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沉默一瞬,如果让那些纨绔来找茬的话,算有。
“宫中职务上多了些麻烦事,不过,为夫并未放在眼里。”
“陆大人倒是厉害。”
李妩被冲撞了一下,低头咬上了男人的肩。
“你可知,她还来我酒坊找麻烦了。”
陆辞瞬间生了气。
那善乐竟这般没脸没皮,还敢去寻阿妩的麻烦……
李妩皱了眉,眉间晕着细密的汗,想退,偏生陆辞摁住她,不让走。
“阿妩,她是怎么欺负你的……”
“还记得,那日,英国公府的人来闹事吗?”
“在之前不久,有一身着华贵的女子去,我酒坊,,,,”
“你,你,轻些。”
李妩喘了一下,眼尾迅速染上层薄红,泪珠大滴大滴的落。
“来我酒坊找事,对我出言不逊。”
李妩咽了下口水,继续说着:“当时,铺中有许多达官显贵的夫人,连带着也觉遭到了冒犯,便……”
“便将那女子骂走了。”
“我小人之心,我,我,”
“我觉得是那公主找茬。”
李妩说着泪流不止,整个人都在颤,看上去委屈极了。
“夫人没错。”
“阿妩说什么都是对的……”
什么公主,不过是厚颜无耻之人,仗着权势欺辱他人。
陆辞微微向后仰去,李妩也跟了下去,陆辞吼间溢出一声叹息,按着人的腰贴得更近。
“还好吗?妩妩。”
“嗯……”
李妩趴在陆辞胸前喘息,怎么又与他胡闹了,她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又被他绕过去了。
她真的拿她没有一点办法了,李妩想着,又想哭了。
她现在连对他生气,都不敢气了。
这日后,李妩开始派人在京城寻名医,稍一打听出什么好的大夫,总要请来府中给陆辞瞧一瞧。
可是,大夫把脉也瞧不出个什么。
越是这样,李妩越是心焦,陆辞那日明显就不对,偏生找不出缘由,李妩都要怀疑陆辞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毒。
药州的药师可遇不可求,但是云州殊顺寺庙有一主持略通医术,特别是一些疑难杂症,等之后她定要与陆辞同去一趟。
李妩叹口气,她今日并不打算去酒坊,陆辞也早早的当值去了,闲来无事,李妩打算去庙中拜拜。
她此番,原想邀许枝瑶一同前去,可陆齐与陆辞两人现在对立,她们也不好多来往。
李妩总觉得有一大石头压在心上,陆辞自入京便有敌手,如今,卷入争权夺利之事,稍有差池,当真是万劫不复。
“只盼着他平安。”
李妩在佛前拜了三拜。
李妩一身月白襦裙,冯枝,春红秋桃三人跟在她左右,稍远处跟着阿大,乔根禾还有陆辞从身边拨过来的暗卫,夙。
李妩从住持手中接过莲灯,立于宝殿外的香炉旁,将手中莲灯放入灯海。
宝殿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混着师傅们的经声与香烛气,倒显出几分安宁。
“施主缘何而忧,事自有其行,顺其自然罢。 ”
印光住持慈眉善目,从方才就见着李妩愁眉不展的模样,是以出言宽慰。
李妩笑了下,双手合十于额前拜了下:“多谢住持开导。只是,人间俗务难能搁置。”
印光主持将手中的香火递给她:“这人间俗务,如烛上烟,看似纷繁缭绕,实则有起有落,终有散时。”
“只盼能学着大师丁点通透。”
“阿弥陀佛”
两人边说边走。
路过一藏经阁,印光住持从门前案上取过一卷《心经》,递至李妩面前:“此经赠予施主。心烦时默念,或许便知 —— 万般牵绊,自有所解;若能坦然受之,便是修行。”
李妩诚恳接下。
主持陪着她行了一段路,余下的路便由她自己散心观禅了。
李妩抬步踏上客寮回廊,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微润,倒映着廊外几竿翠竹的影子。
方才与住持同行时未曾留意,原来这拐角处竟有株老梅,虽非花期,虬结的枝桠却如墨笔勾勒,衬得墙内那方小池愈发清幽。
只余下风穿过竹林的簌簌声,在空荡的庭院里慢慢漫开。
李妩转也转了,时候不早了,带着仆从下山。
因着寺庙建于高处,要下去得走好一段石阶路,倒是还算轻松,早晨来时,走到顶上腿脚酸软一片,现在下来,很快就到了官道上。
底下也有好些她带来的随从。
李妩此番来参拜的是福安寺,位于京郊,她们回去乘马车也得费些时候。
李妩在马车上沉思,那公主也不知何时才会罢休,一边派人去她酒坊中找麻烦,一边又在宫中给陆舟宜使绊子。
争而不得便故意刁难,偏生其手中握的是皇家的权势,到底该怎么才能让她歇了心思。
马车碾过碎石路,沉沉压在京郊的官道上,车轴发出规律的吱呀声,混着车厢里断续飘散的熏香。
李妩看着那缭绕的烟雾,何时才能散呢。
前两日还有衙役去她酒坊,说‘查禁私酿’,实则胡闹一通,把她陈放的青枝都砸了半缸。
幸好,李妩早有准备,在那些人来查时,李妩早已把酒引准备好了,这才没出什么大乱子。
公主想要的从不是道理。李妩徒自想着,指尖停在扶手上那道浅浅的木纹里,是要陆舟宜的妥协,或是她的退让。可这两样,他们都给不了。
“冯枝,将香炉的烟灭了吧。”
李妩吩咐,闻久了闷得慌。
“是。”
冯枝应声,拿着拨子去灭香炉中的香。
李妩将车帘揭起,外头葱郁的绿映入眼帘,随着马车行进,那抹绿色也被连成一片,忽然,美人目突地睁大。
三支淬了乌金的短箭迎面射来,李妩偏头去躲,夙早已出手,将箭矢打偏,“叮”的一声,箭矢穿透车壁,插在离李妩一臂之处。
“夫人!”
几个婢女惊慌的声音响起。
李妩一把将车帘扯下,拽着三位婢女躲到角落。
阿大,乔根禾等人团团围着马车,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妩在车内只听闻汉子一声的呵斥,外头便已经打斗起来了。
突然,一把长刀 “噗嗤” 一声捅破车壁,离李妩的膝头不过半尺,李妩心尖猛地一颤,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向后退去。
春红秋桃被吓得惊叫一声,李妩连忙摁住二人,示意她们别出声,冯枝紧紧的贴着李妩,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