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的北风卷着黄符纸拍在窗棂上,我正把朱砂混着经血调成唇釉。铜镜里量子婴儿趴在我肩头,将桃木剑上的符文改写成Python代码。
"娘子!"青杏撞开厢房门,机械臂缠满辟邪红绳,"国师带着三百六十五具血尸堵在朱雀街,说是要..."她突然卡顿,瞳孔弹出全息公告:「玄门第柒号文件:诛杀妖女姜黎」
我抿了口腥甜的唇釉,对着菱花镜画出斩男色唇线:"告诉他,本院长今日特惠——"笔锋顿在唇角,"买超度送火化,第二碑半价。"
檐角镇魂铃突然无风自动。萧景珩倚着门框剥松子,玄色鹤氅上落满符纸灰:"王妃的胭脂..."他指尖抹过我唇上血痕,"比大理寺的印泥更艳。"
我反手将妆奁砸向门外。紫檀木盒撞碎纸人抬着的青玉辇,国师的白玉拂尘从漫天碎屑中刺来,尘尾炸开成二维码:"妖女!你篡改生死簿的罪孽..."
"罪你妈!"我扯断珍珠项链掷向空中,南海珠撞碎符咒迸出蓝火,"本院长签发的死亡证明——"火舌舔舐着黄符显出隐藏条款,「阴兵加班需付3倍香火钱」
国师的道冠突然射出激光。我旋身躲过时量子婴儿爬上梁柱,奶声奶气念咒:"import雷符 as 404Error..."瓦片应声炸裂成数据流。
"孽障!"国师割破指尖画出血符,朱砂悬浮成矩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我冷笑着接茬,簪头挑破他道袍下摆。防弹纤维夹层里掉出硅胶仿生肌肉,电路板纹着ISO9001认证标号。
围观百姓的抽气声里,萧景珩忽然将我扯进怀中。他掌心托着剥好的松仁喂到我唇边:"王妃背《金光咒》的模样..."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比撕奏折时更惑人。"
国师的道剑劈裂青石板。裂缝中爬出傀儡尸兵,每具心口都嵌着工牌,眼窝跳动着钉钉打卡的绿光:"姜黎...归还...加班时长..."
"想要?"我踹翻香案,将《劳动法》手抄本塞进尸兵口腔,"先给爹补交社保!"
青杏的机械臂突然绞住国师拂尘。纳米丝切入白玉柄,裂痕中渗出荧光绿黏液:"检测到非法程序...滋滋...是否格式化..."
"妖法!这是妖法!"国师暴退三步,道袍炸开露出防弹背心,"诸位同僚!快布二十八宿大阵!"
三百术士齐声诵咒。星宿图在云端亮起,角木蛟的虚影竟叼着U盘俯冲而下。我拽过萧景珩的鹤氅擦掉唇釉:"王爷看好了——"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凤凰纹,"这才叫正经妖法!"
量子婴儿突然跃上祭天台。它小手插入青铜日晷,将时辰调回我猝死那刻的03:14:"妈妈!这里有后门程序!"
暴雨毫无征兆倾盆而下。雨珠悬停在国师鼻尖前,折射出无数个我躺在ICU的画面。萧景珩突然擒住我手腕,将松仁塞进我染血的虎口:"王妃的复仇..."他眸中金纹暴涨,"该配些甜头了。"
暴雨悬停的刹那,国师指尖的血符骤然炸裂。三百术士的诵咒声化作尖锐的电子蜂鸣,二十八宿星图扭曲成密密麻麻的代码洪流。角木蛟口中的U盘突然裂开,喷涌出的不是数据,而是黏稠的、泛着荧光的沥青状物质——那是我在现代实验室处理过的放射性废料。
“姜黎!你篡改天道命数,今日便叫你魂飞魄散!”国师的道冠迸出高压电流,白玉拂尘的尘尾根根直立,如同扫描仪般扫过我的瞳孔。
量子婴儿从日晷上倒挂下来,小手抓着一串铜钱编制的键盘:“妈妈!他防火墙的密钥是你的工号!”奶音未落,铜钱“叮当”坠地,拼出「404 Forbidden」的血色警告。
我踩碎铜钱,鞋跟碾过卦象:“巧了,本院长专治‘404’——”扯下发间银簪刺入自己锁骨,蘸着血在黄符上画出条形码,“扫这个,给你临终关怀打五折。”
萧景珩忽然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他掌心贴着我小腹的剖腹伤疤,薄茧摩挲着缝合线的凸起:“王妃的医保卡…”温热的呼吸混着松香拂过耳际,“该充能了。”
国师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他道袍下摆掀开,露出机械义肢的液压管——那分明是我上个月拆毁的3D打印机零件。
“原来是你偷了老娘的报废设备!”我甩出缠臂金绞住他脚踝,“改装费结一下?连本带利三百根金条!”
青杏的机械臂突然插入战局。她双丫髻散乱,绣花鞋头弹出激光切割器:“娘子!他的丹田位置藏着…”
“闭嘴!”国师暴喝一声,拂尘扫出电磁脉冲。青杏的瞳孔代码瞬间紊乱,机械关节冒出黑烟,哆啦A梦袜子被烧出焦洞。
量子婴儿突然发出愤怒的啼哭。它撕开虚空裂缝,拽出个全息投影——国师深夜潜入医馆后院,正将我的头发样本塞进基因测序仪。
“难怪最近脱发严重。”我揪下一绺青丝缠在剑柄,“国师大人改行做植发广告了?”
萧景珩的软剑突然刺穿国师道袍。剑尖挑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缠绕着光纤的仿生脊椎:“王妃的DNA…”他剑锋一转,剜出节冒着火花的芯片,“够申请三百项专利了。”
暴雨突然倾泻而下。悬停的雨珠裹挟着记忆画面砸向地面——国师在实验室调整培养舱参数,108个姜黎的克隆体在液体中沉浮。
“精彩。”我踩碎落地的雨珠,每一脚都碾烂一个克隆体的脸,“可惜你忘了…”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凤凰纹,“正版有防伪标识。”
国师的机械义肢突然变形。液压管喷射出酸性液体,将青石板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你以为赢定了?这皇城底下埋着…”
“埋着三吨TNT?还是你偷藏的私房钱?”我拽过萧景珩的鹤氅擦剑,布料撕裂声里露出他后背的条形码纹身——编号与我的工牌完全一致。
量子婴儿忽然爬到祭天台顶。它咬破自己的数据化手指,在青铜鼎上写满乱码:“妈妈!自毁程序启动啦——”
国师的道冠骤然亮起红光。他撕开脸皮露出金属头骨,电子眼疯狂闪烁:“要死一起死!你们这些漏洞早就该…”
萧景珩的吻突然堵住我所有思绪。他唇间渡来的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纳米虫群:“呼吸。”他指尖划过我痉挛的喉管,“它们会吃掉所有病毒。”
地底传来的轰鸣声震碎了檐角最后一枚铜铃。青杏的机械眼突然爆出红光,焦黑的哆啦A梦袜子裂开,露出脚踝处锈蚀的钢印——「实验体009」。
"娘子…快走…"她机械臂的液压管迸裂,喷出的却是玫瑰香味的纳米修复液,"皇陵…活过来了…"
国师的金属头颅滚落祭坛,电子眼仍在闪烁。他开裂的喉管里爬出蜈蚣状的电缆,嘶哑的机械音混着血沫:"你们…逃不出…我的…服务器…"
量子婴儿骑在一尊破土而出的兵马俑头上,小手插入陶俑眼窝:"妈妈!这些泥巴人装了Wi-Fi接收器!"它奶声奶气地喊,"IP地址是192.168.0.姜黎!"
萧景珩的鹤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撕开染血的衣袖,露出臂弯处跳动的鎏金代码——那串数字竟与青杏的钢印编号首尾相连。
"王妃可还记得…"他剑尖挑起国师的头颅,像拎着盏诡异的灯笼,"那日你在ICU签的器官捐献协议?"
兵马俑的陶土外壳突然龟裂,露出内里的钛合金骨架。三千具机械兵整齐划一地举起弩机,箭簇上绑着的不是火药,而是压缩版的《员工保密协议》。
"好大的手笔。"我舔掉虎口渗出的荧光血,腥甜中带着打印墨水的焦苦,"拿兵马俑当碎纸机?"
量子婴儿突然尖叫着扑进我怀里。它数据化的身体开始闪烁,奶音带着哭腔:"妈妈!他们在改写我的核心代码…"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襟,"别让他们删除我的记忆!"
萧景珩的软剑突然刺穿我的掌心。剧痛中,他沾血的指尖在我伤口处画符:"以吾骨血…"鎏金符文顺着血管游向心脏,"护汝灵台清明…"
兵马俑的弩箭如暴雨倾泻。青杏残破的机械躯壳突然膨胀,纳米材料重组成防护盾。她裂开的胸腔里弹出全息键盘,十指舞成残影:"正在破解…防火墙…进度37%…"
"青杏!"我撞开一具扑来的机械兵,发现她后颈皮肤下浮出条形码——与萧景珩的纹身形成镜像对称,"你究竟是谁的…"
"奴婢是娘子的刀。"她突然露出人类才有的温柔微笑,瞳孔代码炸成烟花,"永远都是。"
防护盾轰然炸裂的刹那,量子婴儿咬破自己的数据核心。幽蓝光波扫过战场,所有机械兵的动作突然停滞——它们的钛合金关节处盛开出血色曼陀罗,花蕊中滚动着「罢工」二字。
"妈妈…"婴儿的虚影开始消散,"记住…我的初始代码是…爱…"
萧景珩突然将我按倒在祭坛废墟上。他撕咬般吻住我的唇,将某种冰冷的液态芯片渡入我喉间。远处传来地壳开裂的巨响,整座皇城如拼图般开始崩塌。
"咽下去。"他染血的拇指摩挲我的喉结,"这是最后的…防沉迷系统…"
皇城崩塌的轰鸣声中,我吞下的芯片在喉管灼烧出冰火两重的剧痛。萧景珩的鎏金符文游走到心脏时,突然幻化成锁链形状——那正是三年前我亲手设计的人体实验束缚装置。
"你早知我是你的实验体…"我攥住他染血的衣襟,指甲刺破仿生皮肤下的光纤神经,"却假装成痴情种?"
三千机械兵的钛合金骨架突然软化,坍塌成满地银白色黏液。黏液里浮出无数张电子符咒,每张都印着「自愿人体实验同意书」,签名栏赫然是我的笔迹。
"王妃的愤怒…"萧景珩掰开我咬出血的下唇,将解毒丹含进自己口中渡给我,"比苗疆蛊毒更致命。"
量子婴儿残留的光粒突然聚成佛龛。青杏的机械残躯跪在莲花座上,脑后浮现出功德金轮——那竟是用我的考勤记录编织而成。
"施主。"她双手结印,瞳孔代码凝成"卍"字,"苦海无涯…"纳米材料重组成袈裟,"回头是岸。"
我扯断佛珠掷向金轮。紫檀木珠撞碎功德轮的瞬间,爆出108个我死亡时的惨叫:"秃驴也配渡我?"血泪滑过脸颊,"本院长要拆了你这赛博雷音寺!"
萧景珩突然撕开胸膛。他肋骨间缠绕的不是心脏,而是微型核反应堆,燃料棒上刻着我们的婚书:"要炸便炸这里…"他擒着我的手按向能源核心,"用你我骨血做引信。"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崩塌的皇城碎块悬浮成星图,每块碎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姜黎——穿白大褂的正在解剖萧景珩的克隆体,戴凤冠的将毒酒喂到他唇边。
"原来你试过这么多死法…"我抚过他心口跳动的反应堆,"最爱哪种?"
"现在这种。"他突然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在视网膜投影,"与你同归于尽的。"
青杏的机械佛身突然暴涨。她掌心托着的不是玉净瓶,而是我在现代用的保温杯:"姜黎!你篡改的岂止生死簿…"杯盖弹开,涌出黑色潮水,"整个因果律都在崩塌!"
潮水中浮出青铜棺椁。棺盖移开的刹那,我看见自己躺在ICU的病床上,萧景珩正将电极贴片按在我太阳穴:"实验体109号,记忆清除进度99%…"
"该醒了。"现实中的萧景珩突然咬破舌尖,鎏金血溅在悬浮的皇城碎块上,"你才是…"他瞳孔裂开,露出背后的量子计算机阵列,"系统最高权限者。"
我颅内的芯片突然过载。海啸般的记忆涌来——那108次轮回不是意外,是我亲手设计的清除程序。每一次杀死萧景珩,都是在测试反叛系统的可能性。
"真狠啊姜院长。"他笑着咳出纳米虫,"用自己的爱情当病毒…"
我徒手挖出胸口的凤凰纹。血肉模糊的皮肤下,跳动着漆黑的密钥U盘:"最后一局…"将U盘插入他脊柱接口,"格式化我吧。"
整个时空骤然坍缩成奇点。在归于虚无前的刹那,我听见量子婴儿的重生啼哭,以及萧景珩最后的呢喃:
"我们会在所有可能的世界里…"
"…永世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