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钨矿的通风井像怪兽的喉咙。我抓着生锈的梯子向下爬，右臂的青铜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倒计时显示：「08:12:33」
下方百米处有微弱灯光——九门最后的集结地。
"口令！"黑暗中传来拉枪栓的声音。
"蛇沼，南海，天宫。"我低声回答。
"缺一个。"声音逼近，是解家的解五。
"秦岭神树。"我举起γ种子，它发出脉动青光。
铁门吱呀打开。矿洞内改造的会议室里坐着二十多人，全是伤痕累累的九门后人。主座上的霍老太已经满头白发，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吴邪。"她推过来一杯热茶，"就等你了。"
茶碗底下压着张纸条：「秀秀迟到 携关键证据」。我抬头刚要询问，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三长两短。
"是秀秀！"霍家小辈冲去开闸。管道里滑出个血人——霍秀秀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左臂不自然弯曲，怀里却死死抱着个防水袋。
医护人员围上去，她挣扎着摇头，直接将防水袋塞给我："老痒...的日记...他在...镜之间..."
话没说完就喷出口青金色的血。医生撕开她衣服，所有人都倒吸凉气——霍秀秀胸口有个巴掌大的青铜烙印，形状像缩小版神树！
"你接触了原型体？"霍老太声音发颤。
霍秀秀惨笑着点头，指向防水袋："日记...用青铜血写的...小心...触碰..."
医护人员抬她去急救。我戴上手套打开防水袋，里面是本皮质日记，封面上用血画着问号。翻开第一页，普通钢笔字记录着老痒半年前的秦岭探险：
「3月5日 发现神树根部通道...」
「3月6日 镜之间的青铜镜能照出...（字迹被刮花）」
「3月7日 吴邪不是吴邪？！...」
翻到3月8日，字迹突然变成青金色，而且——我手指刚碰到纸面，整页立刻浮现出全息投影！画面里老痒站在青铜镜前，镜中映出的却是全身青铜铠甲的"吴邪"。
"物质化..."解五惊呼，"和古籍记载的一样！"
投影继续播放：镜中的"吴邪"伸出手，青铜指尖穿透镜面，点在老痒眉心。老痒剧烈抽搐，右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铜化。最骇人的是，他身后阴影里站着三四个模糊人影，轮廓都与老痒相似！
日记后面的内容越来越可怕：
「3月9日 他们叫我七号复制体...」
「3月10日 每复制一次就丢失部分记忆...」
「3月11日 解雨臣在批量生产我们...」
最后几页变成实验日志，记录如何用青铜树枝"种植"人类复制体。最新一页是七天前，上面列着37个城市名称——与新闻中金属化瘟疫爆发地完全吻合！页脚小字标注：「第一阶段完成 准备收割」
"所以那些金属化瘟疫..."霍家小辈声音发抖，"其实是..."
"是复制人在同步转化。"霍老太握紧拐杖，"解雨臣要用他们做网络节点。"
会议室突然断电！黑暗中，右臂的青铜纹路自动亮起，勾勒出门口站着的人形轮廓——不是人类，机械化程度超过80%！
"张海盐！"解五拔枪。
来人举起金属手掌："别紧张，我带着和平邀请。"
备用电源启动，灯光下张海盐的模样更加骇人——半个头颅都是青铜机械，右眼是红色扫描仪。他缺了小指的右手托着个青铜匣。
"解先生向九门提出合作。"他将匣子放在桌上，"共享青铜网络控制权。"
匣子自动打开，投影出"寰宇永生计划"的详细方案：九门后人将获得"高级管理员权限"，负责管理各自区域的"转化者"（他们拒绝称其为复制人）。
"条件呢？"霍老太冷笑。
"12小时内归顺。"张海盐的机械眼扫过众人，"解先生特别提醒，吴邪先生不在赦免名单内。"
他故意停顿，机械手指点向γ种子："但如果您愿意交出那个，可以破例。"
会议室鸦雀无声。我握紧种子，右臂倒计时显示：「07:59:59」
"滚回去告诉解雨臣。"霍老太突然抄起拐杖砸向投影，"九门宁可断子绝孙，也不当青铜傀儡！"
张海盐轻松接住拐杖："真遗憾。"他转向我，"顺便，张起灵让我带句话——'镜子会撒谎'。"
说完他转身就走，到门口时突然抛下个金属球。球体炸开形成全息影像：西藏青铜门前，张起灵被五根青铜柱贯穿四肢钉在半空，皮肤上的几何纹路正被强行抽离！
"族长现在的样子。"张海盐的电子音带着讥讽，"72小时后，他将成为网络核心处理器。"
影像消失前，我注意到青铜门上的倒计时：「71:58:16」
比我的慢了整整一小时。
张海盐离开后，会议室炸开锅。霍家人主张强攻神树，解家建议分头破坏各地的"培育中心"，而齐家后人——个戴厚眼镜的年轻人——提出更大胆的计划：
"古籍记载γ效应能重置网络。"他指着γ种子，"但需要同时作用于西藏门和秦岭神树。"
"不可能！"解五拍桌，"两地相距两千公里！"
齐家年轻人推了推眼镜："除非有人能同时出现在两地。"
争吵被急救室的尖叫打断。我们冲进去时，霍秀秀已经全身50%青铜化，医护人员正徒劳地试图阻止纹路蔓延。她看到我，突然挣扎着伸出手："吴邪...过来..."
我跪在床边，她沾血的手指按在我右臂纹路上。两种青铜血脉接触的瞬间，霍秀秀胸口的青铜树烙印亮起刺目光芒！
"我偷看了...镜子..."她每说一个字就吐出口青铜血，"你是...第三个..."
她的手指突然刺入我右臂，取出一滴发光的青铜血珠。血珠悬浮在空中，展开成微型屏幕——是霍秀秀的记忆片段：
青铜镜前站着三个"吴邪"...
原型体全身青铜铠甲...
第二个右臂正常但左眼青金...
而第三个...是现在的我...
"三生万物..."霍秀秀用最后的力气将血珠按回我手臂，"西王母...骗了...所有人..."
她身体突然弓起，青铜纹路如藤蔓般缠住脖颈。在完全青铜化的最后一刻，霍秀秀露出诡异的微笑："去镜之间...问镜子...谁才是原型..."
咔嚓一声，她凝固成青铜雕像，姿势与秦岭山脊上的老痒雕像一模一样。
霍老太一言不发地给雕像披上外套，转身时老泪纵横："秀秀三天前就该死了...她主动接受青铜注射...就为带回情报..."
她掀开病床夹层，里面藏着个青铜匣——与三叔1976年用的同款！匣子里是把造型古怪的青铜钥匙，柄部刻着γ符号。
"当年西王母留下的最后手段。"霍老太将钥匙交给我，"能打开镜之间底层密室。"
会议室突然剧烈震动！监控屏幕显示神树方向升起一道直径百米的青金光柱，直插云霄。同时所有电子设备自动播放解雨臣的宣言：
"永生纪元正式开启！首批转化者已就位！"
画面切换成全球地图，37个红点同时闪烁，每个红点都延伸出光带，向秦岭方向汇聚。
我右臂的倒计时突然加速：「04:00:00」
齐家年轻人盯着数据流惊呼："网络同步率已达97%！解雨臣提前启动了收割程序！"
霍老太当机立断："按齐羽的方案分两组行动！吴邪去神树，其他人设法干扰各地节点！"
众人快速分配装备时，我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插入地面！青铜纹路如树根般在矿洞地面蔓延，形成精确的秦岭立体地图。神树根部亮起七个光点，组成北斗七星阵型。
"等等..."我盯着地图，"七个点...七枚铜钱...王胖子早就..."
地图突然更新，显示西藏青铜门与秦岭神树之间有条发光的能量通道。更惊人的是，通道中段站着个模糊人影——轮廓酷似张起灵，但皮肤上的纹路是α与β的混合体！
"量子纠缠！"齐羽激动地推眼镜，"族长在用最后的力量维持通道！"
霍老太塞给我一个背包："秀秀准备的，说是对你很重要。"
打开一看，是我小时候的长命锁和...七星鲁王宫丢失的那枚铜钱？！铜钱表面刻着"物"字，与王胖子给的七枚刚好组成"物质化有代价不可逆"。
最下层是张老照片：婴儿时期的我戴着长命锁，旁边站着年轻的三叔。但照片边缘被剪掉了一部分，残留的半只手显示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矿洞再次震动，这次更剧烈。部分顶板开始坍塌，众人匆忙撤离。霍老太最后拉住我："无论镜子里看到什么，记住——"
她指向我心脏："真正的答案在这里。"
冲出矿洞时，秦岭方向的天空已经变成青金色。神树顶端的云层形成巨大漩涡，漩涡中心降下青铜色的"雨"——那是数以万计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将方圆百里的一切生命转化为网络节点。
右臂的倒计时走到最后三小时：「03:00:00」
而西藏青铜门前的张起灵，正在被网络一点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