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群大殿内,随着哪吒的下线,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景天一人。他并未急于离去,而是从随身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卷古朴的道藏典籍,身体放松地靠在冰冷的玉座上,借着大殿柔和的光线,安静地翻阅起来。此刻外界无事萦怀,此地清静,正是读书消遣的好去处。
西游位面,妖族疆域核心,猴城大殿。
孙悟空意识回归本体,缓缓睁开那双锐利的金色眼眸。他并未如在线时表现的那般怒不可遏,只是面无表情地倚靠在冰冷的王座上,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前方空旷的殿宇。方才在聊天群大殿中的“恼羞成怒”,不过是他刻意为之的下线借口。他真正需要的是尽快独处,以便彻底清查自身可能存在的隐患——那股干扰他意志的诡异“亲切感”源头。
“出来吧。”一个呼吸的沉寂后,孙悟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平静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冰冷,“心魔。我此刻终于确信,先前并未将你彻底抹杀。那股莫名涌现的‘亲切感’,想必……也是你的手笔?”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带着最后的通牒意味:“或者,你仍打算继续潜藏?那便毫无意义了。我认为,你我之间,需要一次开诚布公的交谈。否则……”孙悟空眼中寒光一闪,“我便亲赴天庭,请天帝陛下出手,将你……彻底湮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缕缕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气,骤然从孙悟空体内逸散而出!这些魔气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孙悟空眼前的空间中急速盘旋、汇聚、凝结。眨眼间,一道与孙悟空本体面容别无二致,气质却截然不同的身影,清晰地凝聚成形。这道身影周身魔气缭绕,眼神深邃诡谲,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正是孙悟空的心魔显化!
“果然是你!”孙悟空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复杂,“我还当你早已灰飞烟灭,不曾想……你竟蛰伏得如此之深。怎么?蛰伏至今,是打算算计于我?杀了我,好彻底占据这副妖王之躯?”他方才的试探,本意是诈一诈,未曾想这心魔竟如此轻易地现身,莫非其灵智受损,不复往昔?
心魔面对孙悟空的质问,脸上浮现出奇异的平静,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感:“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非是寻常心魔,而是你内心深处……被压制、被遗忘的‘善念’显化!”他直视着孙悟空锐利的目光,语气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若有朝一日,我真的彻底消散……那么,禁锢你本性的最后一道枷锁也将崩断。届时,你将彻底陷入疯狂,再无任何力量可以约束你那暴戾与毁灭的本能!”
心魔的声音低沉而笃定:“不过,我……是不会死的。只要你不灭,我便永存。这难道不好么?漫漫妖生,前路艰险,强敌环伺。有我与你同行,共同面对那些未知的劫数与敌人,总好过你……孤身一妖,独对诸天!”他试图描绘一种共生的“和谐”图景。
“‘善念’?‘不死’?”孙悟空嗤笑一声,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信任与讥讽,“荒谬!我不信!好,就算如你所言,你是我的‘善念’……”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凌厉如刀,“那你为何屡次三番坑害于我?!当初我炼化域外天魔冲击四阶之时,若非你暗中作祟,我岂会被哪吒那小子戏耍,颜面尽失?!”
他步步紧逼,怒火在眼中燃烧:“还有那心魔劫!你口口声声说是助我蜕变意志,可那劫数险些令我永堕沉沦!若你真是为我着想,为何不能让我安安稳稳地进阶四阶?非要弄出那般凶险的劫难?”孙悟空盯着心魔,仿佛要将其彻底看穿,“自称‘善念’,却无一丝一毫为我考量之心!如此‘善念’,你是想让我笑掉大牙么?!”他厉声质问,要将过往的积怨彻底清算。对他而言,眼前这所谓的“善念”心魔,更像是一个吃里扒外、悖主逆行的祸害!
面对孙悟空连珠炮般的指责和滔天怒火,心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无奈:“你……误会了。”他试图解释,“若非你强行炼化那天魔,机缘巧合下引动了潜藏的力量,我也不会自沉睡中苏醒。我之本意,确是想借那心魔劫助你磨砺意志,实现真正的蜕变。”
他语气带着一丝惋惜,甚至有些埋怨:“岂料……你这位妖族之主,人缘竟如此之好!你那几位‘好友’,竟不顾一切闯入劫境相救!”心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看似好心,实则……彻底坏了你的机缘!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他仿佛在陈述一个被破坏的完美蓝图。
“我原本的打算是,”心魔的目光变得幽深,“若你长久迷失于幻境之中,我便适时引动,让你意识短暂苏醒片刻,随后……再次封印你的相关记忆。”他描绘着一个残酷的循环,“如此往复,历经千百次沉沦与苏醒的磨砺,终有一日,你的意志将会被淬炼得坚不可摧!届时,诸天万界,再无能蛊惑你心神的手段!”
“终有一日?”孙悟空冷笑,毫不掩饰对这套说辞的鄙夷,“那一天要等到猴年马月?哪吒他们出手相救,是出于朋友之义!我岂能预知你藏在暗处谋划这些?他们又如何知晓你那所谓的‘良苦用心’?此事暂且揭过不提。”他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一片尘埃,但眼神却更加锐利地刺向心魔,“那么……先前呢?!在那黑暗深渊,你为何又要干扰我的意志?!佛门之主如来算计我,那是他的本事!可你,作为我体内之物,非但不助我破局,反而帮着外人算计我,害我被景天哪吒那两小子无情嘲笑!”
孙悟空的怒火再次升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听着,”他盯着心魔,语气冰冷而决绝,带着妖王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妖族之主!肩负着庇护亿万妖族的重任!有你这等拖累我的祸患潜藏体内,我寝食难安!即便是那好吃懒做的猪刚鬣,也比你强上百倍!他至少知晓何为妖族,何为族人!你呢?”
他近乎咆哮地质问:“若我的‘善念’便是如此愚蠢、只会拖后腿的废物!那么……”孙悟空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带着森然杀意,“你便老老实实地……给我彻底陨灭吧!”
心魔面对孙悟空这滔天的怒火与毫不留情的斥责,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却带上了一种奇异的“理性”分析:“先前那名黑衣女子苏雪之事?”他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交易,“你也说了,她是域外魔族之主的女儿,身份尊贵。更何况,她对你……确有好感。你为何不能顺水推舟,与之相恋?”
心魔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即便域外魔族意图毁灭那个世界,又如何?别忘了,你炼化的天魔,与域外魔族同出一源!若能借此机会,赢得域外魔族之主的青睐,得其力量灌顶……你进阶五阶,岂非指日可待?!”他试图以利益打动孙悟空,“为了提升实力,为了妖族的未来,这点‘权衡利弊’的付出,有何不可?难道非要杀了她,断绝这条最快捷的登天之路?”
心魔的语气带着一丝“宽容”和“机会”:“虽然你先前行事鲁莽,但此刻……尚为时未晚!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仿佛在指点迷津,“待那苏雪再次降临,你大可现身,向她哭诉,言明自己乃是被佛门之主如来胁迫,身不由己!以她对你的‘情意’,定会谅解!待你成功借助域外魔族之主的力量晋升五阶后……”心魔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再寻机抽身离去,远遁诸天,又有何妨?谁能奈你何?!”
“让我去讨好那域外魔族之主?去对那苏雪摇尾乞怜?委曲求全?靠这般卑躬屈膝的屈辱……来换取进阶五阶的力量?!”孙悟空听完心魔的“妙计”,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充满不屑与狂怒的大笑,“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孙悟空的金眸中燃烧着熊熊的桀骜之火,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同金石坠地:“在你眼中,我孙悟空……就真的如此不堪?如此废物么?!”他挺直脊梁,妖王的气势轰然爆发,“我若欲进阶五阶,自有通天大道可行!苦修不辍,参悟大道!寻觅世界本源!积累积分兑换机缘!条条皆为正途!”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大殿:“我孙悟空,堂堂妖族之主,妖王之王!岂需靠讨好一介女子,仰人鼻息,去换取那嗟来之食?!心魔?善念?呸!”他啐了一口,眼中满是鄙夷,“我看你不过是个只知玩弄阴谋诡计、毫无脊梁的废物!令人作呕!”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给出了最后通牒,语气不容置疑:“听着!从今往后,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目光冰冷,“化形而出,成为一个独立的生灵!替我打理妖族那些繁琐俗务!让我得以专心闭关,冲击更高境界!”
“第二,”他竖起第二根手指,带着更强的压迫感,“老老实实待在我体内深处,收敛你所有气息!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可再干扰我的任何意志与判断!”
孙悟空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妖王的决绝与警告:“若你再敢逾越雷池半步……我孙悟空在此立誓,纵是付出再大代价,也定要将你……彻底抹除!”他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心魔,“你便好好看着!睁大眼睛看清楚!看我孙悟空,究竟能否凭借自身之力……堂堂正正地踏足五阶之境!”
“是么?”心魔面对孙悟空这掷地有声的宣言和毫不掩饰的鄙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他本想嘲讽几句——例如质问孙悟空为何面对那位神秘的群主大人时,那份深入骨髓的敬畏与此刻的“铮铮傲骨”判若两人?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与这个固执又暴躁的本体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有些话,听听便罢,不必当真。否则,只会彻底激怒这只猴子,得不偿失。
“那我便……拭目以待。”心魔最终只是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语气听不出喜怒。话音未落,他凝聚的身躯瞬间溃散,重新化作缕缕精纯的魔气,如同归巢之鸟,迅速没入孙悟空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悟空让他去处理妖族杂务?绝无可能!他同样厌恶那些琐碎之事。至于第二个选择?正合他意。他只需安静蛰伏,冷眼旁观。他倒要看看,这只猴子一意孤行、拒绝捷径的后果究竟如何!看他是否真能如其豪言般,凭自身力量叩开五阶之门!更何况,即便潜藏于孙悟空体内,他依然能感知外界风云变幻,体验孙悟空游历诸界、与好友谈天说地的乐趣——那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孙悟空看着心魔再次融入体内,眼中非但没有释然,反而燃起更加炽盛的怒火与冰冷的决心。看来……常规手段确实难以奈何这诡异的心魔。他必须寻求外力了!
一个名字瞬间浮现在孙悟空脑海——叶书!那位在聊天群中,以意志坚韧、历经无数心魔劫难而闻名的群员大佬!
“看来过些时日,需得寻个机会,去拜会请教叶书大佬了……”孙悟空靠在冰冷的王座上,闭上双眼,心中默念。他曾听景天提起,叶书度过的心魔劫数,堪称恐怖,其经验或许能为他指明一条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