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黑色轿车在城南咖啡馆前停下时，雨丝正顺着雨刷器划出的弧线斜斜坠落。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微型录音笔——这是系统"危机预警"功能提示的必要准备。
推开车门时，后颈的皮肤微微发紧，像有根细针在扎，那是长期与系统协同养成的直觉：今天这场会面，远不止交换证据这么简单。
咖啡馆的玻璃门挂着铜铃，他掀开门帘的瞬间，铃声被雨声稀释成一声轻响。
视线扫过靠窗的卡座，穿米色针织衫的女人正攥着咖啡杯，杯沿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原木桌面上洇出个深色的圆。
是李会计，开发区建材厂的财务主管，上周他带人核查企业欠薪案时，这女人递材料的手还稳当得很。
"林科长。"李会计抬头，眼尾的细纹里浸着水，"我...我能坐您对面吗？"她的声音比咖啡还凉，尾音发颤，像片被雨打湿的梧桐叶。
林昭拉开椅子，动作轻得像怕惊碎空气："李姐，您要的冰美式。"他推过服务员刚端来的杯子——上周核查时，这女人提过自己戒了糖。
李会计的手指刚碰到杯壁就缩了回去，指甲盖泛着青白："他们...他们昨天半夜往我家信箱塞了把刀。"她从帆布包里摸出个塑料袋，里面裹着把水果刀，刀刃上凝着暗红的锈迹，"刀柄缠着我女儿的头发。"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系统"人性图谱"模块在视网膜上投出淡蓝光幕：李会计的微表情分析显示恐惧值89%，求生欲92%，这说明她提供的信息可信度极高。
他的拇指轻轻叩了叩桌沿——这是和顾轻语约好的"安全"暗号。
"李姐，您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在这儿见面吗？"他倾身向前，声音压得像耳语，"监控死角，隔音玻璃，连空调出风口都装了信号屏蔽器。"他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那是假的，真的在您头顶第三块瓷砖后面。"
李会计的喉结动了动，从包里掏出个银色U盘，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温热："这是李明杰和境外'顾问公司'的邮件往来。"她的指甲在U盘上掐出月牙印，"上个月他让我做假账，说只要把三笔工程款转到开曼群岛的账户，就给我女儿办出国留学。
可前天我发现...发现那些邮件里提到要'制造**'，要'让政策试点胎死腹中'。"
林昭接过U盘的瞬间，系统"资源兑换"界面自动弹出"加密检测"选项。
他不动声色地摩挲着U盘接口，确认没有定位芯片后，将其插进随身带的平板电脑。
屏幕亮起的刹那，系统云端开始自动备份，进度条像条绿色的小蛇快速游走。
"叮——"
窗外传来清脆的快门声。
林昭抬眼，看见顾轻语的身影在街对面的报刊亭后一闪，她举着相机的手缩回去时，发梢沾着雨珠。
那是他们约好的"已记录"信号。
李会计突然站起，帆布包带勾翻了咖啡杯，深褐色液体在桌布上晕开："我得走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说要是今天下午五点前我不把假账做好，就把我女儿..."
林昭按住她的手腕，触感像按在冰块上："李姐，您女儿在市一中读高二，住教职工宿舍。"他调出手机里的照片——是今早顾轻语拍的，扎马尾的女孩抱着课本从教学楼走出来，"我让片警王哥在宿舍楼下守着，您看？"
李会计盯着照片，眼泪砸在手机屏上："谢谢...谢谢林科长。"她抓起包往门口走，经过收银台时撞翻了糖罐，方糖"哗啦啦"滚了一地。
顾轻语的微信几乎同时弹进来：[目标上了黑色奥迪A6，车牌云A·87X32]。
林昭扫了眼窗外，那辆车正从巷口拐出来，雨刮器疯狂摆动，像在撕扯雨幕。
他打开系统"车辆追踪"模块，输入车牌号，地图上立即跳出红点——正往李明杰的私人别墅方向移动。
回到办公室时，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
林昭把U盘锁进保险柜，转身时，系统界面突然发出蜂鸣。
他抬头，"城市发展"模块的进度条终于填满，淡金色的"资本流向监控"图标在屏幕中央闪烁，像团跳动的火。
他颤抖着点击图标，输入李明杰关联账户的信息。
下一秒，电脑屏幕被无数条金线与红线覆盖，形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从云州开发区到香港离岸账户，再到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最后汇入瑞士某私人银行——每笔转账的时间、金额、备注，在系统分析下都成了明码。
手机震动，是顾轻语的视频：黑色奥迪停在别墅门口，穿黑风衣的男人下车时，帽檐滑落，露出半张脸——正是李明杰的私人司机老周。
画面最后，老周抬头看向摄像头，嘴角扯出个阴恻恻的笑。
林昭关掉视频，指腹轻轻叩了叩"资本流向监控"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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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百叶窗漏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相间的纹路。
他摸出口袋里的银杏叶，"稳"字被体温焐得有些发软。
清晨七点，青阳区政府大楼的电梯里，林昭捏着U盘和打印好的资金流向图，指节发白。
赵主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时，对方正对着窗喝浓茶，晨雾里的剪影像尊古铜色的雕像。
"赵叔。"林昭把资料放在桌上，"这是李明杰和境外势力勾结的证据。"他指着资金流向图上的红线，"他们在试点政策落地前，已经转移了三千万，准备用来煽动拆迁户闹事，收买基层干部。"
赵主任放下茶杯，瓷盖磕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翻开资料的手很慢，每一页都看得很仔细，直到翻到最后一张照片——老周和李会计接触的画面。
"小昭。"赵主任突然抬头，目光像把淬了火的刀，"你知道为什么三年前那份复核申请被压下吗？"
林昭心头一紧，系统"危机预警"模块瞬间弹出二级风险提示。
但赵主任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呼吸松了："因为当时证据链不全，打草惊蛇只会让他们转移更多资产。"他掏出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停顿两秒，按下通话键，"我现在联系市纪委。"
林昭望着窗外渐亮的晨光，系统"资本流向监控"界面在他视网膜上若隐若现。
那些金线与红线交织成的网络，此刻在他眼里，倒像张已经张开的网。
这场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