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机械修罗 >  第270章 梨树

青溪镇的深秋来得悄无声息。梨树的叶子开始泛黄,但枝头的果实却反常地愈发饱满,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刑天站在树下,指尖轻触一颗即将成熟的梨子,果实表面泛着奇异的金色纹路——自从古槐通道开启后,这棵树似乎也在发生某种变化。

厨房的窗户飘出肉桂和苹果的香气。陈薇正在尝试烤派——这是她从镇上的老面包师那里学来的新技能。刑天透过窗玻璃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鼻尖上沾了一点面粉,左臂的金色纹路在揉面时微微闪烁,如同某种神秘的计时器。

"刑天叔叔!"凯勒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孩子抱着一大把野花跑进来,小脸上满是兴奋,"林研阿姨说这些花能保存好久好久!可以带给莉亚妈妈!"

刑天接过那束五颜六色的野花,指尖触到花瓣时,颈后的烙印传来一阵微弱的脉动。这些花确实不普通——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花蕊中隐约可见细小的金色颗粒。

"她教你认花了?"刑天问道,帮孩子把花束整理好。

凯勒点点头,神秘地压低声音:"林研阿姨说这是'星尘花',只有古槐附近才会开。"他踮起脚尖,"她还告诉我一个秘密..."

刑天蹲下身,平视孩子湛蓝的眼睛:"什么秘密?"

"她说我爷爷也是守钥人!"凯勒兴奋地宣布,"是很久很久以前的!"

刑天的手指顿了一下。林研确实说过她的祖上是守钥人,但没想到她会把这个告诉凯勒。颈后的烙印微微发热,提醒着他某种被忽略的联系。

"派好了!"陈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端着一个金黄色的苹果派,热气腾腾,"第一次尝试,希望不会太糟。"

凯勒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欢呼着跑向她:"小薇姐最棒了!"

刑天看着孩子扑进陈薇怀里,后者笑着用干净的手腕揉了揉他的卷发。阳光透过梨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幕如此平凡,却又珍贵得令人心痛——如果选择回到原初维度,这样的日常将不复存在。

"想什么呢?"陈薇走到他身边,声音轻柔。派的热气在她脸前形成一团小小的云雾,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朦胧。

刑天接过派盘,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想通道的事。明天就是满月了。"

按照古槐树干上的符号显示,满月时维度通道的能量最稳定,最适合穿越。他们计划明天第一次尝试前往原初维度,探望莉亚,也亲眼看看那个世界的样子。

陈薇的目光落在凯勒身上,孩子正蹲在梨树下,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他昨晚又梦见莉亚了。"她轻声说,"说她在银色的湖边等我们。"

刑天沉默地点点头。自从通道开启后,凯勒经常做类似的梦,有时是莉亚,有时是那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原初世界。奇怪的是,孩子的描述总是与古槐上的符号记载惊人地一致。

"派要凉了。"陈薇提醒道,伸手拂去他肩头的一片梨树叶,"先吃饭吧。"

午餐在小院的石桌上进行。陈薇的苹果派意外地成功,酥皮金黄松脆,内馅酸甜适中。凯勒吃得满嘴都是肉桂粉,小脚在椅子下晃来晃去,讲述着他和林研早上的"探险"。

"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小门!"孩子兴奋地说,小手比划着,"在树爷爷的脚底下!林研阿姨说那是'根之门',但暂时不能打开。"

刑天和陈薇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什么样的门?"刑天问道,放下叉子。

凯勒歪着头回忆:"石头做的,上面有星星图案。林研阿姨用一个小机器'滴滴'地检查,说里面有'沉睡的能量'。"

陈薇的左臂纹路突然亮了起来:"是另一个通道?"

"更像是...备用出口。"刑天思索着,"古槐的根系可能连接着其他节点。"

这个发现让他们重新审视明天的计划。如果古槐下还有未知的通道,那么原初维度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可能比想象中更复杂。

午饭后,凯勒被安排去午睡。孩子抱着他的小木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嘴角还挂着一点派馅的痕迹。陈薇轻轻擦去那点碎屑,拉好被子,然后回到院子里与刑天汇合。

"你怎么看那个'根之门'?"她直接问道,左臂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刑天从口袋里取出那个蓝金光球——现在已经缩小到核桃大小,但光芒更加纯净:"我怀疑那是古代守钥人留下的紧急通道。林研的祖先可能知道开启方法。"

陈薇若有所思:"她今天提到过祖传的'钥匙'...但说已经遗失了。"

"或者被藏起来了。"刑天看向远处的古槐,树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明天去原初维度前,我们应该检查一下那个门。"

陈薇点头同意,但眉头依然紧锁:"你在担心什么?"

刑天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球:"平衡。如果通道太多,维持起来会更困难。尤其是..."他的目光转向熟睡的凯勒,"他的能力还在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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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孩子的小手即使在睡梦中仍紧握着那个槐花吊坠。自从通道开启后,凯勒与古槐的联系似乎更深了,有时甚至能感知到镇上其他人的情绪变化——这个能力让刑天和陈薇既惊喜又担忧。

"莉亚会知道怎么处理。"陈薇轻声安慰,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刑天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触碰——就像习惯了早晨的咖啡香气,习惯了凯勒的笑声,习惯了这个小院里的一切。这种习惯如此自然,以至于他几乎忘记了这曾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奢侈。

"我去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陈薇收回手,走向屋内,"林研说原初维度的气温比这里低很多。"

刑天独自留在院子里,手中的光球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他的思绪。梨树在他头顶沙沙作响,几片黄叶旋转着落下,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他掌心,与光球并排——金色的叶脉与蓝金光芒交织,如同两个世界的对话。

傍晚时分,三人一起去古槐做了最后的检查。林研已经离开,但她在树干上贴了张便条,详细记录了"根之门"的测量数据。刑天仔细阅读着那些数字,眉头越皱越紧。

"能量读数异常?"陈薇凑过来看,发丝擦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苹果派香气。

刑天点头:"比主通道还要强。这不合理..."

凯勒蹲在树根处,小手摸着那块刻有星星图案的石头:"它睡着了。"孩子天真地宣布,"在做梦呢!"

刑天和陈薇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休眠状态?"陈薇低声问。

刑天蹲下身,将光球靠近那块石头。果然,光球的光芒突然增强,但石头毫无反应,就像凯勒说的——睡着了。

"需要特定的唤醒方式。"刑天得出结论,"可能只有林研家族的人知道。"

这个发现让他们稍稍安心。至少在他们离开期间,这个通道不会意外开启。三人又检查了主通道的状态,确认一切稳定后,才返回小院。

晚餐是简单的蔬菜汤和面包,但凯勒吃得津津有味,小脸上沾着面包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想象中的原初维度:"肯定有会飞的鱼!和彩虹颜色的树!莉亚妈妈说过那里的云是甜的!"

陈薇笑着擦去他脸上的面包屑:"明天就知道了。现在,该洗澡睡觉了,明天要早起。"

凯勒乖乖点头,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要带我的小木马给莉亚妈妈看!还有星尘花!还有..."他掰着手指数着,突然压低声音,"还有那个秘密礼物!"

孩子所谓的"秘密礼物"是一个用彩纸包好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他从梨树下收集的各种"宝物"——一片金叶子、一块形状奇特的鹅卵石、一枚纽扣,还有一张他画的"全家福"。这个盒子被郑重地放在他的小背包里,谁也不让碰。

沐浴后的凯勒格外安静,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陈薇轻轻关上门,回到客厅,发现刑天正在检查明天要带的装备——几件保暖衣物、一些干粮、医疗用品,还有最重要的,那个装着通道钥匙的金属盒。

"他睡了?"刑天头也不抬地问,手指检查着背包的肩带。

陈薇点头,坐到他对面:"睡得很香。梦见和莉亚在银色湖边野餐。"她顿了顿,"你紧张吗?"

刑天终于抬起头,熔金的瞳孔在烛光中显得格外深邃:"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

陈薇理解地微笑:"我第一次去北极基地时也这样。训练了那么久,真到了门口反而害怕了。"

"不一样。"刑天放下背包,"北极至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明天..."

"而明天我们将踏上一个全新的世界。"陈薇接过他的话,左臂的纹路在烛光中微微发亮,"但至少我们知道,那里有人在等我们。"

刑天沉默片刻,突然问道:"如果...如果我们喜欢那里呢?"

这个简单的问题包含了太多可能。如果他们喜欢原初维度,会选择留下吗?凯勒能在那个世界健康成长吗?两个世界的平衡又该如何维持?

陈薇没有立即回答。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月光下的梨树。果实已经成熟,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梨树在这里扎根了。"她最终说,声音轻柔却坚定,"但它结出的果实,可以带到任何地方。"

刑天明白她的意思。无论选择哪个世界,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就像梨树年复一年地开花结果,就像凯勒天真的笑容,就像他们三人之间那种无法言说的羁绊。

"睡吧。"他站起身,吹灭蜡烛,"明天会很忙。"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刑天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陈薇轻柔的呼吸声和凯勒偶尔的梦呓,颈后的烙印平静而温暖。明天他们将踏上一段未知的旅程,但此刻,在这个小院里,一切都很安宁。

梨树在窗外轻轻摇曳,一片金叶飘落,恰好落在窗台上,叶脉的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那是一个小小的五角星,与古槐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仿佛在无声地祝福着明天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