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深知孙悟空并非大度之妖。自己先前对其百般戏弄与嘲讽,孙悟空必定怀恨在心。哪吒推测,一旦孙悟空恢复记忆,定会无视所谓“心魔劫”,第一时间出手教训他。毕竟孙悟空素来极重颜面、好大喜功,若非如此刺激,又怎能令他相信此刻身陷心魔幻境?
“如来?有本事你就现身,我要杀了你!”孙悟空听到眼前小童的话语,凝神细察,果然发现佛光与佛音丝毫未伤及对方,唯有自己深受其扰。他勃然大怒,心中已信了那童子所言——如来确已陨落。然而,真相究竟如何,还需一试。若如来当真降临,他反倒能早日解脱,这漫长的镇压岁月早已令他厌倦不堪。支撑他此刻尚未彻底疯狂的,唯有心底那滔天的恨意——恨漫天仙佛,更恨那将他镇压于此的如来老儿。
恰在此时,佛音与佛光骤然消散。古井之内,一道身影显现,周身笼罩在祥和的佛光之中,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意境弥漫开来。只可惜,井中的孙悟空与哪吒皆非凡俗,这等意境难以撼动其心志分毫。
“心魔?你终于现身了。”哪吒注视着那道人影——孙悟空的心魔,语带戏谑,“怎么?恼羞成怒了?还是打算舍己为妖,成全这位孙悟空群员?”他亦感惊讶,这心魔形貌与其说是魔,不如称之为“佛魔”更为贴切。
“是你在捣鬼?如来当真陨落了?哈哈哈哈哈……”孙悟空看清来人并非记忆中如来的模样,手舞足蹈,狂笑不止,“如来老儿,你死得真快啊!可惜未能亲眼目睹,否则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既已确认如来陨落,即便身处幻境,甚至自身存亡未卜,他亦觉心满意足。
那心魔并未理会孙悟空的癫狂,转向哪吒,语气平和:“这位公子为何阻拦于我?我虽为心魔,亦可称是孙悟空心中的善念。我自知昔日罪孽深重,无可挽回,故借这古井之力,或求顿悟,或求陨灭。我知晓公子来历,群主大人伟力深不可测,非我能想象,群中能轻易灭杀我的强者亦不在少数。然而,即便公子在此,我仍要一试。束手就擒,非我本性。”
哪吒闻言,饶有兴致:“有趣。孙悟空群员的心魔竟不想夺舍本体,反要令他幡然醒悟?当真出乎意料。”他亦坦言,此地乃心魔力量所维系的领域,自己仅一缕意念在此,确非其敌手。
孙悟空听到心魔自称是其心中善念,愤懑难平:“你既言是我心中之善,为何执意杀我?我何错之有?”
心魔目光深邃,语气悠远:“天地运转,自有其规,故能长存。孙悟空,扪心自问,你一生行事,当真问心无愧?”
“你初临人世,肆意妄为,多少生灵因你涂炭?那些亡魂的哀嚎,你可曾记取?”
“为夺‘妖王之王’虚名,你屠戮了多少同族妖类?可曾计数?花果山部族因你结下仇怨,惨遭报复,十不存一,尸骨无存,这些血债,你可曾忘却?”
“大闹天宫之时,你又造下多少杀孽,令天庭血流成河?如此深重罪业,你岂能视若无睹?”
“如来纵有算计,终究留你一命,将你镇压此井。在我看来,此举并无不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昔日你屠戮生灵,今日以命相偿,此乃天道至理。”
“纵使我是你心中善念,也绝不容许你继续为恶。孙悟空,放下执念,与我同归寂灭吧。”心魔深知,在聊天群诸多强者的注视下,他已无望成功,唯余对枉死生灵的深深叹惋。
孙悟空厉声反驳:“他们要杀我,我为何不能反杀?仙神视我妖族如草芥,我偏要让他们见识‘妖王之王’的手段!”
“至于那些妖怪,死便死了,与我何干?是他们要与我争夺这名号。妖界法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技不如人,死不足惜,怨不得我!”
孙悟空听闻心魔的质问,身体骤然浮现数道裂痕,嘴角却扯出一抹癫狂的笑意反问道:“问心无愧?哈哈哈哈……”
“这是……记忆开始苏醒了?”哪吒敏锐地捕捉到孙悟空身上的异变与那截然不同的神态,瞬间明悟——他以往熟识的那个孙悟空正在回归。意识到这一点,哪吒哪里还敢停留?他望着眼前气息剧变的孙悟空和那心魔,语速极快地说道:“孙悟空群员,此乃你自身劫数,我已无能为力。珍重!”话音未落,哪吒毫不犹豫地关闭了直播,意念瞬间抽离回归本体。他深知,若待孙悟空完全苏醒,自己必遭报复,此刻离去方为上策。
心魔感知到哪吒离去,语气恢复平静:“我乃善念,你为恶念。今既无旁者,你我便在此堂堂正正一战。被你压制万载,眼见你造下无边杀孽,此亦我之罪愆。今日,势必将你永镇于此!”言毕,心魔周身佛光暴涨,浩瀚如海。
“善念?恶念?皆是虚妄!我即是我,妖王之王孙悟空!”孙悟空对哪吒的离去毫不在意,脑海中虽有纷乱记忆涌现,却无暇深究。他将哪吒的提醒记于心中,暗忖若此战得胜,日后定当“厚谢”。面对汹涌而至的佛光,孙悟空心念电转,身躯骤然膨胀,化作一头百丈巨猿,怒吼着迎向佛光,展开殊死搏杀。他的信念从未动摇:若要取他性命,必先耗尽他最后一丝力量!
聊天群大殿内,哪吒意识回归,睁开双眼,身体疲惫地靠向椅背,眉宇间满是愁绪。
“咦?哪吒群员?方才不是戏弄得孙悟空群员甚是‘欢快’么?又是恫吓又是挑衅,怎地此刻倒闷闷不乐起来?莫非……怂了?”景天见直播画面消失,抬头便见哪吒这副模样,不由笑着打趣,“若真怂了,直言便是,大哥我罩着你!”适才一幕令他大开眼界,心知哪吒此番作为,怕是被孙悟空狠狠记上了一笔。
“景天群员?你……你闭关结束了?竟已晋升四阶?!”哪吒闻声抬头,目光触及景天此刻所处的位置(象征更高阶群员席位),顿时惊愕不已,“真厉害!不,如今该称景天大佬了。”他万没料到景天竟如此迅速破关,自己仍困于三阶巅峰,一股强烈的沮丧感油然而生。
“侥幸突破罢了,哪吒群员不必如此惊讶。”景天摆摆手,随即正色追问,“我更好奇你为何烦忧。纵使孙悟空群员事后寻衅也无妨,我替你挡下。只要他尚未进阶四阶,我自可应对。正好借此了结他之前坑害我的因果。”景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显然对先前被孙悟空算计导致短暂失明之事耿耿于怀,如今实力反超,正是清算旧账的良机。
“我是在想……”哪吒神色凝重地摇头,“那心魔所言,听似大义凛然,条理分明。但我心中总觉有异,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哪吒群员的感知倒是敏锐。不错。”叶书的声音平静响起,他之前经历的心魔劫凶险程度远超此景,故而一眼看穿虚实,“那心魔所言所行,不过是一场精心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