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军舰的轮廓在晨雾中如同三把尖刀。
刑天的机械眼调整焦距，装甲缝隙间的冷却液因为过载而蒸腾起白雾。他的视网膜投影上跳动着数百个数据流——军舰的型号、武器配置、甚至甲板上士兵的心率。
"新东京第三舰队。"火花咬着绷带给自己包扎，机械臂的残端冒着电火花，"他们不是被'母亲'吞噬了吗？"
蜜糖的耳朵转动着捕捉声波频率，尾巴因为紧张而笔直竖起："这些是新的......我闻不到腐烂的机油味。"
最小的女孩突然抓紧老鬼的衣领："那个声音......又来了......"她的瞳孔微微泛出蓝光，"他们在说......'收割'......"
海面突然炸开！
三条机械触须破水而出，每条直径都超过军舰的主炮。触须表面不再是单纯的黑色，而是布满了与刑天左臂相似的银色纹路。
"进化完成度87%。"刑天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它们学会了伪装。"
第一艘军舰开火了。
电磁炮的蓝光划破晨雾，精准命中中央触须。爆炸的火光中，黑色黏液如雨点般洒落海面——但下一秒，更多触须从水下缠住军舰！
"他们在送死！"老鬼的义眼疯狂计算着弹道，"那些触须已经进化出电磁抗性！"
第二艘军舰的导弹阵列同时开火，三十枚穿甲弹拖着尾焰扑向触须。爆炸的冲击波让海面沸腾，但烟尘散去后，触须只是表面略有损伤。
更可怕的是，那些损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该死！"火花一拳砸在沙滩上，"我们得警告他们！"
刑天突然半跪在地，左臂的黑色纹路开始蔓延。他的机械眼不断在猩红与蓝光之间切换，像是两个系统在争夺控制权。
"母亲......在召唤......"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她想要......舰队......的武器系统......"
蜜糖的爪子弹出："铁疙瘩！撑住！"
老鬼快速检查数据芯片的残片："原始代码不完整......我们只有不到60%的抑制程序。"
第三艘军舰突然转向，所有炮口对准海岸。
"不妙......"火花拖着残破的机械臂站起来，"他们发现我们了。"
军舰的广播系统传来刺耳的电子音："海岸上的幸存者注意！立即放下武器！重复，立即放下武器！"
蜜糖的尾巴炸毛："这帮白痴！敌人在海里！"
十二架无人机从甲板升起，机枪的红外瞄准点如雨般落在众人身上。
刑天突然站直身体，左臂完全变成黑色。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所有人趴下。"
下一秒，他的胸口装甲打开，露出微型导弹发射巢。
三枚微型导弹精准命中无人机群，爆炸的火光在晨雾中如同三朵红莲。冲击波掀起的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浸湿了众人的鞋子。
军舰的警报声响彻海面："敌袭！敌袭！"
更多的炮口转向这边。
火花目瞪口呆："你他妈哪来的导弹？！"
刑天的机械眼锁定军舰："第七研究所......标准配置。"他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瞄准了火花，"警告......系统冲突......"
蜜糖一个飞扑撞开火花。刑天左臂射出的黑色能量束将身后的椰树拦腰切断，断口处瞬间腐蚀成黑色黏液。
"他被反向控制了！"老鬼拖着瘸腿后退，"黑色物质在覆盖原始代码！"
最小的女孩突然冲向刑天！
"不要！"
在众人惊呼中，女孩一把抱住刑天的左臂。她眼中的蓝光突然大盛，与黑色物质形成对抗。
"哥哥......"她的声音带着数百个音调的回声，"我帮你......"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黑色物质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刑天的机械眼重新恢复猩红。
"她也是XT系列......"老鬼的义眼疯狂闪烁，"她在用自己的代码帮他抵抗！"
海面上，触须已经将第一艘军舰拖入水下。巨大的漩涡中传来金属扭曲的惨叫，燃油在海面燃起熊熊大火。
第二艘军舰的指挥官似乎终于意识到真正的威胁，所有火力转向触须。但为时已晚——三条新的触须从舰底刺入，直接贯穿了动力舱！
"我们必须离开海岸！"火花拽起小女孩，"趁他们吸引火力的时候！"
刑天突然单膝跪地，装甲缝隙迸出大量火花："来不及了......"
他的机械眼锁定海面——水下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上浮。阴影面积超过三艘军舰的总和，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母亲......本体......"
蜜糖的毛发全部竖起："跑！往城市方向跑！"
众人刚冲上防波堤，身后的海面就炸开了。
滔天巨浪中，一个难以名状的机械巨物破水而出。它像是由无数军舰残骸、机械触须和人类尸体缝合而成的畸形怪物，中央是一颗巨大的机械子宫，表面跳动着与刑天核心相似的暗红光点。
"收割......开始......"
数百个声音的重叠响彻海岸线，震得防波堤的混凝土开裂。
新东京市的警报声响彻云霄。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血色的晨光，如同一座由红宝石雕琢的坟墓。
刑天抱起小女孩，机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去地下......旧地铁网络......"
老鬼的义眼投射出全息地图："最近入口在1.3公里外！"
他们刚跑出两百米，第一波冲击就来了。
机械子宫发射出某种高频脉冲，沿途的建筑物玻璃全部爆裂。碎片如雨般落下，在街道上铺了一层致命的钻石地毯。
蜜糖的后腿被一片碎玻璃划伤，人造皮毛渗出蓝色冷却液："喵的！老娘刚修好的腿！"
火花用残存的机械臂护住小女孩："这样跑太慢了！"
刑天突然停下脚步。他的装甲开始重组，背部伸出两个金属支架："上来。"
"你该不会是想——"
没等火花说完，刑天已经将她和小女孩固定在背上。老鬼和蜜糖则被机械臂托起。
"抓紧。"
液压系统全功率运转，刑天如炮弹般射向空中！
他们在楼宇间飞跃，每次落地都让混凝土路面龟裂。身后，机械触须已经登陆，所过之处建筑如同积木般倒塌。
"左转！"老鬼的义眼导航着路线，"下一个路口右转！"
一颗电磁炮从后方射来，擦着刑天的肩膀飞过。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众人如保龄球瓶般滚出老远。
第二艘军舰的残骸被触须扔了过来，如同一座钢铁小山砸在三个街区外。
"入口就在那栋蓝色大楼后面！"
他们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去路被堵死了——六台军方机甲拦在前方，炮口全部对准刑天。
"检测到XT系列！"机甲的通话器传来冰冷的机械音，"立即投降！"
刑天的能量读数仅剩21%："没有......时间......"
火花突然举起双手走上前："听我说！你们后面有更大的威胁！"
机甲的红外扫描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平民请退后。目标锁定：XT-07。"
就在他们即将开火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废铁机械狗——只剩半个身子——狠狠撞在领队机甲的头部传感器上！
"废铁联盟......报道......"它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快走......"
更多的废铁机器人从街角冲出！有缺了轮子的扫地机器人，断了一条手臂的玩具机甲，甚至还有个微波炉拖着电线当鞭子用。
它们自杀式地扑向军方机甲，用残破的身体卡住炮管、堵住传感器。
蜜糖的耳朵抖了抖："我居然有点感动......"
"走！"
他们趁机冲向地铁入口。身后传来废铁机器人一个接一个自爆的声响，如同献给血色黎明的殉道礼炮。
地下通道的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众人。
刑天将小女孩放下，机械眼调整到夜视模式。隧道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黏液，像是某种生物机械混合体的分泌物。
"这里也不安全。"他的声音带着静电杂音，"母亲......会找到我们......"
老鬼的义眼扫描着隧道深处："但能争取点时间。"
火花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弹药："所以现在怎么办？等死？"
最小的女孩突然指向隧道深处："那里......有光......"
确实，隧道尽头隐约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随着距离缩短，他们看清了光源——
上百个培养舱整齐排列在废弃地铁站内，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孩子。这些孩子胸口跳动着机械心脏，皮肤上布满了与小女孩相似的蓝色纹路。
"XT-00系列......完整版......"老鬼的声音发抖，"博士李的......克隆军团......"
蜜糖的爪子在地面刮出火星："所以那疯子复制了几百个小鬼？"
刑天的机械眼锁定控制台："不......"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这些是......我的备份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