突然发现这些符文与地脉守护灵的鳞甲纹路隐隐相合,便顺着记忆里守护灵消散前的气息引导,让青黑色的混沌余波竟顺着符文流进了玉柱深处,化作防御的助力。
殿外的记忆篡改者显然慌了,蚀忆箭的密度陡然增加,叶青羽闷哼一声,肩头中箭的地方瞬间浮现出诡异的图腾——那是被篡改的记忆里,他亲手推倒封印的画面。他咬紧牙关将灵核催至极限,石台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深埋的黯裔石碑,碑上刻着的守印誓言在光中浮起,像一条金色的河流淌过每个守军的意识。
“是真的……我们才是守护者……”一个黯裔士兵扔掉长矛,甲胄上的扭曲图腾彻底消散,露出下面原本的生命之树。他转身冲向敌军,却被记忆篡改者射出的黑箭穿透胸膛,倒下的瞬间,他胸口的图腾突然爆发出微光,融入了玄渊殿的结界。
越来越多的黯裔士兵觉醒过来,他们组成人墙挡在殿门前,用身体接住射向结界的蚀忆箭。叶青羽望着那些在光中消散的身影,突然想起月婆婆临终的话:“守印者从不凭血脉,凭的是甘愿燃烧的心。”他胸口的灵核虽然只剩黄豆大小,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沈惊鸿终于冲到记忆篡改者面前,镇魂链缠住对方手腕的刹那,她看见对方面具下的脸——那是张与叶青羽极为相似的银灰色眼眸,只是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你也被篡改了记忆。”沈惊鸿声音发颤,链身的金光突然照出对方识海里的画面:一个戴面具的人正将混沌气息注入年幼的他眉心。
篡改者发出刺耳的嘶吼,黑箭突然调转方向射向自己的识海。沈惊鸿扑过去夺箭时,余光瞥见玄渊殿的结界已经稳固,叶青羽正抱着苏清寒从殿内走出,十二根玉柱在他们身后泛着淡紫色的光晕,像十二根永不弯折的脊梁。
当最后一支蚀忆箭被结界弹开,李明突然指着陨星渊的方向——那里的封印上空,正升起与叶青羽灵核同源的光,显然这场守护战的胜利,意外加固了濒临破碎的封印。叶青羽望着掌心重新凝聚的灵核,上面的金红纹路与银灰底色交织成新的图腾,像在诉说着守护的真谛:不是死守过去的记忆,而是在破碎的真相里,依然选择相信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