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脉融合实验成功的第三日，灵渊中枢的议事厅里弥漫着铁锈般的死寂。楚墨刚将新绘制的防御阵图摊开，赤鳞族长突然将骨刀拍在桌上，刀面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妖族巡逻队在人族营地搜出了这个。”他甩出一个染血的皮袋，里面滚出的暗紫色鳞片，与昨夜被混沌气息吞噬的三名妖族士兵鳞片一模一样。
林风猛地攥紧斩渊剑，新凝的剑刃在掌心烙出冰痕。他认得那个皮袋——那是三个月前在封印裂痕处牺牲的人族斥候的遗物，此刻却被用来装这种伪造的证物。“这是栽赃。”他声音低沉，目光扫过议事厅角落，那里站着个面生的玄族修士，正用只有楚墨能察觉的角度，向赤鳞族长使着眼色。
苏瑶将圣莲液滴在鳞片上，金色光晕刚泛起就被鳞片吸尽，只留下灰黑色的污渍。“是用混沌气息处理过的。”她指尖微微颤抖，昨夜她亲眼看见这名玄族修士在妖族营地外围徘徊，当时还以为是在巡查防御，“而且这鳞片边缘的切口很新，不像是从尸体上剥下来的。”
李明突然按住嗡嗡作响的罗盘，盘面上代表各族的光点正剧烈闪烁，其中玄族的银白光点竟与黯裔的紫黑光点产生了微弱共鸣。“有人在篡改气脉印记。”他压低声音凑近楚墨，“三天前修复气脉支流时，这名玄族修士负责记录各族印记，现在看来...”话音未落，议事厅外突然传来惊呼，负责看守混沌囚笼的人族士兵，竟被发现死在妖族的帐篷里，胸口插着妖族特有的骨箭。
“够了！”赤鳞族长猛地掀翻案几，阵图在木屑中撕裂。他身后的妖族战士同时抽出骨刀，刀刃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渍——那是今早与人族巡逻队冲突时留下的。“从气脉融合开始就不对劲！”他指着楚墨心口若隐若现的混沌纹路，“你们人族是不是早就和黯裔勾结，用融合当借口，在我们体内种下混沌种子？”
楚墨突然看向那名玄族修士，对方袖口闪过一丝极淡的紫芒。他想起气脉融合时，正是这名自称“玄星”的修士主动提出分管各族印记记录，当时李明因罗盘过载昏迷，苏瑶在照料圣莲，竟是无人细查他的来历。“玄星修士，”楚墨缓缓起身，体内本源灵力暗自流转，“能否让我看看你的气脉印记？”
玄星突然后退半步，袖口的紫芒瞬间隐去：“楚墨大人这是何意？”他转向赤鳞族长，声音陡然拔高，“昨夜有人看见苏瑶姑娘偷偷给混沌囚笼里的黯裔送饭，说不定...”话音未落，苏瑶怀中的圣莲突然发出尖锐的悲鸣，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正是接触过混沌气息的征兆。
“我没有！”苏瑶猛地站起，圣莲液在掌心凝成金珠，“那是黯裔用幻蛊伪装的囚笼，我只是想净化里面的混沌气息！”可当她看向人族将领时，对方躲闪的眼神像针一样刺进她心里——昨夜她独自行动，根本无人能为她作证。
林风突然将斩渊剑横在玄星颈前，冰蓝光刃逼得对方脸色发白：“你何时加入玄族的？”他记得玄族所有阵师的气息，眼前这人的气脉里，藏着一丝与黯裔祭司相似的阴冷波动。玄星却突然惨呼一声，身体软软倒下，颈后浮现出暗紫色的咒印——竟是被人用远程咒术灭口，死无对证。
“杀人灭口！”赤鳞族长的骨刀直指林风，“你们人族怕他说出真相，就...”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打断，妖族营地突然燃起冲天火光，负责传递消息的玄族信使连滚带爬地冲进来：“黯裔...黯裔攻破了妖族西侧防线，他们说...说是人族故意撤走了那里的守军！”
李明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罗盘在他掌心裂成蛛网。他看清盘面闪烁的轨迹，突然嘶吼着扑向赤鳞族长：“是离间计！黯裔在气脉支流里布了‘乱心阵’，我们的情绪会被放大！”可他的话刚出口，就被妖族战士挥刀逼退，刀刃划破他的手臂，血珠滴在罗盘上，竟燃起了紫黑色的火苗。
楚墨突然按住心口的混沌纹路，那里正随着议事厅的杀气发烫。他想起气脉融合时捕捉到的黯裔气脉频率，与此刻弥漫在厅内的波动如出一辙。“大家冷静！”他将本源灵力注入地面，终战阵型的光痕突然亮起，将各族人圈在其中，“玄星的袖口有黯裔祭司的咒符灰烬，妖族防线的守军印记被篡改过，还有...”
话音未落，人族将领突然拔剑指向妖族：“昨夜我亲眼看见妖族士兵偷偷打开了西侧防线的机关！”赤鳞族长冷笑一声，甩出一卷人皮地图，上面用妖族秘文标注着人族粮仓的位置——那是只有核心同盟才知道的机密。当两族士兵同时举起武器，苏瑶突然挡在中间，圣莲在她周身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却被两族交织的杀气撞得粉碎。
“完了...”李明瘫坐在地，看着罗盘上彻底熄灭的各族光点。乱心阵的效力正在扩散，不仅是议事厅，整个灵渊的各族营地都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响。他想起气脉融合时楚墨说的话——“羁绊是最坚固的盾，也是最脆弱的线”，此刻这根线，正被阴谋家的利刃寸寸割断。
楚墨望着混乱的人群，突然明白了黯裔的真正目的。他们不需要攻破终战阵型，只需要让同盟从内部崩塌。当他试图再次凝聚本源灵力时，心口的混沌纹路突然暴走，竟与乱心阵产生了共鸣。“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力在掌心化作灰黑色，落在人族士兵的铠甲上，烧出与黯裔攻击相同的痕迹。
“果然是你！”赤鳞族长的骨刀直指楚墨眉心，林风的斩渊剑却横了过来，冰蓝光刃与骨刀碰撞，激起漫天火星。两族的怒吼、兵刃的交击、圣莲的哀鸣混在一起，在议事厅的穹顶下回荡，像一首为同盟送葬的挽歌。
苏瑶蹲下身拾起玄星的尸体，在他紧握的指缝里，发现了半片暗紫色的鳞片——那是用混沌气息伪造的，边缘还沾着人族斥候皮袋上的布料纤维。可当她举起证据时，已经没有人愿意看了。乱心阵的迷雾里，每个人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而阴谋家的嘴角，正噙着胜利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