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梧桐叶上，林夜抱着一摞微积分习题集穿过操场，球鞋碾过草尖时溅起细碎的水珠。
他后颈的蓝丝带在晨光里泛着浅蓝，那是三天前与赵雷激战后新凝聚的命线，此刻正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晃动——像某种无声的警报。
转过第三教学楼的转角，他忽然顿住脚步。
墙根下的青苔里，一道暗红痕迹若隐若现。
林夜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墙面——那不是颜料，是某种粘稠的液体，混着铁锈味的腥气，在砖缝里勾勒出扭曲的蛇形纹路。
蛇头位置有个三角形凹陷，与赵雷道袍上的邪教图腾分毫不差。
后颈的蓝丝带突然发烫。
林夜喉结动了动，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蛇尾延伸向教学楼侧门，门缝下还塞着半片干枯的鸦羽——和赵雷用来召唤邪祟的引魂物一模一样。
"林夜！"
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夜迅速直起身子，把手机塞进裤兜。
扎着马尾的女生抱着保温杯跑过来，发梢沾着食堂的饭香："张昊说你没去吃早饭，让我给你带豆浆。"她递杯子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墙面，"你在看什么？"
"蚂蚁搬家。"林夜扯了扯嘴角，接过豆浆时故意撞了撞她的肩膀，"苏学霸今天不泡图书馆？"
苏瑶没接话，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刚才摸过的墙面。
沾到暗红液体的指腹突然缩了缩，她垂眸闻了闻，瞳孔微微收缩："这是血。"
林夜的笑容僵在脸上。
废弃仓库的铁皮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唐婉儿捏着帕子捂住鼻子，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响："我说林大少，咱们社团活动室有空调，非得跑这破地方开会？"她嘴上抱怨，却已经把带来的保温箱搁在积灰的桌子上——里面是刚买的三明治和咖啡。
张昊抱着平板挤进来，镜片上蒙着层白雾："你当那堆摄像头是摆设？
这仓库的电路十年前就断了，监控根本照不进来。"他把平板往桌上一放，屏幕亮起时映出满屏数据流，"我黑了学校安保系统，最近三天，第三、第七教学楼和女生宿舍后墙都出现了类似符号。"
林夜把手机里的照片投到平板上。
苏瑶凑过去，指尖点着蛇形纹路："赵雷的邪教叫'玄阴教'，他们的图腾是'九蛇噬月'，这图案少了蛇身，但头部特征完全吻合。"她翻出笔记本，里面夹着从旧卷宗里拓印的邪教资料，"上次井台的黑血被风暴卷走，但赵雷说'真正的主人'，可能是指他们背后的大祭司，或者......"
"或者那口井里的东西。"林夜接过话，后颈的蓝丝带又开始发烫。
他想起三天前井底那枚漆黑鳞片，想起赵雷临终前癫狂的笑，"他们可能在找机会重新开启井眼。"
唐婉儿突然把保温杯重重搁在桌上。
这个向来傲娇的富家千金此刻眉心紧拧，涂着浅粉甲油的手指敲了敲照片："我爸的集团在郊区有块地，上个月施工队挖到过类似的符号。
当时请了风水师，说是'镇邪阵眼'。"她掏出手机翻出照片，"你们看这个，和墙上的蛇头是不是一样？"
四张脸凑在平板前。
林夜盯着两张照片重叠的位置，喉结动了动："张昊，能定位这些符号的分布规律吗？"
"早弄了。"程序员推了推眼镜，手指在屏幕上划拉。
红色光点在虚拟校园地图上亮起，"第三教学楼是旧实验楼，第七教学楼是新建的多媒体中心，女生宿舍后面是老校医院。"他调出卫星图，光点连成若有若无的弧线，"这他妈是个半圆。"
"半圆缺了什么？"苏瑶突然问。
林夜顺着弧线延伸的方向看过去——圆心位置，是学校最古老的建筑，藏着那口神秘井台的荒废礼堂。
"他们在布阵。"林夜的声音低下来，指节抵着下巴，"用校园里的符号当引，把力量引向礼堂的井。"他摸了摸后颈的蓝丝带，"赵雷死了，但他的手下可能还有十多个，甚至更多。"
"我黑进了最近一周的外卖订单。"张昊突然调出另一组数据，"有十七个账号在买活鸡、黑狗血和朱砂，收货地址全在学校周边。"他放大其中一个地址照片，监控画面里，穿帽衫的男人低头搬箱子，帽檐压得很低，"今天凌晨两点，这人进了第七教学楼，半小时后抱着空箱子出来。"
林夜盯着监控里的身影，指节捏得发白："跟踪他。"
"现在？"唐婉儿挑眉。
"就现在。"林夜抓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甜辣酱沾在唇角，"苏瑶去查老校医院的档案，看看之前有没有类似事件；唐婉儿联系你爸的安保团队，借两台微型摄像机；张昊......"他冲程序员挤了挤眼，"黑了第七教学楼的声控灯，别让那孙子发现我们。"
"得嘞！"张昊噼里啪啦敲着平板，"保证他走到哪，灯就灭到哪。"
傍晚的第七教学楼笼罩在橘色晚霞里。
林夜和张昊猫在楼梯间，盯着监控画面里那个帽衫男人。
男人在三楼停住，抬手敲了敲307教室的门——那是间废弃的器材室，门锁上缠着的封条已经裂开。
"进去了。"张昊压低声音，把微型摄像机别在林夜衣领上，"我在器材室天花板装了针孔，半小时后传画面。"
林夜摸了摸兜里的符纸，后颈的蓝丝带突然剧烈发烫。
他盯着307教室的窗户，看见窗帘缝隙里闪过一道黑影——不是人的影子，更像某种长着鳞片的东西，在墙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哥，"张昊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你后颈的带子红了。"
林夜抬手摸了摸，指尖沾到温热的湿意——蓝丝带不知何时褪成了血红色，像被什么东西灼烧过。
他望着307教室的门，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指甲刮过金属的声音，混着某种低沉的、不属于人类的嘶吼。
"张昊，"他压低声音，"把苏瑶和唐婉儿叫过来。"
"怎么？"
"我闻到了黑血的味道。"林夜盯着逐渐暗下来的楼道，看见307教室的门缝里渗出一缕黑红，像活物般顺着地砖爬向楼梯口，"他们......可能已经召来了什么。"
林夜的喉结在暮色里滚动了一下。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后颈的血丝带像烧红的铁丝，每一下跳动都扯得头皮发麻。
耳机里传来张昊急促的呼吸："苏瑶和唐婉儿五分钟后到，我刚查了这栋楼的通风管道——那孙子从后门溜了！"
监控画面里，帽衫男的身影闪过后窗。
林夜扯下衣领的微型摄像机塞进口袋，冲张昊打了个手势："追。"
两人猫着腰穿过消防通道时，晚风卷来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林夜的球鞋碾过一片碎玻璃，脆响惊得头顶麻雀扑棱棱飞起。
他抬眼正看见帽衫男的背影消失在操场东侧的香樟林里——那里是学校最荒僻的角落，老围墙根下有排废弃的储物小屋，墙皮剥落得像老人的皮肤。
"那排屋子十年前就封了。"张昊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留在七教调监控，"我黑了后勤系统，最近三个月有十七次夜间开锁记录，都是用万能钥匙。"
林夜的脚步顿在离小屋三步远的地方。
暮色里，最靠边的那间小屋门缝渗出昏黄的光，窗台上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泛着暗红——和玄阴教卷宗里记载的"引魂灯"分毫不差。
他摸了摸后腰别着的符纸，转头对跟上来的苏瑶和唐婉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里面有东西。"
唐婉儿把微型电击器往掌心一按，粉色甲油在暮色里亮得扎眼："我爸给的，能电晕一头牛。"她瞥了眼林夜后颈的血丝带，语气软了些，"小心点。"
苏瑶攥着从校史馆借来的民国镇邪铃，铃身刻着的"驱"字被她握得发烫："我数到三。"
林夜一脚踹开腐朽的木门。
霉味混着浓烈的朱砂味扑面而来，他的瞳孔在黑暗里收缩——靠墙的供桌上摆着三颗剥了皮的鸡头，鸡血顺着桌沿滴进青铜盆，盆里泡着半张人皮，皮肤下凸起青紫色的蛇形血管；墙角堆着半人高的黄纸，每张纸上都画着扭曲的符咒，最上面那张用黑血写着"井眼将开，血祭九蛇"。
"操。"张昊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机里，"监控拍到了！
那孙子没走，他绕到你们后面了——"
破空声从耳后袭来。
林夜本能地侧身，一把短刀擦着他锁骨扎进墙里，刀柄缠着黑红相间的绳结。
他转头时正看见阴影里站着个穿灰袍的男人，左脸从眉骨到下颌有道狰狞的刀疤，正是赵雷手下的"血手"王九。
"林夜！"苏瑶的镇邪铃被她甩了出去，铜铃撞在王九肩头，震得他踉跄两步。
唐婉儿的电击器已经按响，蓝色电弧裹着电流劈向对方后腰——却被王九反手甩出的黑狗血泼了个正着，电流"滋啦"一声窜进泥地，炸起一团焦土。
"小娘们儿。"王九舔了舔嘴角，从怀里掏出个青铜瓶，瓶口渗出的黑血在地上爬成蛇形，"雷爷说过，要把你的皮剥下来祭井。"他的瞳孔突然变成竖条状，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青色蛇形，"现在——"
"现在该你尝尝天劫的滋味。"林夜的声音冷得像冰碴。
他后颈的血丝带"唰"地绷直，指尖凝聚起噼啪作响的雷光，另一只手燃起赤红色的火焰——这是他突破四级天劫后才能掌控的"雷火双劫"。
王九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转身想跑，却被苏瑶甩出的符纸钉在墙上——那是她连夜用老校医院百年桃木刻的"定身符"。
林夜的雷光已经劈下，炸得王九左肩血肉翻飞；火焰紧随其后，烧得他身上的灰袍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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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发出非人的尖叫，皮肤下的蛇形血管开始溃烂，黑血溅在供桌上，把剥了皮的鸡头染得更红。
"够了！"唐婉儿突然拽住林夜的手腕。
她指着王九脚下——黑血在地上汇集成小股溪流，正顺着砖缝往地下渗，"他在引血入地！"
林夜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三天前井底的漆黑鳞片，想起赵雷说的"真正的主人"，咬着牙召出寒冰天劫。
零下三十度的冷气裹着冰晶劈下，黑血瞬间冻成紫黑色的冰碴，连王九的双腿都被冻在地上，像两截发黑的树桩。
"张昊！"林夜扯下耳机吼道，"定位黑血流向！"
"在追踪了！"张昊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血线往礼堂方向去了——和之前符号连成的弧线完全重合！"
王九突然笑了，冻得发紫的嘴唇咧到耳根："晚了......井眼已经......"
林夜的雷光直接劈碎了他的喉咙。
唐婉儿蹲在供桌前翻找，从黄纸堆里抽出个牛皮纸袋："这有份清单。"她的指尖在"血祭人数：37"上顿住，"还有......'月亏之夜，以处子血开眼'。"
苏瑶的脸白得像纸。
她接过清单时，一张泛黄的地图从纸袋里滑出来——地图上用红笔圈着礼堂地下，旁边写着"镇灵碑下，九蛇眠"。
林夜捏着地图的手在发抖。
他想起上周陪苏瑶查老校医院档案时，看到1947年的记录："暴雨夜，礼堂井中传出蛇鸣，七名学生失踪，尸体在井下被发现，全身血液被抽干。"
"走。"他把地图塞进怀里，转身时踢翻了青铜灯，"回活动室。"
唐婉儿抄起供桌上的人皮，用帕子裹住："这可能是活祭的标记。"
苏瑶捡起王九掉落的青铜瓶，瓶底刻着"玄阴大祭司"五个小字："他们背后真的有人。"
张昊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在七教监控室等你们，刚黑了学校广播系统，今晚所有女生宿舍都会收到安全提醒。"
林夜的后颈突然一凉。
他摸了摸，发现血丝带不知何时褪回了蓝色，却比之前更亮了些——像淬过血的宝石。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带起怀里地图的边角。
月光漫过香樟林时，他听见远处礼堂方向传来闷雷般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翻身。
"走快点。"他扯了扯苏瑶的袖子，"得连夜把这些资料理清楚。"
唐婉儿高跟鞋敲地的声音在身后响得急促："我让我爸调一队安保过来，今晚在礼堂蹲守。"
苏瑶把镇邪铃重新系在手腕上，铃舌轻碰发出清响："我去联系马教授，他研究过民国邪教文献。"
林夜望着远处活动室窗户透出的光，喉咙发紧。
他知道，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而他们刚刚撕开的，不过是玄阴教在这所校园里的第一层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