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谢明湛深深凝视了姮妜一眼，随即垂下眼帘，将眸中复杂的情绪尽数掩藏。
一直暗中观察他的阮芊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他果然在看那个贱人。嫉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死死攥着裙摆，指甲再次将掌心掐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舞姬退场后，贺寿献礼环节开始。
谢明玥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觉得索然无味。年复一年的金银珠宝、奇珍异玩，实在无趣得很。
就在这时，阮芊芊盈盈起身，献上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匣中是一套来自西域的宝石首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礼物虽不特别，却胜在投其所好。谢明玥满意地点头微笑，在她眼中，阮芊芊温婉可人，谦逊有礼，是最合她心意的闺中密友。
阮芊芊正要退回席位，谢明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芊芊，你那位姐姐呢？本宫记得也给她发了帖子。"
阮芊芊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委屈："回公主，民女也不知...姐姐她...没有同我一道进宫。"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引起席间窃窃私语。
"阮家不是只有芊芊一个女儿吗？"
"你竟不知？是阮大人前妻所出，据说出生时就克死了亲娘。"
"就是最近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天煞孤星？难怪要送到庙里去养，这种命格谁敢留在家里？"
"公主亲自下帖都敢怠慢，好大的胆子......."
议论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皇帝眉头微蹙，放下手中茶盏："明玥，怎么回事？"
谢明玥原本只是想替好友出气，此刻却真有些恼了。
她委屈道："父皇，儿臣想着芊芊的姐姐从未参加过宫宴，特意下了帖子邀她，谁知她竟如此不识抬举..."
皇后见爱女受委屈，当即怒斥："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公主的帖子也敢如此轻慢！"
阮伯远此刻恨不得将阮芊芊这个逆女当场打死。明明答应过要妥善处理此事，现在却故意在御前挑起事端。
他慌忙离席跪倒在殿中央，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皇后娘娘息怒！小女...小女自幼在寺庙长大，不懂规矩。臣回去一定对他严加管教！"
谢明玥原本只是做戏，此刻却真动了怒，什么东西？！竟敢与自己的名字同音？
她忽然冷哼一声："阮大人，令爱属实不懂规矩。"
阮伯远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官袍下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摆。
"本来本宫可以不计较什么。"谢明玥尾音拖得绵长，"但她明知父皇母后亲临，却仍敢无故缺席。这......"
席间众臣纷纷低头，看来五公主这是存心要找阮侍郎的麻烦了。
谢明湛紧了紧拳，看向谢明玥的眼睛微微眯起。
"公主明鉴！"阮伯远再次叩首，"妜儿绝无不敬之意，都是微臣管教无方......"
不待他说出自己甘愿代女受罚的话，立柱后转出个纤细身影。
少女一袭素白罗裙，戴着一个造型奇怪的无顶幕篱，垂落的轻纱将容颜遮得严严实实。
她步履轻盈得走入殿中，仿佛整个人都笼在一层朦胧的雾气中。
"民女姮妜，恭祝五公主殿下芳辰吉乐。"少女声音清泠似山涧泉水，又带着几分空谷回响的韵味。她只浅浅福身，行礼姿态算不得恭敬，可那嗓音实在动人，大殿众人无不是愣了愣。
乐师们更是不约而同停下动作，丝竹声戛然而止。
皇帝终于抬起眼帘，他剑眉微蹙，看向少女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
他生性多疑，更何况这女子通身带有一种魅惑人心的气质，让人见之恍惚。
谢明玥没料到阮家这个养在庙里的女儿会有如此嗓音，一时怔忡。
待回过神，她刻意拔高音调："既来赴宴，为何方才躲着不出来？"
轻纱微动，姮妜的声音依旧平静："民女身份卑微，不敢僭越。"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按礼制，进献贺礼确实该依身份先后。
谢明玥被噎得说不出话，这女子声音太过悦耳，连她都生不出责备之心。
"姐姐！"阮芊芊突然出声，却故意提高了声量，"面见圣颜怎能戴着面纱？这可是大不敬！"
说罢慌忙掩唇，向上首行礼："请皇上恕罪，姐姐长居山野，不懂宫规......"
皇帝始终沉默，指腹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这女子如此镇定，反而更让他心生杀意。作为掌控天下的帝王，他绝不容许任何脱离掌控的存在。
姮妜透过轻纱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
其实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容貌有什么不可外露，只不过每次露面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才会一直戴着。
原以为今日之事是文夫人设计，现在看来应该是她这个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