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城里的街道仿若白昼,灯火通明。官差们三五成群,往来穿梭,神色严峻,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城门之上,士兵们身姿挺拔,全副武装,皆聚精会神地俯瞰着城内的一举一动,那警惕的模样,恰似忠诚的守卫,守护着这座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城池。
欧阳剑身处怡春院的房中,如惊弓之鸟,坐在椅子上,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心中弥漫着从未有过的恐惧,仿佛下一秒,便会被那铺天盖地的危险吞噬。小翠见他神情恍惚,又沉默不语,心中虽有诸多疑问,却也不敢贸然相问,只得默默关上门,悄然离去。
小翠沿着楼梯缓缓下行,心中如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七上八下。她暗自思忖,若此人当真就是官差四处追捕的杀人犯,自己却将他留在此处,岂不是引火烧身,酿成大祸?如此一想,小翠越觉害怕,脚步也愈发急促,径直朝着楼下老鸨的住处奔去。
此时,已至深夜,万籁俱寂,唯有怡春院依旧灯火辉煌,丝竹之声隐隐传来,却也难掩这深夜的静谧与诡异。老鸨正欲就寝,见小翠突然闯入,不禁面露愠色,没好气道:“你不好好照顾客人,来我这儿作甚?”
小翠赶忙凑到老鸨身旁,压低声音,神色慌张地说道:“妈妈,我房间里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官差要找的杀人犯。”老鸨一听,犹如五雷轰顶,惊得顿时站起身来,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她来回踱步,边走边思索,片刻后,悄然叫来一名下人,在其耳边低语了一番。下人听完,立刻躬身行礼,旋即匆匆离去。
小翠满心紧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惧意,紧紧盯着老鸨。老鸨安排妥当后,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对小翠说道:“若能抓住他,咱们可就发了。你去弄些蒙汗药,下在酒里,今晚绝不能让他跑了。”
小翠一听,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头,嗫嚅道:“妈妈,这……这可使不得呀。”老鸨见状,顿时柳眉倒竖,恶狠狠地威胁道:“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小心我打死你!”言罢,抬手便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小翠脸上。
小翠捂着红肿的脸颊,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满是委屈与恐惧。她心惊胆战地接过老鸨递来的蒙汗药酒,一步三颤地朝着楼上走去。
与此同时,欧阳剑踱步至窗前,轻轻打开一道缝隙,向外窥探。只见楼下街道上,人影绰绰,尽是官差忙碌的身影。他心中暗自叫苦,看来今日只能暂且在此躲避,以待时机。
恰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翠端着酒壶走了进来。她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公子,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女儿红,您尝尝。”欧阳剑身着女儿装,本就心烦意乱,见小翠这般,更是不悦。他冷眼看向小翠,却见小翠如犯了错的孩童,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哆嗦着拿起酒壶,往杯中倒酒。
欧阳剑何等精明,见小翠双手颤抖得厉害,心中顿生疑窦。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送至嘴边,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这酒果然是好酒,小翠姑娘何不与我一同饮下?”
小翠吓得脸色煞白,忙不迭摆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胜酒力,还是公子您自便吧。”
欧阳剑岂会轻易放过她,突然伸手一把掐住小翠的脖子。小翠猝不及防,花容失色,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欧阳剑已将一杯酒径直倒进她嘴里。小翠惊恐万分,下意识地挣扎,欧阳剑却用力一推,酒顺着她的喉咙流了下去。小翠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哀求道:“求您不要杀我,这……这都是我们老鸨的主意啊。”
欧阳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小翠,厉声道:“说!从哪里可以逃出去?”
小翠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抬手指向东面的窗户,哭着说道:“从……从这里下去就是后院,您从后门出去,官差……官差发现不了。”
欧阳剑二话不说,将佩剑入鞘,一个箭步冲向窗户,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后院。他不敢有丝毫耽搁,顺着后院的后门,匆匆逃离。而小翠此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蒙汗药的药力发作,瞬间昏睡过去。且说欧阳剑逃出怡春院后,置身于漆黑的小巷之中。夜,如墨般浓稠,伸手不见五指。小巷狭窄而幽深,两旁的墙壁高耸,仿佛随时都会挤压过来。偶尔有几盏破旧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吱呀”的声响,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
欧阳剑小心翼翼地前行,每走一步都格外谨慎,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官差。他深知,此刻自己身处险境,稍有不慎,便会落入敌手。
就在他埋头疾行之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欧阳剑心中一惊,忙躲在一旁的阴影之中,屏住呼吸。不多时,一队官差举着火把,匆匆走过。火光映照在墙壁上,将官差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宛如张牙舞爪的怪兽。
待官差们远去,欧阳剑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前行。他心中暗自思忖,如此漫无目的地逃窜,终究不是办法,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再设法寻找清洛,逃离此地。
然而,清泉郡已被搜捕得如铁桶一般,安全的地方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欧阳剑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官差,一边苦苦思索着脱身之计。
此时,远处传来更鼓之声,已至三更。欧阳剑在这寂静而危险的夜里,孤身一人,宛如一片飘零的落叶,不知将飘向何方。他望着眼前漆黑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知前路的恐惧,又有对清洛的深深担忧。
终于,欧阳剑来到了一处废弃的破庙前。破庙的大门半掩着,在风中“嘎吱”作响。庙内漆黑一片,隐隐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欧阳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进去暂避一时。
他轻轻推开庙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庙内。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佛像的金身已然斑驳,蛛网密布。欧阳剑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疲惫感瞬间袭来。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放松警惕,强打起精神,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而在怡春院,老鸨等了许久,不见小翠回来复命,心中顿感不妙。她匆匆赶到小翠的房间,只见小翠昏睡在地,而欧阳剑早已不见踪影。老鸨气得跺脚,大骂道:“这个没用的东西!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她深知此事若被官差知晓,自己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