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听着景天和哪吒连珠炮似的质疑和调侃,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景天那探究的目光仿佛要将他里外看穿,甚至带着点“这猴子是不是被夺舍了”的怀疑意味。
“喝猴儿酒喝醉?”孙悟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标志性的桀骜笑容,“景天群员未免太小觑俺老孙的酒量了!千杯不醉,那是基本!”他先是否定了这个最浅显的调侃,随即神色一正,语气变得严肃而深沉。
“先前之事,从头到尾,皆是一场精心布局的算计!”孙悟空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开始剖析整个事件的脉络,“依俺老孙推测,无天大佬所在的那方世界,恐怕早已被所谓的‘域外魔族’盯上了!那名黑衣女子苏雪,身份绝不简单,极有可能便是域外魔族之主的女儿!她被其父派遣潜入那方世界,目的便是探查虚实,为将来域外魔族大举降临铺路!”
他条理清晰地继续分析道:“那位域外魔族之主,想必也是一位六阶的恐怖存在!而那方世界的顶尖战力——佛门之主如来与天庭之主天帝,同样也是六阶强者。三方势力,相互制衡,也相互忌惮。”
“佛门之主如来,以其六阶强者的境界,必然早已预感到域外魔族的威胁,深知其降临之日,便是世界倾覆之危!故而,他派遣自己的亲传弟子唐三藏前往其他世界历练,以期快速提升实力,应对未来的浩劫。”
“至于那个世界的妖魔一族,”孙悟空语气微顿,带着一丝复杂,“其最强者,便是被镇压在五指山下的另一个‘我’。如来将其镇压,其用意……恐怕是欲以这五百年的风霜磨砺、动弹不得的痛苦,来激发其潜力,化仇恨为修行动力,逼迫其飞速成长!”
“而当俺老孙降临那方世界时,”孙悟空的目光变得深邃,“以如来六阶的修为与洞察力,必然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俺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他加重了语气,“他定然感知到了俺老孙与无天大佬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正因如此,”孙悟空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利用的冰冷,“佛门之主如来才会如此‘巧合’地让俺轻易见到了被镇压的另一个‘我’。更在俺准备离去之际,‘恰到好处’地将那名身份敏感的黑衣女子苏雪,送到了俺的面前!”
“他的算计,昭然若揭!”孙悟空语气笃定,“他就是要借俺老孙这把‘刀’,杀了域外魔族之主的女儿!一旦苏雪身死,其父震怒之下,仇恨的怒火必将倾泻于动手之人,或者……迁怒于与俺老孙有关联的无天大佬!如此一来,如来便能借此机会,将一直对其心怀怨恨的无天大佬,强行拖入对抗域外魔族的阵营,与他站在同一战线!”
“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佛门之主如来的预料。”孙悟空承认道,“俺初见那苏雪,便觉其气息诡异,来者不善,心中已存杀意。为求稳妥,避免节外生枝,俺才将其诱骗至号称‘生灵不存’的黑暗深渊,意图借助深渊之力将其彻底湮灭,不留痕迹。”
“只可惜……”孙悟空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甘,“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惊动了那位域外魔族之主,其不惜代价,隔空出手,强行撕裂空间壁垒,将苏雪救走。唉,此番经历,教训深刻。日后穿梭诸界,俺老孙定当万分谨慎,绝不再轻易落入他人彀中。”他最后带着一丝庆幸补充道,“幸而无天大佬明察秋毫,知俺亦是遭人算计,并未深责。否则,以大佬之能,俺此刻恐怕已非重伤垂死那般简单了。”
孙悟空这番抽丝剥茧、逻辑清晰的分析,让景天和哪吒一时陷入了沉思。佛门之主如来的算计之深、布局之远,确实令人心惊。然而,哪吒思索片刻后,眉头再次皱起,抛出了核心的质疑: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前因后果、算计布局,”哪吒紧紧盯着孙悟空,“和你最终在黑暗深渊里,明明占据地利,却为何坐视不动,不趁机给那黑衣女子致命一击,有什么关系?”他的语气充满不解和一丝急切。
“域外魔族就算真的降临,那也是佛门之主如来、天庭之主天帝和无天大佬他们那些六阶存在需要头疼的事情!跟你孙悟空有什么关系?”哪吒连声追问,“你大可直接在五指山下就动手,干净利落地宰了她,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直接返回你自己的世界!这样一来,那位域外魔族之主的滔天怒火,只会冲着如来、冲着那个世界去发泄!跟你孙悟空,跟你的世界,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越说越觉得孙悟空的行为难以理解:“你倒好!非要费劲巴拉地把她忽悠到黑暗深渊去杀,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哪吒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最终忍不住点破那个最直接的猜测,“还是说……堂堂一方中千世界妖族之主孙悟空,见了那女子就真的鬼迷心窍了?临到关头,心慈手软,下不去手了?”
景天虽然不像哪吒那般咄咄逼人,但也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探究:“哪吒群员话糙理不糙。孙悟空群员,我也觉得你似乎……确有难言之隐?”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洞察,“比如,真对那女子……动了心思?或者,一见钟情,情难自已?唉,果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鬼迷心窍’啊。”他叹息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其实,哪怕你当时什么也不做,直接转身就走,也不会卷入这摊浑水。以那黑衣女子的谨慎,在如来眼皮底下,她敢动那个世界的孙悟空分毫吗?孙悟空群员,要不……我送你几道镇妖剑的至纯剑气,帮你醒醒神?”他指尖似乎有锐利的剑意流转。
面对两位好友直指核心的追问,孙悟空脸上的桀骜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一丝……自我审视后的困惑。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
“怎么说呢……”孙悟空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俺老孙怀疑,当初为突破四阶而炼化的那只域外天魔……与这所谓的‘域外魔族’,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否则,”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确信,“无法解释为何俺初见那苏雪,便会产生那种莫名其妙、违背常理的‘亲切感’!这种诡异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从始至终都在干扰着俺的意志,影响着俺的判断!”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这一次,是俺技不如人,被算计了,俺认栽!”孙悟空猛地抬头,金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意和刻骨的屈辱,“但,今日之耻,俺老孙铭记于心,此生不忘!终有一日……”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俺必亲手斩杀佛门之主如来!还有那个以诡异手段蛊惑于俺的黑衣女子苏雪!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形神俱灭!以此……洗刷此番加诸于俺身上的奇耻大辱!”那股被操控、被愚弄的愤怒,此刻才完全爆发出来。什么亲切感?什么干扰?待他实力足够,一并碾碎便是!
“呵!”哪吒听到孙悟空这充满恨意却又显得格外“遥远”的宣言,忍不住嗤笑一声,“孙悟空大佬,说大话也得有个限度。等你哪天真的证得七阶道果,再来说这种豪言壮语吧!否则,现在说出来,除了逗我和景天大佬一乐,还能有啥用?”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孙悟空的“豪情”,随即话锋一转,带着点戏谑,“不过嘛……孙悟空大佬,我看你进阶四阶就惹上这么多麻烦(指天魔隐患),这进阶五阶的路,怕也是荆棘密布,难如登天啊!”
哪吒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要不……你学学当初的方寒大佬?豁出去,求助于群主大人,尝试接受那混乱法则的洗礼,当个‘后天邪神’玩玩?”他描绘着诱人的前景,“想想看,到时候你成了邪神,执掌混乱权柄,一声令下,驱使无尽魔物大军入侵无天大佬的世界……嘿嘿,那佛门之主如来,还不得在你眼前灰飞烟灭?岂不快哉!”这显然是个充满诱惑却也极端危险的提议。
景天则被孙悟空之前的另一个“机智”举动逗乐了,他笑着接话:“不过,孙悟空群员这招‘移花接木’倒是用得妙啊!变成唐三藏的样貌去忽悠那黑衣女子?”他想象着那画面,“这下好了,等那苏雪下次再降临无天大佬的世界,怕是要发了疯似的满世界追杀佛门金蝉子转世的唐三藏喽!那场面……啧啧,肯定精彩绝伦!”他饶有兴致地问道,“就是不知道,那位真正的唐三藏法师,此刻是否还在洛尘群员的世界‘历练’?要是撞上了,那可真是无妄之灾,百口莫辩了!”
“后天邪神?”孙悟空听到哪吒这个疯狂的提议,眼中闪过一丝悸动,随即化为更深的忌惮和清醒的自知之明。他缓缓摇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方寒大佬的意志之坚韧,道心之稳固,远非俺老孙可比!那是真正历经万劫而不灭的强者心性!俺有自知之明……”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以俺如今这脆弱的意志,若去承受混乱法则的恐怖洗礼,恐怕连一个呼吸都支撑不住,便会真灵崩溃,魂飞魄散!这绝非危言耸听。此路不通,对俺而言,就是自寻死路!”
孙悟空的目光变得幽深,带着自我剖析的意味:“更何况,若非俺意志不够坚韧,那些世界的意识算计,又岂能轻易得逞?那苏雪的诡异‘亲切感’,那炼化天魔后可能潜藏的隐患,又岂能如此轻易地干扰俺的心神?”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这是对自身弱点的深刻认知带来的不甘。
“所以,”他最终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懒散,却又多了一份沉淀后的务实,“俺还是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修炼吧。想想怎么跨过五阶这道坎,才是正经。”提到变幻样貌之事,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恶意的冷笑,“至于变幻成唐三藏?哼!那是佛门之主如来欠俺的因果!俺老孙生平最恨被人算计!虽然那秃驴现在是六阶,俺打不过,但只要逮着机会,给佛门添点堵,找点麻烦,俺心里就舒坦!这么做,俺开心得很!”
孙悟空眼中闪烁着狡黠而坚定的光芒,仿佛找到了一个长期的“乐趣”:“所以,俺决定了!今后只要俺去了其他世界游历或办事,就都用这唐三藏的样貌!或者干脆自称是佛门弟子!”
他越说越觉得有趣,甚至开始“规划”起来:“弘扬佛法?这有何难?不就是见面念几句‘阿弥陀佛’,然后天花乱坠地忽悠一通么?还有那什么‘普度众生’?”孙悟空的笑容变得有些森然,带着一股邪性的畅快,“那就更简单了!俺一掌拍下去,直接送那些‘众生’去见西天如来佛祖!岂不省事?替他们省去了几十年、几百年的苦修参禅,免去了生老病死的无穷折磨!俺这可是大功德、大慈悲!他们到了西天,说不定还得好好‘感谢’俺老孙的‘成佛’之恩呢!哈哈哈哈!”他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对佛门算计的报复快意和对自身“新身份”的玩味。这,便是他孙悟空式的“来而不往非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