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张了张嘴,声音发哑:“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峰缓缓收起手机,语气也低了下来,但那份压迫感仍未散去。

“我不报警,也不动手,我就让大家看清楚,你们是怎么个德行。”他说完这句,扭头朝屋里走去,但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头也不回地道,“还有,那锅肉,我喂狗了。你们想偷下一次,记得先问问狗答不答应。”

门“砰”地一声关上,院子里只剩下许大茂和贾张氏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像两只被揭了底的乌鸦,哑口无言,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月光照在他们狼狈不堪的身影上,将影子拉得细长而荒唐。

徐峰回到屋里,嘴角带着一抹冷淡至极的笑意,双手却动作干脆利落。他从角落里拖出那个旧木箱,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套投影仪设备,虽说年代不新,但灯泡和镜头保养得很好,能照得出明明白白。那是他几个月前修复的,从废品站淘回来时几乎散了架,他凭着一股子心劲儿,把它一点点拼好了,一直没派上用场。今日倒正好。

他没急着装,只先拉开院门,面无表情地朝外扫了一眼。

贾张氏蹲在石阶边,脸色阴沉,像只老鹞子,头发半散,罩衫上还挂着一片干巴的菜叶,许大茂则靠在墙角,双臂抱胸,神色闪烁不定。他们两个一直没走,明里是想看徐峰是否再做什么动作,暗里却早有揣测:这小子今晚不会就这么算了。

“来,别走了,给你们准备了个好节目。”徐峰的声音不高,但一句话却像冷水一样泼在两人脸上,顿时让他们身子一抖,贾张氏猛地站起来:“你……你想干啥?你别乱来啊,我是老年人!”

“你放心,我不碰你一根汗毛。”徐峰拉出一条旧布幕,绑在院子对面两棵树之间,转头从屋里搬出投影仪、布线、音响,一板一眼,丝毫不拖泥带水。他连外接电源都接好了,电闸一推,灯泡亮起,幕布上映出他的电脑桌面,一瞬间,院子里透出一种诡异的庄严。

贾张氏退了一步,眼神飘忽,嘴里喃喃道:“你不会真要……放出来吧?这事私下说说不就完了?”

徐峰站在机器旁,没看她,手指轻轻一点,一段视频自动播放起来——正是她和许大茂夜里翻窗偷羊肉串的全过程。

画面清晰,夜视增强模式下,两人动作一览无遗。

贾张氏翻窗时裤脚被挂住,晃了三下才爬进去,脸贴着窗台,像只潜伏进厨房的狸猫;许大茂则不停向她比划手势,甚至还蹲在地上替她撑脚。接着就是勺锅、翻盖、夹肉、打包,甚至——在末尾——许大茂还拿手指沾了锅底舔了一下,舔完还砸吧了两下嘴。

画面里贾张氏低声骂了一句:“咸归咸,但真香。”

“……别吵了,快装袋。”许大茂急促地催促。

“我看这锅底还能炖一轮呢,再夹点……哎你别推我,锅烫的!”

画面放完,徐峰没说话,只将视频重新倒回,又播了一遍。投影在布幕上,声音也在院子里回荡,几个还没睡的邻居不由自主地探出头来,围观的、捂嘴的、窃笑的,纷纷靠了过来。

“哎哟我天……这不是贾老太吗?夜探厨房?”

“看许大茂那动作,啧啧,还挺熟练,难不成不是头一次?”

“这羊肉串……就是前几天徐峰做的那一锅吧?我还记得味儿。”

人越聚越多,议论声层层叠叠,像油锅里滴水炸响。贾张氏脸色已经完全变了,红得发紫,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许大茂原本想强撑着,结果被邻居一个“啧啧,小许,你这手脚利索啊”当场击穿防线,他脸皮抽搐了几下,低下头,不敢看人。

“够了够了!”贾张氏突然大吼一声,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徐峰你有完没完?不就是一锅肉嘛,有必要闹成这样?你就不怕伤邻里和气?”

徐峰终于转头看她一眼,目光淡漠如水:“我只是把事情展示出来,谁伤了和气,谁心里最清楚。”

“你别得寸进尺!”许大茂一把推开围着看热闹的邻居,面色铁青,“你以为你有个投影仪、拍了个视频就天下无敌了?我们——我们不怕你!”

“我也没说你们要怕我。”徐峰缓缓将幕布收起,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只是告诉你们:以后别再动我东西。我再忙,也有时间挂个新投影幕,把你们这段精彩回顾循环播放。信不信?”

许大茂嘴角抽了抽,似想争辩,眼神却闪躲得厉害。贾张氏的手攥成拳,颤了又松、松了又颤,终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嘴里嘟囔着:“晦气晦气,碰上你这么个小狼崽子……”

“晦气的是我吧。”徐峰抱着机器,转身回屋,声音从屋里悠悠飘出,“以后我这灶台前,放的是摄像头不是炭火,谁有闲心,不妨来露个脸。”

他这一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像在院子里敲了一记铜锣,余音未绝,众人心头齐齐一震,竟没人再敢作声。

夜色渐浓,风吹得布幕轻轻晃动,投影关了,但余光仿佛还在墙上留下那偷肉的模糊影子。谁也没说话,空气中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

但徐峰知道,今晚这投影,不只是放了一段视频,更像是钉在他们心头的锚,从今往后,这一方小院,不再那么容易被轻视。

许大茂原本以为只要忍一忍,徐峰那股子劲头总会过去,顶多冷战几日,风头一过,大家还是照旧打个哈哈,面子上下都能混得去。可此刻,夜风里残存的嘲笑声、那投影幕上晃过自己嘴角舔油的一幕一幕像钉子似的扎在脑子里,扎得他呼吸都不顺。他站在墙角,眼珠子一动不动,脸色青紫交错,整张脸就像被碾过的茄子。

贾张氏则像块湿毛巾一样瘫在地上,两眼翻白,一口一个“晦气”,手不停地在自己腿上拍打着,像是要把晦气拍出去似的。可她越是想忘,那句“我这灶台前,放的是摄像头不是炭火”越是回荡在耳朵里。那语气,那神情,分明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你们再动一根肉筋,别怪我让你们露脸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