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气脉净化装置在第七日黎明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林风冲进净化室时，看见那些被疏导的混沌气息正顺着符文纹路逆流，在装置顶端凝结成一团不断蠕动的灰黑色雾气。苏瑶的圣莲光罩已被雾气侵蚀得布满裂痕，她咬着牙将最后一缕灵力注入光罩，鬓角渗出的汗珠在晨光中泛着金红。
“它在抵抗转化。”楚墨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他胸口的灰黑色纹路比昨日更深，手指搭在装置枢纽上微微颤抖，“净化网太细密，反而让混沌气息拧成了一股绳。”话音未落，装置顶端的雾气突然炸开，一道黑影破罩而出，撞在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那是个丈高的魔影，没有清晰的五官，周身缠绕着灰黑色气浪，每一道气浪里都翻滚着破碎的人脸——李明认出其中几张，正是之前被混沌吞噬的玄族修士。“是具象化的混沌意志！”他慌忙转动灵力罗盘，试图解析魔影的气脉流动，却发现罗盘指针直接崩断，“它没有固定脉络，像是无数破碎的气脉强行拼凑的！”
林风挥剑斩出三道剑气，却被魔影周身的气浪弹开。更诡异的是，剑气切开的伤口竟在瞬间愈合，伤口处涌出的雾气里，隐约能看见斩渊剑的灵纹虚影。“它在模仿我们的力量。”林风瞳孔骤缩，想起初代盟主残魂说的话：混沌最可怕的不是吞噬，是同化。
苏瑶突然将圣莲残瓣撒向空中，光雨落在魔影身上，烫出滋滋作响的白烟。但魔影只是晃了晃，那些白烟竟被它吸入口中，原本模糊的身形竟凝实了几分，手臂化作一柄与斩渊剑相似的灰黑色长刀。
“快退！”楚墨猛地拽开苏瑶，魔影的长刀已劈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裂开的缝隙中，涌出更多混沌气息。他看着装置上紊乱的符文，突然明白了什么，“它不是要破坏装置，是想借净化网的脉络，彻底侵入灵渊的气脉主干！”
李明突然想起玄族古籍里的记载，颤抖着喊道：“混沌具象需要‘锚点’！那些人脸……是它的根基！”林风立刻会意，剑势一变，不再攻击魔影本体，转而斩向那些缠绕的人脸气浪。果然，每当一张人脸被剑气打散，魔影的动作就迟滞一分。
就在此时，楚墨突然按住装置枢纽，将自身本源灵力逆向注入：“苏瑶，借圣莲之力帮我！”金红色的净化光顺着他的手臂流转，与装置里的混沌气息碰撞出刺目的火花。魔影似乎感受到威胁，发出一声非男非女的嘶吼，长刀转而劈向楚墨。
林风飞身挡在楚墨身前，斩渊剑与魔影长刀相撞的刹那，他听见无数细碎的低语——那是被同化的修士残魂在哭喊。这些声音顺着剑身涌入脑海，他眼前突然闪过幻象：三百年前，初代盟主正是用同样的姿势，将混沌封印在灵渊深处。
“以序化混，不是堵，是引！”林风猛地回过神，剑身上的灵纹突然亮起，与楚墨的净化装置产生共鸣。魔影周身的气浪开始紊乱，那些人脸气浪像是找到了出口，顺着剑刃流向装置。楚墨趁机调整符文，将净化网的纹路拓展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当最后一缕人脸气浪被吸入装置，魔影的身形急剧缩小，最终化作一枚灰黑色的晶石，卡在装置枢纽上。林风捡起晶石，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晶石里，混沌气息仍在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突破晶石的束缚。
楚墨靠在岩壁上喘着粗气，胸口的灰黑色纹路淡了些：“这才是它的真面目——混沌本源的凝聚体。”他看着装置里缓缓流淌的纯净灵力，突然苦笑，“我们以为在净化它，其实是帮它完成了第一次具象。”
苏瑶用圣莲光包裹住那枚晶石，轻声道：“至少我们知道了它的弱点。”但她的目光落在晶石上不断浮现的魔影轮廓时，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那轮廓的姿态，竟与林风挥剑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夜幕降临时，净化室的符文突然集体闪烁。林风握着那枚混沌晶石，清晰地感觉到晶石在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壳而出。他望向楚墨，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他如出一辙：混沌具象的初次显现，或许不是结束，而是它真正苏醒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