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仪式过去三天,阿豹正式接手了第一营。
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把那八百号兄弟管得服服帖帖。
每天鸡叫头遍就起来操练,晚上还得巡查岗哨,从没见他偷过懒。
我蹲在指挥部的破竹楼上,用从岩虎那儿抢来的望远镜看着下面的训练场。
阿豹正带着一队新兵练刺杀,亲自示范怎么一刀封喉,汗水把军装都湿透了。
我仔细观察,我发现这小子动作很标准,但眼神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什么。
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就像在赌桌上遇到的高手,表面平静,内心却在盘算着什么。
不过也可能是我多疑了,毕竟在这鬼地方混,谁心里没点秘密?
"老大,阿豹这小子确实不赖。"铁牛走过来,"昨晚查岗,发现他还在给伤兵换药呢。"
我点点头,但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还在。
"对了,"铁牛忽然想起啥,"今儿下午您不是要去河边码头验货吗?要不要多带点人?''
''最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
"不用。"我摆摆手,"就按老规矩,带二十个精锐就够了。"
其实我心里也毛毛的。
这几天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但又找不出啥异常。
下午过两点,我带着二十个老兄弟往湄公河边的秘密码头去。
这地方是我们的命根子之一,每周都有大批货物从这儿过手。
阿豹主动请缨要跟着,我本来想拒绝,但这小子那副诚恳样儿,我心软了。
"老大,让俺跟着去吧。"阿豹拍拍还包着纱布的肩膀,"万一有啥麻烦,俺也能帮把手。"
码头藏在个隐蔽的河湾里,四周全是密不透风的热带雨林。
空气中弥漫着腐叶子和瘴气的味道,偶尔还能听见毒蛇爬过草丛的沙沙声。
这地方虽然安全,但也容易被人包饺子。
我们到了码头,正检查刚运来的一批货——象牙、檀香木,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
"老大,这批货能卖个好价钱。"负责码头的小头目汇报着,脸上堆着笑。
"香港那边的买家都联系好了。"
我正点头,忽然余光扫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对面山坡上的树林里,有个不该有的反光点。
是瞄准镜!
"卧倒!"我扯着嗓子吼,同时扑向最近的木箱。
"砰!"
枪声炸响,子弹贴着我的脑壳飞过去,在身后的麻袋上开了个大洞。
"有狙击手!"铁牛大喊,"在对面山上!"
码头上瞬间乱成一锅粥,兄弟们四散寻找掩护,端枪朝对面山坡胡乱开火。
子弹打在树干上啪啪作响,树叶片片飞舞。
我躲在一堆麻袋后面,死死盯着对面的动静。
至少三个狙击点,位置选得很毒辣,明显是行家干的活儿。
更要命的是,这帮王八蛋对我们的行程一清二楚,这说明......
"老大小心!"
阿豹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带着急得要命的颤音。
我一转头,只见他捂着还在流血的肩膀,端着AK朝我这边冲。
就在这当口,又是一声枪响。
"噗嗤!"
子弹击中血肉的声音。
阿豹身子一个趔趄,右腿大腿上炸开一朵血花,军装瞬间被染红一大片。
但这小子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冲到我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我前面。
"阿豹!"我大惊失色,"你他妈疯了!"
"没事!"阿豹脸色惨白,血从腿上汩汩往外冒,但眼神还是那么坚定。
"保护老大要紧!就是腿,死不了!"
我快速扫了他一下,腿部中弹位置避开了大动脉,虽然血流不少但不致命;他的表情虽然痛苦但眼神清醒;呼吸急促但平稳。
这小子运气不错,子弹打中的是肌肉部分。
"铁牛!"我抓起那个破对讲机吼,"带人从左边包过去!老子要活的!"
"得令!"
枪战持续了半个多钟头,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还有金三角特有的瘴气。
我们终于把那几个狙击手逼出来了,可惜都是些不要命的亡命徒,宁死不投降,最后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看他们留下的都是好货——军用狙击枪、夜视镜、还有高级通讯设备。
绝对不是普通江湖仇杀的配置。
"老大,这些王八蛋还留了这个。"铁牛递给我一张血淋淋的纸条。
我摊开一看,上面用血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得罪赤龙,林天锋必亡。"
我心里一沉,看来"赤龙"组织还惦记着老子,这次暗杀只是开胃菜。
"阿豹咋样?"我急忙问军医。
"子弹从大腿外侧穿过去了,没伤到骨头和大血管。"军医擦着满手的血汗。
"失血不少,但不致命。养一阵子就好了。"
我走到阿豹身边,看着他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大腿,心情复杂得要命。
纱布很快就被血浸透了,看着怪吓人的。
"对不起,阿豹。跟着老子,让你又挨了一枪。"
"老大,您这话......嘶......"阿豹虚弱地笑笑,疼得直咧嘴,"俺跟着您,就是要为您挡刀挡枪的。''
''腿上这点伤......算个球?"
"好好养着,第一营的事先让副营长顶着。"我拍拍他的肩膀。
"等你好了,老子重重有赏。"
"谢......谢老大!"阿豹眼中闪着感激的泪花。
但我发现了一个细节,他说话时,舌头轻轻舔了下嘴唇。
这个动作很轻微,但在赌局中,这往往是......
算了,也许是疼的。腿上挨一枪,嘴干很正常。
回到基地后,我一直在琢磨今天的事儿。
那些狙击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而且对我们的行程摸得一清二楚,这说明内部肯定有内鬼。
但想来想去,知道今天行程的人不多,而且都是跟了我好多年的老人。
谁会背叛我?
夜里,我躺在破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阿豹为了保护我连挨两枪,心里就五味杂陈。
也许,我真该更信任身边的人。
......
而在基地另一头的医务室里,阿豹正躺在破木板床上"养伤"。
等值班的卫兵走远,脚步声消失在夜色中,他悄悄起身。
动作很轻很小心,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顾不了那么多。
从床板下面摸出那台改装的军用电台,频率调到特殊波段。
刚才挡子弹受伤,完全在他计算之内。
子弹击中大腿外侧肌肉,看着血腥但实际上只是皮外伤,这招"苦肉计"彻底赢得了林天锋的信任。
"今天的戏演得不错吧?"电台里传来那个阴沉的声音,电流声很大。
"很成功。"阿豹压着嗓子,"林天锋现在对我死心塌地了。刚才还说要重重有赏。"
"很好,接下来按'玉石计划'执行。"
"明白。"阿豹眼中闪过一丝残忍,"明天我就以发现富矿为由,邀请他去边境矿区'视察'。"
"记住,地点必须选在矿区深处,那里地形复杂,他的援兵过不来。''
''而且......"那声音停顿了一下,"我们已经控制了那个女人。"
阿豹心里一紧:"花蕊?"
"对。她会是我们的王牌。林天锋再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面前。"
"那如果他不上钩呢?"
"他会的。"声音中带着绝对的自信,"像林天锋这种人,越是信任你,越容易中招。''
''明天你只要说发现了储量惊人的玉石矿,他一定会亲自去看。"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统一金三角后,军费开支巨大,他急需新的财源。''
''而且......"那声音冷笑,"他太自信了,以为凭自己的本事能应付一切。"
通话结束,阿豹收起电台,重新躺回床上。
他盯着破屋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明天就是最后的摊牌了。
林天锋这个人确实有过人之处,可惜......立场不同,只能是敌人。
不过无所谓了,等明天矿区的陷阱启动,一切都将结束。
这场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的游戏,终于要到收官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