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引默抬起苍白的脸看向虞从梦。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撼,有屈辱,有探究,唯独没有解释。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如同冰封的雕塑。

“五十。”虞从梦同样宣判。

冰魄戒尺毫不犹豫地转向奚引默。

“咻!啪!”

“咻!啪!

……

戒尺同样沉重地落下。

奚引默的身体在每一次抽打下剧烈颤抖,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连闷哼都压抑在喉咙里。

鲜血很快从他紧抿的嘴角渗出,顺着下颌滴落在冰冷的地面,晕开刺目的红梅。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躯壳在承受刑罚。

那份沉默的倔强,比奚宁瀚的嘶吼更显压抑。

最后,虞从梦的目光落在了华永安身上。

华永安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冰冷无情的审判,看着她毫不留情地鞭笞奚家兄弟。

当那带着彻骨寒意的冰魄戒尺缓缓转向他,悬停在他身后时,华永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眸,再次看向虞从梦。

他眼底深处那丝被压下的痛楚和委屈瞬间放大。

他不是怕这戒尺的痛,他华永安什么苦没吃过?

矿洞里的鞭子、商战中的暗杀、精神力崩溃的折磨……那些痛苦都比这个更甚!

他在乎的是……是她的态度。

他豁出性命去争,去闹,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她吗?

为了在她心里占据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为了不被那些所谓的“高贵血脉”比下去。

他以为……他以为他们之间是不同的。

昨夜她在他怀里绽放,在他颈侧烙印……那些温存难道都是假的吗?

如今,她也要用这该死的戒尺,当众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像教训一条不听话的狗一样?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爱恋,有委屈,有被“一视同仁”的绝望,甚至……有一丝被背叛的痛心。

当然,他能理解她处罚他的理由,毕竟这场闹剧因他而起。

可理解归理解,那股酸涩与不甘却如潮水般在心底翻涌。

他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撕裂皮肉的剧痛降临。

一滴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混着脸上的血污,留下清晰的痕迹。

“哼!”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刚刚受完刑、正捂着伤口喘息的奚宁瀚眼中。

奚宁瀚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极致的快意和嘲讽!

他忍着剧痛,扯出一个扭曲而恶毒的笑容,心底疯狂呐喊:

哈!哭了?!

华永安!你这头不可一世的貔貅居然他妈的哭了?!

说什么“虞从梦是你的命”?

说什么“敢把命都押给她”?

现在呢?

挨顿打就怕了?

怂了?

像条丧家犬一样掉眼泪?!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用下作手段爬床的贱种,也配谈真心?也配谈‘命’?

你的真心就是挨打就哭的软骨头?!

在虞从梦眼里,你和我这‘贡品’没什么不同!

甚至更可笑!

一个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恋爱脑蠢货!

你的深情,你的付出,在她绝对的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真是……下贱又可悲!

虞从梦!

看看!

这就是你选的雄性!

一个只会摇尾乞怜、遇到真格就原形毕露的废物!

呸!

奚宁瀚几乎要笑出声,他等着看华永安如何像他一样被抽得皮开肉绽!

等着看这个刚刚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混蛋如何在戒尺下哀嚎!

这比他自己挨打还要让他痛快!

训练场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华永安身上,聚焦在他身后悬停的冰魄戒尺上。

华永安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撕裂灵魂的冰冷痛楚降临。

他甚至微微绷紧了身体,准备硬扛。

然而——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落在身上!

只听得“咻——!”一声尖锐的破空!

那悬在华永安身后的冰魄戒尺,竟在虞从梦心念一动之下,猛地调转方向!

带着比之前抽打奚家兄弟时更加凌厉、更加狂暴的势头!

狠狠地、连续不断地抽打在了奚宁瀚和奚引默面前那由高强度合金铸造的训练场墙壁上!

“嘭!嘭!嘭!嘭!……”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重锤擂鼓!

每一次抽击都伴随着刺目的冰蓝色光芒炸裂!

那坚固的超合金墙壁,在冰魄戒尺的抽打下,如同脆弱的饼干!

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扭曲、撕裂!

深深的尺痕密密麻麻地烙印在墙上,冰霜迅速蔓延覆盖!

金属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

五十下!

整整五十下!

全部打在了空处!

打在了墙上!

最后一下落下,那面合金墙壁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幅布满深坑、裂缝的抽象浮雕!

全场死寂!

只剩下金属冷却收缩的“咔咔”声,以及众人因极度震惊而倒抽冷气的声音。

奚宁瀚脸上的嘲讽和快意瞬间凝固,扭曲成一个极其难看的表情!

他死死瞪着那面几乎被打烂的墙壁,又猛地看向安然无恙、同样一脸错愕睁开眼的华永安。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虞从梦冷若冰霜的脸上,那脸上写满了“我就是明目张胆护短”的张狂!

“你——!”

奚宁瀚只觉气血上涌,喉咙一甜,竟硬生生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他明白了!

这五十下,不是打墙!

是打他奚宁瀚的脸!

是打傲世帝国的脸!

是虞从梦在用最极端、最霸道的方式宣告:

华永安,就是她明目张胆的偏爱!

她不惜用这种方式,将华永安从这场“公平”的责罚中摘出来,甚至……用那毁墙的五十下,替华永安“出气”!

“嘶……”

训练场外,一片压抑的惊呼。

“我的兽神在上……这……这偏爱的也太……”

“明目张胆啊!殿下这是……”

“华董……竟然没事?那五十下……打墙上了?”

“啧啧,奚上将那脸色……快气疯了吧?”

“虽然不合规矩……但……好帅啊殿下!”

阿喜小声崇拜,他看的连续剧里,雌主为了平衡夫侍关系总要端水,可殿下这打破常规的偏袒,竟让人觉得莫名畅快。

华永安呆立当场,泪水还挂在脸颊,眼神却从绝望转为震惊,又渐渐染上狂喜。

他被宠了?!

竟然被这般明目张胆地偏袒护佑!

那颗在爱里患得患失的心,此刻被填得满满当当。

“唉……”

公输自无奈的叹息,只担心傲世这边会借机发难。

这等当众打脸之举,奚家岂会善罢甘休?

帝国颜面受损,后续麻烦定然不少。

他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妥善善后,既要维护阿梦威严,又不能让傲世帝国抓到把柄生事。

“阿梦……你竟然爱华永安至此……”

纪玄霜只觉得心都快被揉碎了,眼中满是苦涩与落寞。

“天呐,训练场报废了……得多少钱修啊?”

霍司辰的关注点永远实在。

虞从梦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玉手一招,那根冰魄戒尺化作点点幽蓝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奚宁翰,你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