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地宫在经历一战后,已经沦为废墟,云昭看着碎裂的珊瑚和黯淡无光的珍珠,心痛不已。
文鳐鱼王看出了云昭的痛惜,游弋到她身边:“不用担心,沧溟已封,不会再作乱,我们也会寻找新的栖息之地。”
云昭立马转头看向它:“你们要离开这里?”
“这一战搅动了四海八荒,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无遗,必须离开这里。”
胜利的喜悦像退潮般从云昭心头褪去。
神族如今只能在阴暗处残存,时刻都在担心会被杀戮,云昭觉得他们甚至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可无论自己还是文鳐鱼,他们从未做过任何祸事,却要因一句所谓的箴言而被屠杀殆尽。
云昭不服,非常不服。
文鳐文鳐鱼王无奈叹息:“唉,如今的族人,不过是在命运的夹缝里喘息,早已不敢奢望重现昔日的荣光。”
云昭的拳头攥得发白,声音里压着颤抖:“这样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永远在逃,永远被唾骂,永远做别人口中的妖魔。”
文鳐鱼王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仿佛能穿透浑浊的海水看到遥远的过去:“你这话和你父亲说的当年如出一辙。”它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他最终选择带领神族死战,宁肯让鲜血染红整片天空,也不肯退让一步。”
云昭听到父母有些动容猛地抬头:“您可以告诉我关于他们的事吗?”
文鳐鱼王眼中又浮现追忆之色:“你父王是最后一位神族之主,统领四海八荒,而你母亲白泽...”它突然停顿,云昭惊讶地发现它的眼中竟涌出珍珠般的泪滴,“她是天地间最后一只白泽神兽,通晓万物之言。”
一条小文鳐鱼好奇地凑近,用鳍轻触那些坠落的泪珠,文鳐鱼王继续道:“那时三界流传神族即坠魔这句话,就因为此,他们联合围剿神族,你父母为保全你,让我带你突围。”
云昭胸口如压巨石。
“你母亲燃烧精血为我开辟海路。”文鳐鱼王声音低沉,“可我逃至此海时已力竭昏迷,而你也不知所踪。”它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还好你坚强的活了下来,我真是愧对你母亲的托付。”
云昭将额头贴在文鳐鱼王的金鳞上:“您没有辜负他们。”云昭声音哽咽,“也谢谢您的守护。”
文鳐鱼群围着二者欢快地旋转起来,满身的荧光如烟花般绽放。
突然,文鳐鱼族长仓皇游来,声音发颤:“王!不好了!海岸线出现数艘船舰,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文鳐鱼王叹了口气:“这么快就来了,那大家准备随我出发离开这里吧。”说完它看向云昭,“不如和我们一起?”
云昭伫立在破碎的珊瑚间,海流卷起她散落的发丝,他缓缓摇头,眼底燃起一簇坚定的光芒:“我受够了逃亡,既然天道不容,那便逆了这天!”
“哈哈哈哈!“文鳐鱼王的笑声震得海底砂石翻滚,它绚丽的羽翼骤然展开,周身迸发出万丈霞光。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响,它额间那片金色鳞片从额头缓缓剥离下来,在暗流中发出耀眼的金光慢慢飘向云昭。
“王!”族长惊恐地摇尾上前,“您这是做什么!那可是您的本命鳞啊!”
在金光映照下文鳐鱼王的眼睛格外明亮:“既然小公主有这等气魄,我这把老骨头岂能作壁上观?”
那片金鳞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轨迹,在触及到云昭时,倏地划作一道金光没入云昭腰间的玉佩中,只在表面留下一道游动的金纹。
“有了这本命鳞,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召唤我。”
云昭猛然想起讙之前曾说过,等她集齐山海经残页,就拥有完全的山海之力。
讙!
云昭想起讙,赶紧从储物袋中小心翼翼地捧出昏迷中的它。
“您能帮我治愈它吗?”
文鳐鱼王仔细端详片刻,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这不是当年总来我海域偷鱼吃的小捣蛋吗?”
云昭瞪大眼睛:“您认识它?”
“何止认识。”文鳐鱼王好笑地摇头,“这小家伙是你父王从雷泽捡回来的,专门养来给你当玩伴。”
一道绿光从文鳐鱼王周身汇聚到额顶,形成一道凝实的光柱笼罩讙,云昭也想献一份力,她立即将双手覆上光柱,一道金色的光如溪流汇入,两股能量交融处,竟生长出半金半绿的奇异珊瑚,每一根枝桠都绽放着细小的花朵。
“这是什么?”云昭惊讶地看着这株突然出现的珊瑚。
“生命之树。”文鳐鱼王的声音带着敬畏,“只有神族王室血脉与鳐王之力共鸣时才会显现。”
珊瑚花朵接连绽放,花瓣飘落融入讙的身体。
讙原本黯淡的的毛发渐渐恢复光泽,尾巴尖开始不安分地摆动。
当最大一朵金绿双色花落在它眉心时,讙的两只耳朵突然同时竖起!
“别相信莫清寒!”讙眼睛还没睁开就尖叫出声,爪子在空中乱抓,“他就是混在玄天宗的混沌教奸细!”
云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讙终于救回来了!
她将讙紧紧搂在怀里:“我知道,我都知道...”
讙这才茫然睁眼,它金色的眸子映出云昭含泪的笑脸,它下意识用脑袋蹭了蹭云昭的下巴,突然僵住,因为它看到了周围游动的文鳐鱼群,以及那条巨大的文鳐鱼王。
“你、你怎么跑玄天宗来了?”讙结结巴巴地问道,一只眼睛略显懵懂,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文鳐鱼王发出低沉的笑声:“什么玄天宗,臭小子,你看看清楚现在在哪。”
讙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悬浮在海水中,它惊恐地抱住云昭的手臂:“玄天宗沉了吗?!我们是不是要淹死了?!”
云昭破涕为笑,轻点讙的鼻尖:“你摸摸自己的鼻子。”
讙疑惑地照做,发现鼻尖处有一个小小的气泡,那是避水珠为它生成的屏障,讙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即又紧张地环顾四周:“等等,那我们怎么在海底?我到底昏迷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