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气脉净化术成功运转后的第七夜，灵渊外围的迷雾突然变得粘稠如墨。林风站在新筑的望气台上，看着斩渊剑自发震颤——剑身上那些被混沌侵蚀过的纹路，正泛着极淡的灰光，像是某种沉睡的印记正在苏醒。
"不对劲。"苏瑶抱着药箱匆匆赶来，披风上还沾着圣莲林的露水，"今天清晨采摘的莲子，芯里全是黑的。"她摊开掌心，三枚饱满的莲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莲芯处凝结的黑斑，与楚墨体内曾浮现的混沌纹路如出一辙。
望气台下方，李明正蹲在气脉监测阵旁满头大汗。他新改良的罗盘指针彻底锈蚀，铜盘面裂出蛛网状的缝隙，而本该流淌着纯净灵力的导脉管里，竟漂浮着细小的灰黑色絮状物。"净化阵的转化率在下降。"他敲了敲管壁，絮状物突然剧烈翻腾，"昨天还是九成，现在只剩七成了。"
楚墨拄着拐杖走上望气台时，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浅灰色的脚印。他解开衣襟，胸口那道被混沌气息灼伤的疤痕正微微发亮，疤痕边缘的皮肤下，隐约有灰线在缓慢游走。"不是转化率的问题。"他声音沙哑，将一块透明晶片递给林风，"是混沌余波在变异。"
晶片里封存着昨夜采集的气脉样本。在灵力催动下，样本中那些看似无害的灰絮突然聚合，化作无数微型混沌之眼，在晶片内壁疯狂冲撞。林风瞳孔骤缩——这些小东西的游动轨迹，竟与灵渊深处的主气脉走向完全一致。
"就像种子。"苏瑶的指尖轻轻抚过晶片，圣莲灵力所及之处，微型混沌之眼瞬间溃散，却又在片刻后重组，"净化术只能杀死成虫，杀不死虫卵。"她忽然按住楚墨的手腕，脉象中潜藏的一丝滞涩让她脸色发白，"你的本源里，也有这个。"
楚墨没有否认，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这是他从初代盟主残魂那里讨来的《混沌考》，其中几页记载着上古修士对混沌余波的记载："混气入体，三月无感，六月生纹，九月..."后面的字迹被虫蛀得模糊不清，只留下"噬脉"二字尚可辨认。
望气台突然剧烈摇晃。李明大喊着指向西北方，那里的气脉导脉管正在成片爆裂，灰黑色的絮状物如喷泉般涌出，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扭曲的龙卷风。更可怕的是，龙卷风经过之处，那些本已被净化的植被突然疯长，叶片边缘却泛着与莲子芯相同的黑斑。
"是净化阵的核心在失效！"林风挥剑斩断一根袭来的变异藤蔓，藤蔓断面处涌出的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灰絮，"楚墨，你的新术法是不是有破绽？"
楚墨猛地咳出一口血，血珠落在地面，竟瞬间化作无数灰线钻进土里。"不是破绽。"他盯着那些消失的灰线，眼中闪过惊悟，"是混沌在适应。我们用各族灵力编织的净化网，反而成了它传播的通道。"
苏瑶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翻出一株变异的圣莲。花瓣层层展开，中心没有莲蕊，而是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正缓慢吞噬着周围的光。"初代盟主说过，混沌最擅长模仿秩序。"她的声音发颤，"它现在...在模仿我们的气脉净化术。"
李明突然指着监测阵的符文屏，上面显示着所有接触过混沌余波的生灵名单——从最低阶的灵虫到各族修士，已有三百余人出现了相同的灰纹。而名单最末端，楚墨的名字正被灰线缓慢吞噬。
"得毁掉净化阵。"林风握紧斩渊剑，剑身上的灰光越来越亮，"在它彻底适应之前。"
楚墨却按住了他的手。望气台外，那道混沌龙卷风突然停滞，漩涡中心浮现出无数张模糊的脸——正是那些被余波感染的生灵的面容。"晚了。"他看着自己掌心蔓延的灰纹，忽然笑了，"它不是在潜伏，是在...同化。"
话音未落，监测阵的符文屏突然炸裂。李明被气浪掀翻时，隐约看见最后跳动的数字——感染名单上的名字，正在以每秒十个的速度增加。而楚墨胸口的疤痕，此刻已亮得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