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守护灵消散后的第七个黄昏,灵渊外围的防线突然传来密集的战鼓声。楚墨正站在共生门旁调试气脉频率,腕间青玉鳞片突然发烫,他抬头望向西方天际,那里正涌动着紫黑色的乌云,乌云边缘翻滚的暗炎,将残阳染成诡异的血色。
“黯裔主力来了。”林风的声音从了望塔传来,斩渊剑斜倚在塔檐,剑刃反射的光里,能看见黯裔军团推进的阵线——那不是松散的冲锋,而是由七十二个方阵组成的铁壁,前排的黯裔修士举着嵌有魔神指骨的盾牌,盾牌拼接处流淌的混沌气息,在阵前凝成一道紫黑色的幕墙。
苏瑶将最后一批圣莲种子撒向共生门,种子落地生根的瞬间,突然爆出金红色的光焰。她望着被幕墙吞噬的灵族哨所,那些三天前刚移栽的圣莲,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花瓣飘落的轨迹里,还残留着灵族修士最后的呼救声。“他们在污染地脉支流。”她指尖的光韵剧烈颤抖,“幕墙吸收自然之力会越来越强,再不想办法突破,共生门会被彻底隔绝。”
李明抱着玄铁罗盘奔上城楼,罗盘边缘的铜片已被震碎三块——方才黯裔的先锋阵试探攻击时,他为护住城楼上的气脉枢纽,用罗盘硬接了一记混沌冲击。“方阵是‘献祭阵’的变种。”他指着黯裔阵中的白骨祭坛,那里正燃烧着淡蓝色的火焰,祭坛周围的黯裔修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他们在用同族的生命强化幕墙,每牺牲一百人,幕墙的防御力就会翻倍。”
楚墨突然按住城垛上的气脉节点,那里还残留着地脉守护灵的能量余韵。他将融合后的气脉注入节点,节点周围的青石板突然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纹路延伸之处,枯萎的圣莲根须竟重新抽出嫩芽。“共生门的力量能穿透幕墙。”他望着嫩芽上跳动的光粒,“但需要有人潜入阵中,毁掉白骨祭坛的阵眼。”
林风突然翻身跃下了望塔,斩渊剑在他掌心转出一道冰蓝光弧:“我去。”他的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左臂上还留着地脉守护灵暴走时留下的爪痕,此刻那道疤痕正微微发烫,“人族方阵的防御死角在西北偏三度,那是黯裔模仿我们战阵时的破绽。”
苏瑶突然扯住他的披风,将一枚圣莲花苞塞进他掌心:“遇到混沌气息就捏碎它,能暂时屏蔽你的气脉波动。”她望着黯裔阵中那道熟悉的身影——那是曾与她在灵族圣地研习过药草的黯裔女子,此刻正举着骨刃,面无表情地走向前排的献祭位。
楚墨突然指向黯裔阵后的山峦:“李明,用星力引动那里的地脉余韵。”他指尖在城垛上快速勾勒,淡金色的气脉纹路顺着城墙蔓延,与城楼的防御阵眼连成一片,“等林风靠近祭坛,我们就启动‘共振阵’,用共生门的力量暂时干扰幕墙,记住,只有七息时间。”
李明的指尖在罗盘上翻飞,玄族星力如蛛丝般渗入云层,云层后的山峦突然传来低沉的轰鸣。他望着罗盘上跳动的光点,突然发现黯裔方阵的间隙里,藏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那是被俘虏的各族平民,他们的气脉正被混沌气息强行抽取,顺着方阵的脉络汇入幕墙。
林风已潜入黯裔阵后的阴影里,斩渊剑的冰蓝光晕被他收敛在剑鞘里。他贴着白骨祭坛的基座移动,听见祭坛上的黯裔祭司正在吟唱诡异的咒文,咒文声里,那些走向祭坛的黯裔修士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的痛苦,但很快就被混沌气息覆盖。
“三息后启动共振。”楚墨的声音通过气脉节点传来,城楼上的淡金色纹路突然亮起,共生门周围的圣莲突然同时绽放,金红色的光焰冲天而起,与地脉余韵在黯裔阵上空交织成网。黯裔的幕墙果然剧烈波动,紫黑色的光罩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林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斩渊剑如一道冰蓝闪电划破夜空,斩断祭坛支柱的刹那,他看见祭坛中央的魔神指骨正在跳动,指骨周围缠绕的,竟是无数各族平民的气脉残丝。“破!”他将圣莲花苞按在指骨上,金红色的光焰炸开的瞬间,祭坛周围的黯裔修士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们与祭坛相连的气脉,正被光焰灼烧。
变故突生。那名曾与苏瑶相识的黯裔女子突然转身,骨刃上的混沌气息如毒蛇般缠上林风的手腕。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唯有混沌气息在瞳孔里翻腾:“入侵者...都该献祭给魔神。”骨刃即将刺入林风心口时,她突然剧烈颤抖,骨刃“哐当”落地,指尖抚过自己的额头,那里竟浮现出灵族特有的莲花印记。
“你还记得...”苏瑶的声音从城楼上传来,她正用圣莲光韵包裹着一枚玉佩,那是多年前她送给对方的礼物。黯裔女子望着玉佩的刹那,眼中突然涌出泪水,混沌气息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苏瑶...对不住...”她突然抱住林风,将骨刃反向刺入自己的心口,“快...毁掉指骨,他们被控制了...”
紫黑色的幕墙在女子牺牲的瞬间崩溃,黯裔方阵陷入短暂的混乱。楚墨趁机率领各族修士冲出城门,淡金色的气脉光刃与斩渊剑的冰蓝光晕交织,将失去幕墙保护的黯裔方阵撕开一道缺口。李明转动罗盘引导地脉之力,城墙上的防御阵突然延伸出无数光索,将被混沌控制的黯裔修士缠住,光索上的共生符文,正一点点净化他们体内的混沌气息。
林风望着怀中渐渐冰冷的黯裔女子,她的掌心还攥着那枚灵族玉佩。他突然明白,这场战争从来不是种族的对抗,而是被蛊惑者与清醒者的较量。当他举起斩渊剑,准备斩断最后一根连接指骨的气脉时,却发现指骨上的混沌气息正在消退——那些被解救的黯裔修士,正用自身的气脉,一点点包裹住指骨。
“守住城!”楚墨的嘶吼声惊醒了他。残余的黯裔方阵重新凝聚,这次他们举着的不是盾牌,而是燃烧的骨矛,矛尖直指共生门的方向。李明突然将罗盘抛向楚墨,自己扑向城墙上的气脉枢纽——那里正被一支混沌长矛击中,枢纽的裂纹里,已渗出淡金色的地脉本源。
苏瑶将圣莲的根须接入枢纽,根须疯狂生长的同时,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灵族与自然之力的连接让她能暂时稳住枢纽,但混沌气息正顺着根须反噬,她的手臂上,已浮现出与黯裔修士相似的纹路。“快...毁掉指骨...”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风最后看了一眼怀中的黯裔女子,将她轻轻放在祭坛旁,转身时,斩渊剑的冰蓝光晕已凝聚到极致。他冲向指骨的刹那,突然有无数道身影挡在他身前——那是被净化的黯裔修士,他们举着残破的武器,用身体组成人墙,眼中闪烁着与他同样的决绝。
“家园...要一起守。”为首的黯裔老者声音嘶哑,他的手臂上还留着献祭阵的烙印,“混沌...才是真正的敌人。”
当斩渊剑最终斩断魔神指骨,紫黑色的混沌气息如潮水般退去,黯裔方阵的残兵突然放下武器,望着城楼上的共生门,那里正流淌着淡金色的地脉本源,本源所过之处,枯萎的草木重新发芽。楚墨扶住脱力的苏瑶,看着那些放下武器的黯裔修士,突然明白,所谓的家园保卫战,从来不是守住一块土地,而是守住心中那点不愿被混沌吞噬的光明。
李明瘫坐在城楼上,望着天边渐渐散去的乌云,罗盘上的地脉图谱里,代表黯裔领地的区域,第一次亮起了淡金色的光点。他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迹,将这新的图谱,郑重地刻在了城垛的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