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开的那声轰鸣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盯着门缝里涌出的黑雾,喉间泛起腥甜——方才破邪障耗了太大力气。
祁煜琛的后背抵着我,他腰间的玉佩硌得我肋骨发疼,可这疼意反让我安心些。
他的剑还架在那墨绿锦袍男人颈间,剑尖渗出的血珠顺着他下颌滚进衣领,像滴在滚油里的水,"滋啦"一声腾起青烟。
"真正的......"那男人又要开口,眼尾突然往上吊成尖锐的弧度。
他喉结动了动,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牙龈泛着青黑,"好玩了。"
我后颈的汗毛"唰"地竖起来。
暗门里的东西终于走了出来。
首先撞进视野的是一对泛着幽蓝磷火的眼睛,比牛眼还大,眼白处爬满蛛网状的红丝。
接着是嶙峋的骨节,每根指骨都裹着半腐的黑皮,指甲足有半尺长,尖端滴着墨绿色的脓水。
等它整个跨出暗门,我才看清那是具比常人高两个头的骨架,胸腔里跳动着团暗红火焰,每跳一下,就有黑灰簌簌往下掉。
"这是......"我攥紧腰间的匕首,鎏金纹路在掌心发烫。
"血煞冥傀。"祁煜琛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用活人魂魄祭炼百年的邪物。"他的剑微微发颤,我这才发现他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不是害怕,是在强压灵力波动。
墨绿锦袍男人突然大笑,笑声里混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三少奶奶不是厉害么?
不是能破我的邪障么?"他猛地仰头,喉结处的伤口裂开更大的口子,"来啊!
用你那灵泉,用你那破匕首——"
"清儿,退到我身后。"祁煜琛打断他,脚步不动声色地往我跟前挪了半步。
他腰间的玄铁剑突然嗡鸣起来,剑身上浮起细碎的金纹,像是被什么力量唤醒了。
我没动。
手指抚过匕首的鎏金纹路,灵泉的清冽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这匕首是我用空间里最老的灵竹根削成的,浸了七七四十九天灵泉,祁煜琛又用他的玄冥真火烧过三回。
此刻它烫得惊人,倒像是急着要见血。
血煞冥傀的喉咙里滚出闷吼,腐臭的气息裹着腥风扑过来。
我眯起眼,看见它胸腔里的火焰突然暴涨三寸,暗红的火舌舔过肋骨,竟在空气里烧出焦糊的痕迹。
"小心!"祁煜琛旋身挥剑,金纹流转的剑刃劈开腥风,却在触及冥傀骨爪的瞬间"当"地弹开。
火星四溅中,他踉跄后退两步,我赶紧扶住他胳膊——他的衣袖被划开道口子,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
"玄冥真身被克制了。"他咬着牙,额角渗出汗珠,"这冥傀的邪火是至阴之物所化......"
我心里"咯噔"一下。
祁煜琛的玄冥真身本是克邪的,但这冥傀的火......我突然想起空间里那株总在半夜发光的幽蓝草,灵泉手册里说过,那是极阴之地才长得出的"阴焰草"。
"用灵泉!"我拽住他手腕,把匕首塞进他手里,"匕首浸过灵泉,能破阴火!"
祁煜琛的眼睛亮了亮。
他反手握住匕首,玄铁剑换到左手,双剑齐出的刹那,我看见两道光——左手剑是冷冽的银白,右手匕首是清透的鎏金,像两柄烧红的烙铁,"刺啦"一声扎进冥傀的肋骨。
冥傀发出刺耳的尖叫,胸腔里的火焰"噗"地灭了。
它的骨爪在空中乱挥,其中一根竟扫到我面门。
我本能偏头,指甲盖大的骨渣擦着耳垂飞过,火辣辣的疼。
"清儿!"祁煜琛的声音带着颤。
他旋身将我护在怀里,玄铁剑划出半圆,将扑过来的骨爪全部挡开。
我贴着他后背,能清楚听见他急促的心跳——一下,两下,和我手腕上的脉搏撞在一起。
墨绿锦袍男人还靠在青铜柱上笑,只是那笑越来越扭曲。
他的指尖渗出黑血,在柱子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咒:"没用的,没用的......这冥傀不过是开胃菜!"他突然抬起头,瞳孔里翻涌着浑浊的黑雾,"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他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真正的主上,早就......"
"住口!"我吼出声。
灵泉在识海里疯狂翻涌,我能感觉到掌心的金纹发烫,那是空间在回应我的愤怒。
我猛地推开祁煜琛,灵力顺着经脉往上冲,在头顶凝成团鎏金光球。
"清儿你做什么!"祁煜琛想拉我,却被我身上的灵力震得后退半步。
"相信我。"我回头冲他笑,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我们不是说过么?
要一起站到最后。"
他的眼睛突然红了。
我看见他左手的玄铁剑金纹大盛,右手的匕首也在发光,两道光像两条游龙,顺着我的灵力往上钻。
光球突然膨胀三倍,鎏金色里透出点点银芒——那是祁煜琛的玄冥之力。
血煞冥傀的动作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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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空洞的眼窝里,幽蓝磷火正在一点点熄灭。
墨绿锦袍男人的符咒刚画到一半,指尖的黑血突然凝固,他瞪大眼睛,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被突然炸响的灵力波动震得向后撞在青铜柱上。
"合!"我和祁煜琛同时低喝。
鎏金与银白的光彻底交融,形成道比阳光还刺眼的光柱。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只能听见祁煜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和我的心跳重合。
灵泉在识海里唱着歌,空间里的灵植全都发出细碎的轻响,像是在为我们鼓掌。
光柱裹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砸向血煞冥傀。
那冥傀的骨架"咔嚓"碎裂,胸腔里的暗红火焰最后挣扎了一下,"噗"地灭成一缕黑烟。
墨绿锦袍男人的身体开始透明,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主上......会......"
"会什么?"祁煜琛的剑抵上他心口,"你没机会说了。"
剑刃没入身体的瞬间,男人的眼睛突然变成纯黑。
他咧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你们......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像被风吹散的沙,"呼"地消失了。
祭坛里的邪雾开始消散,青铜柱上的符咒滋滋冒着青烟。
我瘫坐在地,祁煜琛立刻蹲下来扶我,他的手还在抖,却把我抱得很稳。
"结束了?"我靠着他肩膀,声音发虚。
"暂时。"他的下巴蹭过我发顶,"但他最后那句话......"
"我知道。"我攥紧他的衣袖,"他说'主上',说明背后还有人。"
风突然变了。
原本阴寒的风里,突然卷进股滚烫的气息。
我抬起头,看见祭坛外的天空浮起片暗红的云,像被血浸透的棉絮。
祁煜琛的玄铁剑再次嗡鸣,剑身上的金纹比刚才更亮了些。
"清儿。"他的声音很轻,"你闻到了么?"
我吸了吸鼻子。
除了残留的腐臭,还有股若有若无的甜腥,像是......血燕的味道?
可血燕只在极南之地才有,这里是祁家老宅的地下祭坛,怎么会......
"有人来了。"祁煜琛扶我站起来,玄铁剑横在胸前,"而且......"他顿了顿,"不是善茬。"
我望着那片暗红的云,喉间突然泛起酸意。
刚才的战斗耗光了我大部分灵力,可直觉告诉我,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祁煜琛的手指扣住我的手腕,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让我安心不少。
"别怕。"他低头吻了吻我额头,"不管来的是谁,我们一起挡。"
我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混着金石相撞的脆响。
那甜腥的味道越来越浓,像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朝我们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