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法庭比上午更加拥挤，连过道都站满了人。
叶辰和肖清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原告席，发现被告席上多了几个陌生面孔——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正襟危坐，胸前别着三桑高管的工牌。
"看来棒子国总部派人来督战了。"叶辰在肖清雪耳边低语，呼吸拂过她的耳垂，"那个秃顶的是全球产品安全总监，去年在国会听证会上发誓Note7绝对安全。"
肖清雪眯起眼睛打量那个秃顶男人："他额头在反光诶，像个小太阳。"
叶辰差点笑出声："肖总，你的关注点总是这么...独特。"
法官入席，全场肃静。理查德一改上午的颓势，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法官大人，我方请求播放一段视频资料，以证明三桑Note7在上市前确实通过了严格的安全测试。"
法官点头同意。法庭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制作精良的宣传片：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正在用各种仪器测试Note7，画外音庄严地宣布："Note7经过876项安全检测，绝对值得信赖！"
播放到"绝对安全"这句时，叶辰突然举手："法官大人，我方请求同步播放一段视频作为...对比参考。"
法官挑眉："什么内容的视频？"
"三桑内部真实测试记录。"叶辰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刚好也是关于安全性的。"
得到许可后，叶辰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了法庭的显示系统。很快，大屏幕被一分为二：左边继续播放着三桑官方的"绝对安全"宣传片，右边则开始播放一段画质粗糙的监控录像——同一个实验室里，Note7在测试中突然冒烟爆炸，吓得技术人员四散奔逃。
旁听席爆发出一阵惊呼。宣传片里的"876项检测"和真实测试中的爆炸画面形成鲜明对比，讽刺效果拉满。
"这...这是断章取义！"理查德气急败坏地喊道。
"哦？"叶辰故作惊讶，"那请问被告律师，这段视频是不是在三桑实验室拍摄的？是不是Note7的测试过程？有没有经过剪辑？"
理查德哑口无言，求助地看向那位"小太阳"总监。后者脸色铁青，用韩语快速对身边的助手说了什么。
"法官大人！"肖清雪突然举手，一脸天真无邪，"我申请给被告放个《凉凉》当背景音乐，这样对比更有氛围！"
法庭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大笑，有人鼓掌，连法官都忍不住低头捂嘴轻咳了一声。叶辰转头对肖清雪竖起大拇指，后者得意地皱了皱鼻子。
"肃静！"法官敲槌，"肖女士，请保持法庭严肃。"
"抱歉，法官大人。"肖清雪乖巧地道歉，却在坐下时偷偷对叶辰比了个V字手势。
视频播放完毕，法庭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倒向原告一方。理查德额头冒汗，强撑着继续辩护："即使...即使有个别测试不达标，也不能否定整个质检体系..."
"个别？"叶辰点开一个文件夹，"我这里有37段类似视频，要一一播放吗？或者我们直接看这个汇总统计？"屏幕上出现一张表格，显示Note7在上市前的测试中爆炸率高达18%。
"这不可能！"那位"小太阳"总监终于忍不住用蹩脚的英语喊道，"我们内部数据最高只有4.7%！"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法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盯着他。叶辰缓缓露出一个鲨鱼般的微笑："所以...贵公司承认隐瞒了真实故障率？"
理查德绝望地闭上眼，而肖清雪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爆炸的小太阳，旁边写上"自爆卡车"。
"法官大人，"叶辰乘胜追击，"我请求将这位...呃，会发光的先生的发言记录在案。"
法官严肃点头："法庭书记员已完整记录。吴律师，请控制你的当事人。"
理查德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坐回座位，而叶辰开始了他的致命一击："事实上，三桑不仅隐瞒故障率，还刻意篡改了测试报告。"他展示了一组文件对比，"这是原始测试数据，这是提交给监管部门的版本——所有不合格项目都被标成了'需进一步验证'。"
肖清雪适时地递上一支红色记号笔。叶辰接过，在文件上画了个大大的圈："最讽刺的是，这份被篡改的报告签署日期是7月7日——所以他们给会爆炸的手机取名Note7，是为了纪念这个造假的日子吗？"
旁听席爆发出哄笑和掌声。那位"小太阳"总监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猪肝红，看起来随时可能晕厥。
理查德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法官大人，技术问题非常复杂，不能简单..."
"确实复杂。"叶辰打断他，"复杂到三桑自己的工程师都不敢用这款手机。"他播放了一段最新获得的视频：三桑公司食堂里，员工们清一色地使用其他品牌手机，桌上摆着的Note7全是公司配发的测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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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拍摄于上周。"叶辰补充道，"看来三桑员工比消费者更清楚什么是'绝对安全'。"
法庭气氛已经完全倒向原告方。法官看向理查德："被告律师，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理查德与身后的三桑高管们紧急磋商后，阴沉着脸站起身："法官大人，基于本案的...特殊情况，三桑愿意提高对华国消费者的赔偿标准。"
旁听席一阵骚动。叶辰却冷笑一声："提高到什么标准？和米国一样吗？"
"这...需要考虑华国市场的特殊性..."
"啊，又是'特殊'。"叶辰翻了个白眼，"华国市场特殊到连消费者的基本安全权都要打折？"
理查德深吸一口气："我们愿意提供与米国相同的经济赔偿，但需要设立一个审核委员会..."
"审核？"叶辰夸张地摊手，"是审核爆炸伤口的深度，还是审核被烧毁家具的价值？又或者..."他突然转向那位"小太阳"总监，"是要审核华国消费者的智商，看配不配拿到全额赔偿？"
"小太阳"猛地站起来，用韩语咆哮了一串话。他的助手慌忙翻译："总监先生说...呃...他说三桑对华国市场非常重视..."
"放屁！"旁听席上一位受害者忍不住爆粗口，"重视到专门给我们劣质产品？"
法官重重敲槌："肃静！请原告律师继续。"
叶辰环视法庭，目光扫过每一位受害者，最后定格在三桑高管们身上："三桑以为可以靠华丽的广告词和双标政策蒙混过关，但今天，我们要用事实告诉他们：华国消费者的眼睛是雪亮的，华国法律的牙齿是锋利的。"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柔和："我的当事人李先生，左手留下了永久性疤痕，却只得到三桑'换部手机'的施舍。米国用户拿到100美元赔偿时，华国用户得到的是什么？一句'使用不当'的指责！"
肖清雪注意到，叶辰说这段话时，手指微微发抖。她悄悄递过去一瓶水，他们的指尖在瓶身相触，一瞬的温暖让叶辰平静下来。
"最后，"叶辰恢复了他标志性的痞笑，"我想给三桑一个转型建议：改行做烟花吧。至少烟花爆炸前，人们会听到'咻——'的预警声，而不是Note7这种闷声作大死的'嘭——'。"
法庭再次爆发笑声。法官敲槌的手都在抖，强忍着不笑出声："原...原告律师，请注意专业素养。"
"抱歉，法官大人。"叶辰毫无歉意地道歉，"我只是想指出，一个连自己员工都不敢用的产品，根本不该出现在市场上。"
法官看了看时间："现在休庭，明日上午九点继续。希望被告方能够认真考虑原告方的诉求。"
休庭铃声响起，三桑的高管们几乎是以逃跑的速度离开了法庭。而叶辰则被媒体和受害者团团围住，闪光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叶律师！你认为三桑会接受惩罚性赔偿吗？"
"叶辰！有传言说三桑要报复你，你怎么看？"
肖清雪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叶辰，突然觉得他像一座灯塔——明亮，坚定，为迷航的人指明方向。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肖总！"叶辰突然从人群中伸出手，"救命啊！我快被挤成Note7了！"
肖清雪噗嗤一笑，挤过去拉住他的手："活该！谁让你这么出风头！"
他们好不容易冲出重围，躲进了法院后门的消防通道。狭窄的空间里，两人气喘吁吁地靠墙站着，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今天...太精彩了。"肖清雪平复着呼吸，"那个'小太阳'自爆的时候，我差点笑场。"
叶辰歪头看她："肖总，我发现你学坏了。以前那个傻白甜的小姑娘去哪了？"
"被你带坏了呗。"肖清雪哼了一声，"不过...看到三桑那些人吃瘪的样子，真解气。"
叶辰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熬夜整理资料，谢谢你在法庭上配合我，谢谢你..."叶辰顿了顿，"一直相信我。"
肖清雪的心跳突然加速。昏暗的灯光下，叶辰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让她移不开视线。
"叶律师！肖总！"助理小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记者们都在找你们！"
两人像触电般分开。
肖清雪慌乱地整理头发，而叶辰则假装对消防栓产生了浓厚兴趣。
"走吧。"叶辰清了清嗓子，"明天还有最后一场硬仗。"
"嗯。"肖清雪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准备了个惊喜，明天用得上。"
"什么惊喜？"
"明天你就知道了。"肖清雪神秘地眨眨眼，"保证比你的微波炉还精彩。"
叶辰大笑："那我拭目以待。"
他们走出消防通道，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明天将是这场战役的最后一战，但此刻，他们只想享受这短暂的宁静。肖清雪偷偷瞄了一眼叶辰的侧脸，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同时加快了脚步——得赶紧回律所准备明天的"终极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