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的电磁枪响的瞬间，林夜指尖的幽蓝雷火已经窜成半臂长的电弧。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那是寿元在血管里被抽走的代价，额角新冒的老人斑像块烧红的炭，贴着皮肤灼得发疼。
但当余光扫过苏瑶攥着他外套下摆的手，指节因为紧张泛着青白，又落在唐婉儿紧攥符咒的侧脸上，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那点疼忽然就轻了。
"三点钟方向！"柳青的短刀划出半道银弧，刀背磕在林夜肩窝。
他顺势侧身，雷火精准劈向转角处闪着冷光的枪管——那是个瘦高个，战术服左肩绣着个陌生的暗纹，不是天道特有的六芒星。
"不对劲。"林夜的感知铺得更开。
七个人的呼吸频率完全同步，换弹夹的动作分毫不差，甚至连被雷火劈中时踉跄的角度都像提前排练过。
三个月前的天道遗党可没这本事，那些人要么慌不择路，要么红着眼往上扑，哪会像现在这样，被击中后立刻分成两组，一组用盾牌护住队友，另一组端着改装过的脉冲枪朝他们脚边扫射。
"昊子！"林夜吼了一嗓子。
"黑了！"张昊的声音混着手机屏幕的蓝光传来，他护着李明蹲在通风管后面，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他们的通讯频道在说'清剿计划B'，我截到段录音——'目标携带天劫源，务必活捉'。"
活捉？
林夜瞳孔微缩。
天道那边向来是"格杀勿论"，什么时候改成活捉了？
他扫过最近的敌人腰间的能量装置，幽蓝的光纹比之前见过的更细密，凑近了能闻见焦糊的臭氧味，像...像某种专门针对天劫之力的压制器。
"夜哥！"陈飞猫着腰滚到他脚边，草棍咬在嘴里晃悠，"这些孙子皮够厚啊，我电磁枪打他们大腿居然没穿！"他说着举起枪，枪管还在冒烟，"不过您看——"他用枪口戳了戳地上的弹孔，"弹痕里有金属纤维，他们穿了纳米装甲！"
林夜蹲下身，指尖沾了点金属碎屑。
纳米装甲造价是普通战术服的百倍，天道那群老古董可舍不得给喽啰配这个。
他抬眼时，正撞上楚天投来的目光。
那男人向来像堵墙，此刻眉峰微拧，握着拳的手背青筋凸起——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前面出口被封了！"苏瑶突然拽他袖子。
她不知何时摸到了队伍最前端，贴着墙根指了指上方：原本透进天光的通风口，此刻被一块铁板焊得严丝合缝，铁板边缘还挂着新鲜的焊渣，在雷火映照下泛着橙光。
"唐婉儿！"林夜喊了一声。
富家千金立刻从口袋里摸出应急符咒，指尖咬破在符纸中央点了个血珠。
符咒"腾"地烧起来，火星子溅到铁板上，竟"滋啦"一声熔出个拳头大的洞。
她喘着气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冲林夜挑眉："本小姐的符咒可不止能应急。"
"好样的。"林夜笑着拍她肩膀，目光却扫过洞外——铁板后面是条更窄的通道，两侧墙根每隔两米就嵌着个摄像头，镜头全都转向他们，红色指示灯亮得刺眼。
"李明！"张昊突然拽了拽新成员的袖子，手机屏幕亮得晃眼，"这些摄像头用的是星链加密，我解不开，但小同志你上次说能黑进军用卫星？"
李明的眼镜片闪了闪，从背包里摸出个银色U盘，三两下插在墙上的维修接口里。"哥，你负责干扰他们的通讯，我来同步摄像头画面。"他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样子像弹钢琴，"三、二、一——"
监控画面突然在众人眼前的手机屏幕上炸开。
林夜盯着画面瞳孔骤缩：通道尽头的转角处，整整齐齐站着二十个穿同款战术服的人，最前面的高个手里端着狙击枪，瞄准镜反射的冷光正好对着他们刚熔出的洞。
"后撤！"林夜一把捞起苏瑶往回拽，雷火在掌心凝成球状。
陈飞的电磁枪几乎同时轰鸣，这次他瞄准的是摄像头——火星四溅中，画面黑了一瞬，再亮时，二十个影子已经开始移动，皮靴声像鼓点般敲在每个人神经上。
"他们不是天道的人。"林夜的声音压得极低，雷球在指尖旋转的速度更快了，"天道养不出这么精锐的队伍，也买不起纳米装甲和星链摄像头。"他扫过众人，苏瑶咬着嘴唇点头，唐婉儿把符咒攥得更紧，柳青的短刀完全出鞘，刀身映着她发亮的眼睛，陈飞把草棍吐在地上，电磁枪上膛的声音清脆利落。
楚天突然往前跨了一步，后背挡住大半个队伍。
他回头时，林夜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芒："我来开路，你们跟着。"
话音未落，楚天的拳头已经砸在墙上。
混凝土碎块飞溅中，墙面竟被砸出个一人高的洞。
林夜借着雷火的光看过去，洞的另一边是条更旧的通道，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砖——这是老城区改造前的防空洞，他上次在奶奶日记本里见过类似的图纸。
"走！"林夜推着苏瑶和唐婉儿先进洞，自己断后。
雷火劈向追来的敌人，在墙上炸出焦黑的痕迹。
他能听见寿元流逝的嗡鸣越来越响，老人斑顺着脖颈爬到耳后，但当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扫过防空洞深处——那里有扇半掩的铁门，门缝里漏出的光不是自然光，是某种幽绿的荧光，像...像奶奶日记本里夹着的那张泛黄照片上，古神祭坛的光。
"夜哥！"陈飞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
林夜最后看了眼那扇门，咬着牙冲进洞里。
铁门在身后吱呀作响，不知道是风，还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推开。
防空洞的霉味裹着雷火的焦糊气往鼻腔里钻。
林夜的后颈被冷汗浸透，寿元流逝带来的钝痛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着太阳穴。
他背贴着剥落墙皮的红砖墙，余光扫过队伍——苏瑶攥着他衣角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唐婉儿的符咒已经燃到第三张，指尖渗着血珠却仍死死捏着符纸；张昊护着李明蹲在拐角，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两人眼底发青；陈飞的电磁枪始终对着来路，草棍早不知掉在哪儿，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柳青的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身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楚天像座山似的立在最前头，拳头还保持着砸墙时的姿势，指节泛着青白。
"夜哥。"陈飞突然压低声音，枪管轻轻碰了碰林夜的鞋尖，"那门动了。"
林夜的后脊瞬间绷直。
刚才那扇半掩的铁门此刻又开了两寸，门缝里漏出的幽绿荧光更亮了，像有什么活物在门后呼吸。
他想起奶奶日记本里夹的老照片——泛黄相纸上，石砖堆砌的祭坛中央，也浮着这样一团诡谲的光。
当时他以为是奶奶老年痴呆时画的幻觉，可现在...
"都别出声。"林夜咽下涌到喉咙口的腥甜，寿元流逝的嗡鸣在耳中炸开。
他扯了扯苏瑶的袖子，示意她退到张昊身后，又冲唐婉儿使眼色——富家千金立刻摸出两张驱邪符，分别塞给苏瑶和柳青。
铁门"吱呀"一声，彻底敞开。
林夜的雷火"腾"地窜起半米高。
幽绿荧光中，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不是想象中的怪物，而是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
靠墙摆着三排金属档案柜，最上面那层落着薄灰，中间的抽屉半开，露出半张泛黄的纸页，纸角印着个熟悉的暗纹——正是刚才袭击者战术服上的图案。
"有线索。"林夜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度。
他踩过满地碎石，雷火在指尖凝成小灯，照亮档案柜上的锁孔——那是电子密码锁，锁面还沾着新鲜的机油，显然有人刚用过。
"我来。"李明突然挤到他身边。
小助手的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手指却稳得像精密仪器，从背包里摸出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丝，"这种锁用的是军用级加密，但他们可能没改初始密码。"他低头捣鼓了三十秒，锁"咔嗒"一声弹开。
林夜拉开抽屉的瞬间，陈飞的电磁枪"嗡"地响了半秒——是张昊在踢他小腿示意别慌。
抽屉里整整齐齐放着二十几本硬壳文件夹，封皮上用烫金印着"暗影计划"四个字。
林夜随手翻开一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实验数据，最上面一行用红笔标着："目标：融合天劫源与古神能量，建立城市级能量矩阵。"
"暗影组织？"唐婉儿凑过来看，指尖戳了戳封皮，"之前天道的人提都没提过这个。"她的指甲盖在"暗影"两个字上叩了叩，"他们要控制城市？"
"不止控制。"林夜翻到某页，喉结滚动了一下。
照片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往透明容器里注入幽绿液体，容器中央悬浮着块焦黑的碎片——那形状，和他三个月前从天道祭坛里抢来的天劫源残片一模一样，"他们在拿天劫源当催化剂，要唤醒古神。"
"古神？"苏瑶的声音发颤。
她踮脚看了眼照片，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夜的手背，"就是你奶奶日记本里写的...那个？"
林夜点头。
寿元流逝的钝痛突然加剧，他扶着档案柜才没晃倒——刚才用雷火劈门时，他偷偷多抽了十年寿元。
余光瞥见苏瑶发白的嘴唇，他扯了扯嘴角："别怕，有我在。"
"那他们的基地在哪？"楚天突然开口。
男人的声音像块磨过的铁，砸在空气里沉甸甸的，"这些文件应该有坐标。"
林夜快速翻找，在最后一本文件夹里找到张地图。
地图上用红笔圈着老城区的废弃化工厂，旁边写着"主反应炉"三个大字。
他指给众人看时，张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他黑进的通讯频道又传来消息："alpha小队已封锁防空洞出口，beta小队前往化工厂增援。"
"他们要转移核心资料。"林夜的拇指重重按在化工厂的位置上，"必须现在去，晚一步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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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黑他们的卫星定位。"张昊推了推眼镜，手指已经在手机上翻飞，"李明，帮我接这个端口——"
"陈飞守后门，柳青跟我开路。"楚天打断他，拳头捏得咔咔响，"夜小子，你带着两个姑娘和技术组，我们在前面清障碍。"
"不行。"唐婉儿突然拽住林夜的袖子。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胳膊里，平时扬起的下巴此刻垂着，声音发闷，"我跟你一起去。
符咒还能烧穿三扇铁门，你...你别想把我留在后面。"
苏瑶没说话，只是把兜里的驱邪符又往林夜手里塞了塞。
她的手心烫得惊人，指腹上还留着刚才熔铁板时的红印："我学过急救，万一..."
林夜望着两张满是坚定的脸，突然笑了。
他揉了揉苏瑶的发顶，又捏了捏唐婉儿发红的耳垂："行，都跟着。
但听我指挥，稍有不对就躲到楚天身后。"
"得嘞！"陈飞把电磁枪往肩上一扛，草棍不知从哪又叼回嘴里，"夜哥下令，咱就把暗影那帮孙子的屁股蛋子都崩开花！"
"走。"林夜把地图塞进怀里，雷火在掌心转了个圈。
寿元流逝的嗡鸣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奶奶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字突然浮现在眼前："当幽绿之光再现，吾孙需谨记——天劫不是诅咒，是破局之剑。"
防空洞的秘密通道在众人脚下延伸。
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的砖，不知多深的地方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混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根细线，正牵着他们往黑暗更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