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念安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就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
她被扰了清梦,烦不胜烦地挥了挥胳膊,哼哼唧唧:“唔,我要睡觉!”
恨不得把脑袋全都埋进被子里去,好掩耳盗铃一般听不见那些扰人的话语。
胤禛见状,顿觉哭笑不得。
他也不愿意这个时辰把安安吵醒,可是谁让宫里传来紧急情况,迫使他不得不在此刻赶紧入宫。
“好安安,我不吵你了。”
胤禛鲜少有如此儿女情长的时候。
自从坚定了夺嫡的念头之后,他的那颗心似乎就已经冷硬如顽石。
可是看着躺在床上熟睡中的小女人,檀口微张,面色红润,时不时皱一下鼻子。
他只觉得整颗心快要被融化掉了。
在额头上轻柔的落下一吻,哪怕知道念安此时听不见,也仍旧细心叮嘱道:“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临走之前,依依不舍:“我去去就回。”
等出去之后,又是对着院子里伺候的一群奴才严厉敲打了一番。
“侧福晋如今待产在即,”胤禛心中也隐约有几分不安,语气极为严肃,“你们若是伺候得好了,那自然是重重有赏!”
“倘若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充满威压的视线,一个个扫视过跪在地上的人,“那就自己掂量一下,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原本这话不应该由胤禛这样一位主子说出口的。
只是他不放心。
没有自己在身边,势必要为安安多增加一些筹码才是。
入宫的路上,还仍旧惦念不已。
“也不知道你荣安主子找的那些奶嬷嬷,究竟靠不靠谱。”
苏培盛在一旁听得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却依旧小心回着话:“主子爷放心,那可是宫里送过来的,应当不会有问题的。”
胤禛看了他一眼,嘴角向下压了压,似乎在无语于苏培盛的天真。
“宫里的那些个人精,”祸从口出,他一向寡言少语,这次也是难得的流露出厌恶至极的神态,“你还不了解他们?”
盘根错节的,谁也不知道一个看似简单的小宫人,背后站着哪尊大佛。
万一有人借机使坏,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一想到要承受失去安安的可能,胤禛就觉得世界都变得昏暗无光了。
他一定要把所有不利的因素,全都扼杀在摇篮里!
这次的急召着实匆忙,让胤禛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尤其是,自己在宫里的眼线,竟然也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这就预示着,此行更加不同寻常了。
怕自己陷入旋涡之中,就顾不上安安和孩子了,胤禛决定先做足准备。
“你去替我往纯郡王的府上跑一趟,”他对着苏培盛吩咐道:“就说我有事相求。”
事关安安,哪怕再怎么和老九不对付,此时也要放下自己的骄傲。
“主子爷?”
苏培盛明显都有几分慌张了,不解道:“何至于此啊?”
“你不懂。”没时间进行过多的解释了,胤禛语速极快:“到了之后,就说……”
“就说如果我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就请他福晋去雍亲王府上,照看一二。”
这是胤禛急中生智,能想出来的,最稳妥的法子了。
虽然很有可能会陷九弟妹于不义之中,但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行登门赔礼道歉了。
“那您何不去找五爷呢?”
苏培盛提出心中的困惑,也略微提了个小建议,“您和五爷关系一向亲近,想必他会更加上心才是啊。”
“你都这样想了,”胤禛只用一句话 就打消了苏培盛的顾虑,“那其他人不是也会如此吗?”
所以他才会去找老九帮忙。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和老九的关系一向不和睦。
这就叫出其不意,方才是取胜之道。
“奴才受教了!”
苏培盛一脸的敬佩,弓腰行了行礼,紧接着赶忙去完成主子爷吩咐的任务了。
至于胤禛,则是在经过一系列严格的搜身之后,被蒙着眼睛带入到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之中。
最初确实有几分慌乱,只是到现在也慢慢镇定下来了。
直到听见最不对付的那个人的声音,胤禛才一把拽下了黑布条。
“四哥还是这般理智冷静,着实叫弟弟刮目相看啊。”
“你怎么在这里?”
胤禛看着悠悠然坐在对面的胤禩,皱着眉头问道:“皇阿玛呢?”
“这里可是皇宫!”
“老八你要是敢乱来,可就不是单单禁足就能解决的了。”
嘴上这样质问着,实际上一直在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及老八脸上的神情。
可惜,对方这么多年的伪装,早已经深入骨髓,不是胤禛一两句话就能让其有所变化的。
“四哥就不必再试探了,”胤禩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气定神闲道:“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该如何解释,与院正合谋,下毒皇上一事。”
这已经算得上是图穷匕见了。
“空口无凭!”
胤禛冷然一笑,傲骨铮铮,言辞掷地有声,高声呼喊道:“你不会真以为,随便给我安个罪名,就能高枕无忧了吧?”
“老八啊老八,”摇头嘲讽道:“你不是一向都工于心计的吗?”
“怎么会天真到如此地步?”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尽量刺激他了。
胤禛心中微微一沉。
希望事情还没有坏到最差的地步。
“四哥,”胤禩却淡然一笑,丝毫不为之所动,万分笃定道:“就算是你有再多后手,可是一旦尘埃落定,任凭你有万般手段,也不好使了。”
“毕竟,”他看向胤禛的右手,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历史上,可未曾有过,身体有疾之人做皇帝的先例。”
“你敢动用私刑?”
胤禛脸色愈发深沉,看着胤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明,“你可知,这是触犯法律的大罪吗?!”
在刑部那些年,他可不是白待的!
“这就不劳四哥操心了。”
胤禩胸有成竹,“历史的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四哥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