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情况比黄锦两人预计的还要好,就在开放兑换的第七天,王五的摊子前已经人员寥寥了,零星几个拿着几张大面额,竟然是周边商户找不开钱,拿过来破钱的。
王五亲自去找了包槐禀告了这事,而包槐得到通知,马上安排人员紧锣密鼓的开始加班加点印钞,得益于早就准备好的钞版,印钞之事毫无阻碍。
第九天大笔的新钞就混入了旧钞之中,被一齐押解入了金蛇钱库,放在了本来存放鳞币的金库里。
第十一天后,闭门多日的金蛇钱库终于重新开业,门口挤满了前来兑换交子的商户和小贵族。
“兄弟,你也是来换交子的?”
“谁不是?”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换交子啊?”
商户故作深沉道:“城头变幻大王旗,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城主死了,新城主明显是要推行交子的,谁不怕这东西砸手里。”
旁边一个土豪竖起大拇指:“兄弟一看就是文化人,说的这话在理,我就是担心这点才过来的,想不到这么多人也想到了。”
商户自衿道:“过奖了,本人虽没读过什么正经书,但是好歹经商十数年,这点眼界没有,怎么能在镜城混?”
土豪明显眼睛亮了一下,忙求告道:“好兄弟,不知道高姓大名,在镜城是做哪方面的买卖,哥哥手里倒是有些小钱,苦于寻不到赚钱的门路,若是兄弟有什么好路子,不妨带兄弟一把。”
“免贵姓李,李大铭正是在下。”商户上下扫量了土豪一眼,最终摇头道:“我做的是整个镜城来钱最快最直接的生意,一般人那点家产,放在这个行当里,连个油花都溅不起,你仲还未够班。”
土豪一愣,觉得这名字非常耳熟,但听到来钱最快眼睛都亮了,还想细问时,身后突然有人打断两人对话。
“李大铭,还收不收钱,不收我可走了,今天的炸油鬼的是不是都猫这儿吹牛了?”
“啧,瞎嚷什么,找不开钱了,你们他娘的买根炸油鬼都用的大钞,我不过来换点零钱,难道把摊子抵给你?”商户不耐烦的回应道,然后转头拍了拍土豪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语气对土豪道:“看到没有,我这行来钱就是这么快,听我的,这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土豪看着他那满是油腥的手,语气幽幽道:“大铭油条,名不虚传。”
.....
“你输了。”鸟笼中,朵朵盘膝而坐,稚嫩的童音带着冰冷的讥诮,清晰地在凝固的空气中炸响。她清晰的目光穿透笼栏,如刀刺向蜃龙。
蜃龙并未睁眼,周围气势却骤然降至冰点,仿佛连空气都要冻结成霜。
“我没输。”
张浪缓缓起身,手中那柄被磨得寒光慑人的柴刀,刀尖斜指地面,锋芒毕露。
“你输了。”
张浪声音平静,却带着宣告般的笃定,“从黄锦重组议事阁,彻底掀翻你一手组建的议事大殿那一刻起,鳞币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你心知肚明,这盘棋,你早就输了。”
他踏前一步,目光如炬:“到你履约的时候了。”
蜃龙猛然睁开双眼,瞳孔瞬间收缩成冰冷的竖瞳!小院之中狂风乍起,卷起漫天金黄花瓣,如同金色的风暴旋涡将两人围绕。
“你——找——死?”声音从风中传来,带着神只的震怒和毁灭气息。
张浪面对这滔天威压,面不改色,手中柴刀抬起,直指风暴中心:“堂堂神只,与凡人对赌,输了就要毁约,传出去,就不怕笑掉三界众生的大牙吗?”
蜃龙周身神性剧烈波动,搅动风暴不能定型,声音愈发森寒:“住口!我说了,你想死吗?!”
“你输给了一个死人。”
张浪站在风暴中心,发出一声怜悯的叹息,仿佛早已洞悉这卑劣的结局。
“你知道自己输了,更知道赢你的是谁。是放不下那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的虚假尊严吗?你连他的性命都夺走了,却吝啬区区几个响头?“
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你既然连神性之海的赌咒都敢悍然违背.....蜃龙,你的底线,真是低得令人叹为观止。”
蜃龙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冷笑,强行诡辩:“我们的赌约,是交子“最终”是否能长久稳固地取代鳞币!如今不过昙花一现,为时尚早!待到时日流转,人心贪念滋生,毫无根基的纸币便如空中楼阁!无人约束的议事阁,终会沦为新的吸血虫!滥发纸币必将充塞镜城,最终彻底冲垮你们的交易体系!到那时,你们视若珍宝的交子,仍旧是废纸一堆。”
张浪失望摇头,仿佛在看一个输不起的无赖:“还在徒劳诡辩。即便未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堪,那又如何?此时此刻,鳞币已经被交子取代,这是不争的事实!而未来取代交子的,或许是铜币,铁币,甚至是贝币.....”他的目光陡然锐利,再次刺向蜃龙:“但绝不会再是鳞币!它的时代,在你走进这间小院,就已经终结了!”
“哼,强词夺理!”蜃龙嗤之以鼻,“既然赌局未定,你又如何笃定鳞币不能卷土重来?”
“因为,”张浪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决绝,“这场囚禁了镜城、不,是整个苗疆百姓的闹剧,该结束了!流了太多的血,死了太多的人!蜃龙,这盘棋,你输得一败涂地!现在,履行你的承诺,不然,我不介意帮你!”
蜃龙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哂笑一声,充满鄙夷:“蚍蜉撼树,痴人说梦!就凭你这点微末本事,若不是仗着你神格奇特,连在我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还想挣脱我的牢笼?”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被锁在笼中的朵朵。
“你和她一样,不过是笼中雀罢了!连这方寸之地都飞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