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铁心身边的女子,应当只有春喜一个。可春喜本就是个娇弱的琵琶女,根本不可能是脚夫口中那个魁梧有力的女子。
那么这个女子会是谁?
“谢大人,你们回来了?”众人刚回到王府,就与包胜迎面碰上。
谢展浅笑问道:“包侍卫这是去?”
“哦,这不是铁心出了事,郡主担心王爷,就让我来看看。”他声音粗哑,随后刻意掩了掩手中的碗,那上头分明还沾染着血迹。
看来包胜刚刚见过夏侯清淮,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或许是夏侯清淮体弱多病,需每日服用鹿血。而这些日子平川王府处于风口浪尖,大公子夏侯清淮在百姓口中,成了那嗜血成性的恶鬼,所以更是足不出户。
眼下平川王府的大公子嗜血,二公子纨绔,三公子又是个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不靠谱画师,还有那杀人嫌犯铁心也与平川王府有关。萧世兰这连环计,看来是不想让平川王府有翻身的机会。
“多事之秋,如今王爷确实劳神。”祝余定眸问道,“我等也想为王爷分忧,包侍卫与铁心此前都在黑长山,不知你是否清楚铁心身边有什么女子?”
“姑娘是说春喜吗?”听到这名字,包胜抱起手臂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道,“这女子出身青楼,几乎和安朔的男子都有过瓜葛,也就铁心为人老实,被她的花言巧语所骗,要为她赎身。”
春喜对铁心难道不是真心的?
“那除了春喜呢?”夏清朗追问道,“他的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
“身材魁梧?”包胜被问得满头雾水,想了想摇头道:“铁心是个专情之人,他身边没有其余的女子过。”
难道是脚夫看错了,又或者是他在说谎?
入夜了,今夜的平川王府依旧平静如初。坊间的闲言碎语,四起的流言,让夏侯廷难以入眠。
他立在床前,望向明月。黑长山的私矿虽是受了王上的旨意,但眼下东宫虎视眈眈,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他与王上所谋的大事怕是……
想到此处,门外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随后是几声发闷的敲门声。
他推开门,站在门外的萧瑟身影正是夏侯清淮。
“父亲。”他唇色发白,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行礼,外头的风都像要把他吹走了。
夏侯廷张望着身后,立马拉他进屋道:“清淮,这么晚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清淮沉眸道:“我知父亲定是在担忧黑长山之事难眠,想来为父亲分忧。”
夏侯廷顿了顿,眸光闪烁着拍了怕他的肩道:“清淮有心了,只是此事你不必忧心,父亲自然会有法子。”
“父亲能有什么法子?”夏侯清淮问道,“难道您真相信那谢展?”
夏侯廷颔首道:“谢展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有在他身边的那群人也不一般,你妹妹清月自幼在宫中长大,她不会看错人的。”
清淮摇头蹙眉道:“父亲,妹妹只知晓宫中事,可知在河东那会儿,东宫太子曾亲自召见过他。也许,谢展就是萧世兰派来对付平川王府的,不可大意啊。”
夏侯廷闻言,双手悬在空中,随后握成拳收起,眼露怀疑问:“清淮,你平日足不出户,怎会知晓河东发生的事?还清楚东宫曾召见过谢展?”
夏侯清淮目光迟疑,父亲是了解他的,他当然不是个只安于病榻之上的公子,他有野心更有能力。若非这个病,他怎会让那个草包当世子。
此刻的清淮并未反驳,无奈垂眸,随后双膝跪地道:“父亲,是我让张平调查的谢展,其实此前在喜凤楼闹事也是我让张平做的。”
夏侯廷的神色像是一早知晓此事,他并未责怪,而是扶起地上的清淮叹道:“起来,地上凉你身子不好。”
“父亲不怪我?”清淮迟疑。
夏侯廷轻笑一声摇头道:“你们两个自小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什么脾气我还不清楚嘛?你虽身子弱,但自幼属你最识大体,我想你如此做,定是为了平川王府。”
夏侯清淮虽是庶出,可夏侯廷却一直当他是嫡长子。他的母亲是夏侯廷的糟糠之妻,即便过了那么多年他仍难以忘怀。
只可惜萧世梅的出现,让清淮的人生全然变了样。好在清淮虽苦,但父亲一直懂他的敏感与好强。
他眼中愧疚,晶莹闪闪抬头道:“若无父亲,清淮活不到今日。如今平川王府腹背受敌,清淮愿为王府,为南靖的大业奉献。”
夏侯廷眉头一皱喊道:“胡闹!你是平川王府的大公子,任何事都是荣辱与共,切勿做傻事!”
“若做这些事的不是大公子,而是一个普通的疯子呢?”话落,夏侯清淮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父亲不妨先闻闻这是什么?”
夏侯廷疑惑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是清月送来的鹿血?”
“妹妹确实让包胜每日送鹿血过来,但这些都是为了掩饰一件事。”夏侯清淮那张苦涩的脸挤出半点笑意,“父亲,我每日服用的不是鹿血,而是人血。”
夏侯廷眸光一颤,看向瓶子又看向他蹙眉问:“这,这怎么会?”
清淮泪落两行,目光破碎道:“父亲可知我这病是萧氏给我下毒所致。那些年她假意关心我,其实给我送的并非是鹿血,而是人血。而渐渐的,我离不开这个东西了……”
那老父亲像是一眼苍老不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苦命的孩子。心中是对自己的埋怨,还有对萧氏一族的憎恨。
“我会让萧氏付出代价的!”他一字一顿,紧握双拳道。
“父亲,您与王上的筹谋是为南靖,弃车保帅未必不是一个法子。”夏侯清淮淡然一笑道,“何况像我这样的怪物,若能为大业而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不必多言,此事没得商量!”夏侯廷厉声,而窗前忽然闪过一道寒光。
一枚镖头擦过夏侯廷的胳膊,嵌入桌上。
清淮忙护住他的身子喊道:“来人,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