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殿的青铜灯盏忽明忽暗,叶青羽心口的淡紫色灵核刚稳定三个时辰,殿外突然传来三记沉闷的钟鸣。沈惊鸿正用银针刺破他指尖的淤黑,听到钟鸣的刹那,腕间残存的镇魂链突然发烫,链环上的符文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是神器阁的示警钟声。”苏清寒握紧腰间长剑,月婆婆消散后显露出的石壁暗格中,那截断裂的骨杖正微微震颤,杖头镶嵌的黑曜石映出殿外扭曲的红光——那是三神器存放之地特有的警示光晕。
叶青羽突然睁开眼,银灰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惊疑。他下意识按住心口的灵核,那里传来与骨杖同源的悸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意识正在苏醒。“去看看。”他声音沙哑,起身时带动背后未愈的伤口,疼得闷哼一声,却执意要跟上,“我的灵核……在回应某种力量。”
三人穿过玄渊殿的断壁残垣,沿途的血阵符文正在褪色,那些曾用来稳固疗伤秘术的暗红光芒,此刻正顺着地砖缝隙流向西方。苏清寒俯身触摸地面,指尖沾到的光屑竟在掌心凝成细小的冰晶,与之前叶青羽体内的蚀骨寒气息截然不同,却带着同样的凛冽。
神器阁的白玉牌坊已裂开丈许长的缝隙。沈惊鸿刚踏入阁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得后退半步——镇阁之宝“定元珠”正悬浮在穹顶中央,原本温润的乳白色光晕变成了刺目的金红,珠身表面浮现出类似地脉守护灵的青玉纹路,每一次闪烁都让空气震颤。
“还有那边!”叶青羽指向东侧展台,曾在气脉融合实验中发挥关键作用的“万族玺”残片,此刻正自发拼凑成半块玺印,玺印边缘流淌的紫黑色气息,与黯裔疗伤秘术的灵力同出一源。更诡异的是,残片拼接处的裂痕里,竟渗出粘稠如血的液体,滴落在展台上发出“滋滋”声响。
西侧的“星轨镜”最是反常。这面能映照过去未来的玄族至宝,此刻镜面蒙着一层灰雾,隐约可见无数破碎的画面:地脉守护灵消散前的悲鸣、陨星渊下晃动的封印、还有一张被混沌气息笼罩的人脸,那人影抬手时,掌心浮现的纹路竟与叶青羽新凝的灵核完全一致。
“三神器在共鸣。”苏清寒突然想起月婆婆临终前的话,“定元珠镇地脉,万族玺统各族,星轨镜观天机,它们同时异动,说明……”她话未说完,定元珠突然爆发出强光,金红色的光柱直冲天际,将神器阁的穹顶撞出窟窿,露出被血色云层遮蔽的天空。
叶青羽心口的灵核骤然发烫,他不受控制地走向星轨镜,镜面灰雾在他靠近时缓缓散开,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陨星渊的冰层正在融化,封印裂缝中伸出无数触须,而操控触须的,竟是一位身着黯裔服饰的老者,那老者转身时,露出与月婆婆如出一辙的沟壑面容。
“是月婆婆的师兄,墨长老。”沈惊鸿的声音带着寒意,她曾在族典中见过这位三百年前失踪的黯裔大能画像,“传说他为修炼禁术,自愿被封印在陨星渊,难道……”她猛地看向万族玺,那些渗出的血色液体正在地面汇成符文,与玄渊殿血阵的纹路相互呼应。
定元珠的光柱突然扭曲,金红色中掺入了紫黑色的混沌气息。沈惊鸿祭出镇魂链试图压制,链环却在触及光柱的瞬间剧烈震颤,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其中角力。她这才惊觉,定元珠的异动并非自发,而是在抵抗某种外来侵蚀——那侵蚀的源头,正是地脉守护灵消散后失衡的自然之力。
“万族玺在召唤黯裔血脉。”叶青羽突然按住玺印残片,掌心的灵核与残片相触时,紫黑色气息如潮水般涌来,在他手臂上凝成黯裔图腾。他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竟读懂了血色符文的含义:“墨长老想用陨星渊的封印为阵眼,以万族玺为钥匙,唤醒被封印的魔神残魂!”
星轨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镜面浮现的画面开始崩溃,最后的碎片定格在三神器同时炸裂的瞬间。沈惊鸿扑过去想细看,镜面却突然渗出灰黑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臂,所过之处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那是混沌气息,却比以往遇到的更加狂暴,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
“必须分开它们!”苏清寒挥剑斩断缠上沈惊鸿的灰液,剑锋与液体碰撞时溅起火星,“三神器同属灵渊本源所化,它们共鸣的力量一旦被墨长老利用,足以撕裂整个封印!”她话音刚落,万族玺的残片突然全部飞起,在半空组成完整的玺印,玺印中央的凹槽,竟与叶青羽的灵核完美契合。
叶青羽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灵核的悸动源于何处。定元珠的光柱、万族玺的召唤、星轨镜的预示,都在指向同一个结局:他必须做出选择,是阻止墨长老唤醒魔神,还是顺应神器的指引,成为新的封印容器。
定元珠的光柱突然开始收缩,金红色的光芒中浮现出地脉守护灵的虚影,虚影朝着叶青羽颔首,仿佛在传递某种讯息。沈惊鸿看懂了那眼神中的决绝,就像守护灵选择消散以平衡地脉一样,定元珠也在燃烧自身,试图延缓危机的到来。
“不能让它自毁!”沈惊鸿将镇魂链抛向定元珠,链环在空中连成结界,暂时稳住了收缩的光柱。苏清寒则冲向星轨镜,用长剑劈开镜面渗出的灰液,叶青羽望着悬浮的万族玺,突然握紧拳头,将灵核的力量注入掌心——他知道,这场由神器异动预示的危机,早已在三百年前,在黯裔血脉与灵渊本源纠缠的那一刻,就埋下了伏笔。
星轨镜的镜面突然碎裂,最后一片碎片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在叶青羽掌心。碎片映照出的,不再是毁灭的景象,而是三神器与他灵核共鸣的画面,画面尽头,陨星渊的封印正在愈合,而墨长老的身影,正消散在初生的晨光里。
“原来如此。”叶青羽握紧碎片,灵核的悸动与三神器的共鸣渐渐同步,“它们不是在预示危机,而是在指引破局之法。”他看向沈惊鸿和苏清寒,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前所未有的坚定,“墨长老想利用神器唤醒魔神,我们就用神器的共鸣,重铸更稳固的封印。”
定元珠的光柱突然柔和下来,金红色的光芒裹着镇魂链,在神器阁上空织成防护罩。万族玺的玺印缓缓落下,悬在叶青羽头顶,紫黑色的气息与他灵核的淡紫色交融,形成奇异的漩涡。星轨镜的碎片则在空中重组,映照出通往陨星渊的路径,路径两旁,隐约可见地脉守护灵残留的青光。
沈惊鸿望着叶青羽周身流转的三色光芒,突然明白三神器异动的真正含义:地脉、各族、天机,本就是灵渊不可分割的部分,唯有让三者在新的平衡**生,才能抵御即将到来的风暴。而这场由神器预示的危机,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通往新生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