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祁煜琛的手刚触到玉碑,那蓝光便"轰"地裹住了我们。
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热,像是要把骨头都熔进玉碑里。
我听见祁煜琛闷哼一声,他的手指在我手心里蜷紧,指节抵着我腕间跳动的脉搏——那脉搏跳得急,和我心口的同心锁共振着,一下比一下烫。
"清儿,"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点气音,"你背上...在发烫。"
我后颈的汗毛倏地竖起来。
上回在祖祠,祁家初代家主的画像突然显灵时,我背上也有过这种灼烧感——当时祁煜琛说,我背上浮现出了和画像里一模一样的阴阳契印,是祁家主母才有的血脉印记。
"别慌。"我咬着牙把涌到喉咙口的疼哼压回去,另一只手覆上他心口。
那里的心跳震得我掌心发麻,"记不记得祠堂老管事说过?
阴阳契印要和玄冥真身...才能..."
话音突然断在抽气声里。
玉碑的蓝光猛地往里一缩,我眼前炸开一片金芒。
有什么东西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像是活物,带着祁家祖祠檀香混着松脂的气息,还有我空间灵泉里那股清甜——是了,这是我用灵泉给祁煜琛续命时,他身上残留的味道,是我们血脉交融过的痕迹。
祁煜琛的指尖突然掐进我手背。
他的眼睛在金光里泛着琥珀色的亮,原本清润的眼尾此刻红得要滴血:"清儿,我看见...看见初代家主的剑了。"
我猛地睁大眼睛。
视线里浮现出模糊的影子,是个穿玄色锦袍的男人,腰间悬着柄锈迹斑斑的剑。
他转头看我,眉眼和祁煜琛有七分相似——这是祁家祠堂画像上的初代家主,祁昭。
"破局者,承先志。"他的声音像古钟振动,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阴阳契印合玄冥真身,祁家百年气运...归。"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我背上的灼痛突然变成了涨。
像是有朵花在皮肤下缓缓绽开,每一片花瓣都带着电流,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窜。
祁煜琛的手突然松开,我踉跄一步,却撞进他怀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角的汗滴砸在我锁骨上,烫得惊人。
"清儿,"他哑着嗓子笑,气息喷在我耳后,"我好像...能听见空间里灵泉流动的声音了。"
我怔了怔,屏息细听。
原本只能在空间里听见的叮咚泉响,此刻清晰得像是就在耳边。
连灵泉边那株我种了三年才开花的朱果,此刻每片叶子舒展的声音,都像被放大了十倍。
"成功了?"我仰头看他。
他的眼尾还泛着红,可眼底的光比玉碑更亮,"我们...融合了那股力量?"
祁煜琛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我发顶。
他的手指抚过我后颈,那里还残留着契印绽开的麻痒:"去试试。"
石室突然开始摇晃。
等我们站稳时,眼前哪还有什么夜明珠嵌壁的石室?
入目是灰蒙蒙的雾气,远处有个白影晃了晃——是祁慎行,或者说,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神秘身影。
他还是那身素白锦袍,眼尾红痣在雾里像团血。
见我们看过去,他勾了勾嘴角,那笑里的不屑刺得我牙根发酸:"祁家三少奶奶倒是有些本事,竟真把初代老鬼的东西啃下了。"
祁煜琛的剑"嗡"地出鞘。
那是他从不离身的青锋剑,此刻剑身泛着幽蓝的光,和玉碑的颜色一模一样。
我摸向袖中银簪——原本只有三寸长的银簪,此刻在我手里突然变长,柄上浮现出和祁煜琛剑鞘一样的云纹。
"清儿,"祁煜琛侧头看我,嘴角带着我熟悉的、要打架时的狠劲,"你用契印引,我用剑破。"
我点头。
雾气突然翻涌起来。
祁慎行的身影在雾里忽远忽近,可我能清晰听见他的呼吸——这是融合力量后的好处,连敌人的破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去!"我低喝一声,指尖银簪划出一道金光。
那是阴阳契印的力量,像根无形的线,精准缠住了祁慎行的手腕。
他脸色骤变,想躲,可那线比他更快。
祁煜琛的剑已经到了他喉前——青锋剑带着风声,却没见血,反而"当"地撞在一层黑膜上。
"邪术?"我眯起眼。
祁慎行腕间的红痣突然鼓起来,像是要裂开,"看来你这些年,没少用祁家血脉养邪物。"
祁慎行的笑僵在脸上。
他另一只手掐了个诀,黑膜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是祁家旁支子弟的名字,我在族谱上见过的。
"三少奶奶聪明,"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可你以为...初代老鬼的力量,能比得过我养了二十年的血煞?"
话音未落,黑膜突然暴涨。
祁煜琛的剑被震得脱手,我慌忙拽住他的衣袖往旁闪,却见那黑膜裹着血字,竟朝我后颈的契印扑过来。
"清儿!"祁煜琛吼了一声,徒手抓住黑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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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掌心立刻冒出血珠,可那血珠落在黑膜上,竟像热油泼雪般,滋滋地烧出个洞。
我突然反应过来。
祁煜琛的血里有玄冥真身的力量,是祁家正统血脉,最克这些邪祟!
"契印引!"我咬着舌尖,让血渗进银簪。
金光裹着我的血,准确无误地扎进祁慎行的红痣。
他惨叫一声,黑膜瞬间碎裂。
祁煜琛的剑趁机刺进他左肩——这次没了黑膜阻挡,剑尖直接没入三寸。
"你...你..."祁慎行踉跄着后退,左肩的血把白衣服染成了暗红。
他怨毒地盯着我们,突然张开嘴,吐出颗漆黑的珠子。
那珠子一落地,地面就开始塌陷。
黑雾从地缝里涌出来,裹着腐臭的血腥味,瞬间漫过我们的脚踝。
我感觉呼吸一滞,体内的力量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这是要抽干我们的修为!
祁煜琛猛地把我护在身后。
他的剑在黑雾里划出半圆,青锋剑的光像把刀,生生劈开一片雾气:"清儿,用空间灵泉!"
我指尖掐住腕间的同心锁。
那是祁煜琛大婚时送我的,此刻正烫得我几乎握不住。
我咬着牙念动口诀,空间的门"唰"地在我们头顶打开,灵泉如银河倾泻而下。
黑雾遇着灵泉,发出"刺啦"的声响。
可那黑珠却越变越大,在雾里投下巨大的影子,像只睁开的独眼,正死死盯着我们。
祁慎行的笑声混着雾气飘过来,比刚才更尖锐:"这是我用祁家三十六条人命养的煞珠,你们...拿什么挡?"
我攥紧银簪。
刚才融合的力量在体内翻涌,像团火,烧得我眼眶发疼。
祁煜琛的手覆上我手背,他的掌心还在渗血,可温度却比平时更烫:"清儿,我们还有初代家主的力量。"
我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里燃着两簇火,是我在祖祠里见过的,祁家当家人该有的光。
黑雾突然凝成实质,化作条黑龙,张着血盆大口朝我们扑来。
祁煜琛的剑指向黑龙,青锋剑发出龙吟般的鸣响。
我跟着举起银簪,阴阳契印的金光裹着灵泉的清光,和剑光合在一起,像把巨大的剪刀,"咔"地劈向黑龙——
"轰!"
地动山摇般的巨响里,我被祁煜琛护着摔在地上。
等我喘过气抬头,却见黑龙的脑袋被劈出个大洞,可它的尾巴还在抽打着地面,每一下都震得我耳膜发疼。
祁慎行站在黑龙头顶,脸上的笑疯癫得可怕。
他举起黑珠,对着我们的方向:"最后一击,送你们下地狱——"
我突然听见空间里灵泉的轰鸣。
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要冲开空间的壁垒。
祁煜琛猛地拽起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急切:"清儿,抓紧我!
那珠子...要引动地脉了!"
地缝里的黑雾突然变成了血红色。
我脚下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远处传来山石滚落的闷响。
祁慎行的笑声被风声撕碎,可他的手还举着黑珠,眼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祁煜琛把我往怀里按得更紧。
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可他的声音却稳得像山:"别怕,清儿。
我们还有招没使。"
我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沉得像暴雨前的天,可嘴角却勾着笑——那是我们刚成亲时,他说要护我一生的笑。
黑龙的尾巴扫过来时,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祁煜琛的剑再次出鞘,这次他没刺向黑龙,而是刺向自己掌心。
鲜血溅在剑身上,青锋剑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
我后颈的契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最深处涌出来,和剑上的光融成一片——
那是初代家主的力量,是祁家百年的气运,是我和祁煜琛用命相连的契。
黑龙的动作慢了下来。
祁慎行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想跑,可黑珠却像生了根似的,牢牢吸在他手上。
"你们...你们不可能..."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
白光裹着金光,像把开天辟地的剑,直接洞穿了黑龙的心脏。
黑雾开始消散,可那黑珠却更亮了,亮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祁慎行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不!
这不可能!
我养了二十年的煞珠——"
黑珠"砰"地炸开。
我被祁煜琛护着滚出好几步,耳中嗡嗡作响。
等我抬头,祁慎行已经倒在地上,胸前插着半块黑珠碎片。
他的白衣服全被血浸透了,眼尾红痣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三...三少奶奶..."他突然朝我伸出手,指尖还滴着血,"帮我...我不想死..."
我没动。
祁煜琛的剑抵上他咽喉:"你杀了祁家三十六条人命时,可想过他们不想死?"
祁慎行的手垂了下去。
他的瞳孔逐渐涣散,最后看我的眼神里,有怨恨,有不甘,可更多的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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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突然大了起来。
雾气散得干干净净,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山洞。
石壁上的暗红纹路还在,可旋涡已经消失了。
祁煜琛把剑收进鞘里,转身扶我起来,指尖轻轻擦过我后颈:"还疼吗?"
"不疼了。"我摇头,握住他沾血的手,"刚才那招...是初代家主的传承?"
"应该是。"他低头吻了吻我手背,"清儿,你感觉到了吗?
这力量...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当然感觉到了。
那股热流还在体内流动,带着祁煜琛的温度,带着灵泉的清甜,像条河,把我们的命、我们的魂,都融成了一体。
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少爷!
三少奶奶!"是阿福的声音,"夫人说前厅出事了,让您二位赶紧回去——"
祁煜琛皱了皱眉,刚要说话,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洞外的风里,飘来股熟悉的腐臭味。
和刚才黑珠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和祁煜琛对视一眼。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手又按上剑柄:"清儿,跟紧我。"
我点头,把银簪攥得更紧。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那腐臭味也越来越浓。
我突然想起祁慎行临死前的眼神。
他说"帮我"时,眼底藏着丝诡异的光。
而洞外,阿福的声音里,似乎多了种我从未听过的、沙哑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