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凝胶,华永安并未放开她的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俯下身。

一个轻柔得近乎虔诚的吻,落在她的手背。

虞从梦的心跳漏了一拍。

此刻的华永安比刚才强吻她时更危险。

那是火山爆发前的死寂,是困兽濒死前的舔舐。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激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清澈的杏眸里带着一丝了然。

他的吻沿着她的手腕内侧,如羽毛般轻拂,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她的颈侧脉搏处。

“殿下……你千方百计地诱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是为了得到整个金璨?还是想让我献上‘暗河’的掌控权?或者……别的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仰头,这次的目标是她的唇。

他的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试探,他的唇瓣辗转厮磨,温柔地描摹她的唇线,卑微的渴求着。

虞从梦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迎合,只是静静地承受着这复杂难言的吻。

华永安一边轻吻着她,一边低语,气息灼热。

“告诉我,趁我现在对你上头……趁我现在还能给……”

他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血眸深处是燃烧的火焰和一丝脆弱的茫然。

“殿下……你知道你有多让我上头吗?”

“商枢预言折磨了我大半辈子……我从未像最近这些日子,能真正睡个安稳觉,这得多谢你!”

“是你……是你身边那种……那种该死的‘家’的氛围!”

“那是我这种人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东西!温暖、安宁、有人等着、有人牵挂……还有你……”

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从微蹙的眉到轻颤的睫毛,再到被他吻得微肿的红唇。

“你太美了……美得让我心慌,让我想把你锁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我渴望你,渴望得骨头都在疼!”

“财富?金璨?暗河?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给!”

“左右,给出去一个金璨,我华永安就能挣回十个!钱我给得起!我这颗心,这身子,我也给得起!”

“可你虞从梦!你万不该玩弄我!我认真了!我他妈把心掏出来捧到你面前了!你却嫌我血脉卑贱!”

“你宁可娶那些贵族圈里的破落户、空架子,也不肯要我?!”

“这算什么?!我华永安在你眼里,就永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矿渣’?!”

“华永安!”虞从梦终于出声,打断了他汹涌的自毁式控诉,“你住口!你凭什么这样污蔑我?!”

一双杏眸里瞬间蓄满了水光,莹莹发亮。

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一颗接一颗,划过白皙的脸颊,砸在华永安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缩。

“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因为血脉瞧不起你了?!这些全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她索性放弃,任由眼泪流淌。

“从再见的第一面开始,我可有半分轻慢于你?合作之初,是你!是你亲口说的,不愿做我的夫侍!”

“我虞从梦再不堪,也记得清清楚楚!”

“我信守承诺,只求安安分分履行合约,治好梁飞鸾,疏导好你,还清欠你的债!我只想求个心安理得!”

她泪水涟涟,破碎的语调,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碎。

“可你呢?华永安,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几次三番,不守规矩的是你!越界的是你!强吻的是你!”

“今天……今天还用这种下作手段骗我过来,把我按在这里羞辱的还是你!”

“就因为我过去做错了事,欠了你,所以我现在活该被你这样对待吗?”

“我万般包容,小心翼翼安抚你的情绪,生怕再刺激到你……结果呢?”

“结果只换来你一句‘玩弄’?换来你臆想出来的‘血脉偏见’?!凭什么呢?华永安!”

她字字泣血,逻辑清晰,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回到了华永安身上。

是她遵守约定,是他先拒绝,是他臆想,是他逾矩,是她包容忍让反被误解!

每一个点都精准地打在了华永安理亏的地方。

华永安彻底懵了。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听着她条理分明、委屈至极的控诉。

那些汹涌的愤怒、被“玩弄”的屈辱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荒谬的……心虚和慌乱。

是啊……“不做夫侍”这句话,是他亲口说的!

那样斩钉截铁!

他后来的表白、失控、强吻、献身……哪一件不是他主动?

她确实一直在履行合约,救飞鸾尽心尽力,疏导也从未缺席,甚至在他发疯后还送来安抚的点心……

包容?忍让?

难道她那些若即若离,那些点到即止的撩拨,那些在他失控后划清界限的疏离……

真的是因为“遵守约定”和“弥补亏欠”,而不是……欲擒故纵?

巨大的认知混乱冲击着华永安。

他被商枢预言左右半生,算无遗策,此刻却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我……”他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那天……在花园……你说……‘就算如此,你愿意上钩吗?’……那是什么意思?”

虞从梦吸了吸鼻子,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看向他,眼神复杂,有委屈,有无奈,还有一丝……被他逼问出来的破釜沉舟的坦率。

“什么意思?华永安,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因为我喜欢你啊!从我们深夜聊天、从再见你第一眼……我就动心了!”

她的脸染上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可是!可是你早就明确拒绝了!你说不做我的夫侍!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我难道还能强娶你不成?!”

“轰——!”

华永安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烟花?

不,是宇宙大爆炸!

是亿万星辰同时点亮!

喜欢……她喜欢他!她亲口承认了!

不是图谋金璨!不是觊觎暗河!

是他!

是他华永安这个人!

他的所有样子!

她喜欢他!

她早就喜欢他!

她的若即若离,她的钓系手段,全是因为他那句该死的“不做夫侍”伤了她,而她又放不下!

原来,不是玩弄,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是嫌弃,是害怕被拒绝!

巨大的狂喜如同星际风暴瞬间席卷了他,冲垮了所有的猜忌、自卑、愤怒和委屈!

“你……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华永安!”

虞从梦看着他,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眼神却无比坚定。

“我虞从梦,喜欢你!”

“够了!够了!”

华永安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深深嵌进自己的身体!

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卑微的讨好,而是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宣泄,如疾风骤雨般热烈。

吻她的额头,吻她的泪痕,吻她的眼睛,最后重重地、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这一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和深入骨髓的甜蜜!

“什么‘不做夫侍’!那是我这辈子说过最愚蠢的话!让它见鬼去吧!”

“我反悔了!虞从梦!我要做你的夫侍!现在!立刻!马上!娶我!”

“你必须娶我!虞从梦!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