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鞋跟碾过金属门碎裂的残渣，耳中还响着苏瑶那声带着颤音的惊呼。
他盯着最中央的玻璃容器，幽绿液体里蜷缩的身影让后槽牙不自觉咬紧——那东西的脸半隐在气泡里，却能看出眉骨高得反常，眼窝处泛着诡异的磷光，背后膜翼正随着液体流动微微翕动，像条被泡烂的巨型飞蛾。
"这...这是人的基因吗？"苏瑶的手指搭在他小臂上，指尖凉得惊人。
她另一只手还攥着医药包，里面的棉签滚出来半根，沾了地板上的血。
林夜低头，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像被风吹乱的书页。
"初代实验体。"唐婉儿的声音从右侧刺进来，她的碎屏平板贴着容器外壁，幽绿光映得她眼尾发红，"平板扫描到容器材质是量子纠缠合金，常规手段根本破不开。"说着她踹了脚旁边的操作台，金属发出闷响，"幽冥这帮疯子，拿活人做跨物种融合实验？"
"先别急着骂。"张昊捂着渗血的绷带凑过来，另一只手还在捣鼓战术耳机，"李明说整栋楼的防御系统正在重启，我得在三分钟内黑掉主服务器——"话音未落，他突然抽了口冷气，低头发现绷带又渗出血，"靠，刚才冲进来时划的伤口怎么还在冒血？"
林夜的玉佩在胸口烫得发疼，像块烧红的炭。
他能听见天劫力量在血管里窜动的嘶鸣，那是种类似于电流穿过铜线的刺啦声。"苏瑶，先给张昊止血。"他反手握住苏瑶的手腕，把她往张昊那边带，"唐婉儿，你和我去主控台。
楚天——"他转头看向刚冲进来的男人，对方战斧上的血珠正滴在地板上，"你和柳青守着门，陈飞跟李明远程联动，防着他们切断通讯。"
楚天抹了把脸上的血，点头时耳坠上的银饰晃了晃："门被电磁锁死了，我让柳青拆锁，陈飞负责干扰他们的备用电源。"他指了指墙角缩着的陈飞，那小子正蹲在地上用匕首撬一块金属板，抬头时露出白牙笑："老大放心，我连他们通风管道的监控都黑了，现在整个实验室在咱们眼里跟透明鱼缸似的——"
"叮。"
唐婉儿的平板突然发出提示音。
林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主控台的全息投影突然亮了，幽蓝光线在两人之间拉出个旋转的立方体。"李明破解了二级权限！"唐婉儿的指尖在虚空中快速点按，"他说核心数据在负三层，但需要三级密码——"
"等等。"苏瑶的声音突然拔高。
林夜转头，看见她半蹲着，指尖悬在张昊脚边的金属板上。
那板子边缘有道极细的划痕，被张昊刚才渗血的绷带一浸，露出底下的荧光绿纹路，"这地板...是聚灵阵的延伸？"
林夜蹲下去，掌心贴住金属。
果然，皮肤下传来细密的震动，像无数小针在扎——和他体内天劫力量的躁动频率完全一致。"幽冥在利用天劫能量做实验。"他的喉结滚动，想起之前在图书馆查到的古籍记载，"聚灵阵引动天地灵气，他们却用天劫力量当催化剂...所以我靠近时玉佩才会发烫。"
"那这实验体..."苏瑶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他们在造能承受天劫的'容器'。"林夜站起身，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初代实验体背后的膜翼，是吸收雷电的结构；皮肤泛绿，应该是融合了火属性妖丹的副作用。
如果让他们成功..."他没说下去，但唐婉儿已经猛地抬头，平板在她手里险些摔了。
"负三层的加密文件打开了！"李明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炸响，带着电流杂音，"老大，你看主控台的投影！"
林夜转身时，全息立方体突然展开成无数数据流。
最中央的红色标题刺得他瞳孔收缩——"暗影计划·终章：重构天道权柄"。
"天道？"唐婉儿的指尖停在半空，"他们要...重启天道？"
"不是重启。"林夜盯着投影里的实验日志，喉咙发紧，"是用这些实验体当载体，把天道意志具现化。
就像...把程序写进活人身体里。"他看见某条记录的日期，正是他第一次觉醒天劫力量那天，"他们在等，等真正的天劫掌控者出现，用我的力量当最后一把钥匙。"
苏瑶的医药包"啪"地掉在地上。
她攥住林夜的衣袖，力气大得指节发白："所以之前天道追杀你...是因为幽冥在篡改它的规则？"
林夜没说话。
他盯着投影里自己的照片——那是三个月前在社团活动时拍的，背景是樱花树，他笑着比剪刀手。
现在照片周围用红笔圈着"完美适配者"五个字，像团正在燃烧的血。
"林夜！"陈飞的喊声响起来，"通风管道有动静！
我黑掉的监控又亮了——"
"咔嗒。"
所有人的动作同时凝固。
那是皮鞋跟敲击金属地板的声音，清脆，缓慢，从走廊尽头的转角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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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两下，像有人在数他们的心跳。
林夜的天劫力量在体内炸成惊雷。
他把苏瑶往唐婉儿身后推，同时摸向腰间的雷符——可那脚步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湿润的、类似于蛇信子扫过玻璃的声响。
"保护实验体。"
一道沙哑的男声从黑暗里飘出来，带着腐烂水果的甜腥气。
林夜看见墙角的阴影突然蠕动，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面爬过来，速度快得像道黑风。
而在他们身后，被楚天守住的金属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次不是电磁锁，是某种尖锐的东西正从门外往里划，在门板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一场真正的恶战，才刚刚撕开帷幕。
林夜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在天劫力量的嗡鸣里捕捉到最细微的金属摩擦声——那不是通风管道的回响，是皮鞋底刮过生锈金属的刺啦声，正沿着走廊由远及近。
"隐蔽。"他压低声音，指尖在苏瑶手背快速敲了两下。
苏瑶的呼吸几乎停滞，她抓着医药包的手指猛地收紧，转身时发梢扫过林夜下巴，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唐婉儿已经拽着张昊闪进控制台后，平板屏幕调成黑屏贴在胸口，碎屏裂痕在幽暗中像道闪电；楚天反手勾住柳青的衣领，两人贴着墙根滑进阴影，战斧垂在身侧，血珠还未干透；陈飞原本撬金属板的手顿住，下一秒就像团影子似的缩进通风管道口，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
脚步声在实验室门口停住。
林夜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看见门把手上的倒影：三道黑影，为首的那个肩线笔挺，发尾沾着实验室特有的幽绿荧光。
"韩冰。"唐婉儿的声音从控制台后飘来，轻得像口呼气，却让林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个月前在酒吧天台，这个穿黑风衣的女人用淬毒短刃划开他的手臂，当时她身上还带着香奈儿香水味，现在却混着某种腐臭，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旧书。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韩冰的高跟鞋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她身后两个手下举着脉冲枪，枪口泛着幽蓝的光，"不过这将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林夜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
他的天劫力量在血管里窜成小蛇，皮肤表层浮起细碎的电弧，连苏瑶搭在他腰后的手都微微发麻。"保护苏瑶。"他侧头对唐婉儿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唐婉儿没说话，却把张昊往更深处推了推，平板在掌心捏得发白。
"动手！"韩冰的尾音还没落地，脉冲枪的蓝光已经劈头盖脸砸过来。
林夜的雷符"唰"地窜出掌心，在两人之间炸开紫色电弧，将蓝光撞得粉碎。
能量风暴的嗡鸣紧随其后——这是他刚突破7级时掌握的复合天劫，雷电裹着火焰在实验室里形成小型漩涡，最近的两个手下被卷进去时，防弹衣瞬间熔成铁水。
"好小子！"楚天的战斧带着风声劈下来，直接砍断第三个手下的脉冲枪。
他耳坠上的银饰撞在对方头盔上，发出闷响，"柳青！
拆他们的能源箱！"柳青应了声，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猫着腰冲向墙角的黑色箱体。
苏瑶的医药包不知何时挂在了控制台边缘。
她蹲在张昊身侧，止血钳在脉冲枪的蓝光里泛着冷光，"忍住。"她对张昊说，指尖按在他渗血的伤口上，"你的凝血因子被实验体的血污染了，我得用银针封穴——"张昊疼得倒抽冷气，却还不忘扯出个笑："要...要是我成了残疾人，你得养我一辈子啊。"
唐婉儿的平板突然亮了。
她趁着能量风暴的间隙窜出去，指尖在全息投影上狂点，"李明！
干扰他们的定位系统！"耳麦里传来李明的惊呼："他们用了量子加密！
我...我试试黑进他们的备用电源——"话音未落，唐婉儿的平板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小心！
他们要启动自毁程序！"
林夜的能量风暴突然拔高。
他能感觉到天劫力量在疯狂消耗寿命，后颈的血管突突直跳，但顾不上了——韩冰正往实验体容器的方向移动，指尖还捏着枚银色遥控器。"拦住她！"他大喝一声，雷符如暴雨般砸向韩冰。
韩冰的黑风衣被撕开几道口子，却仍在笑，笑的时候露出的犬齿泛着青灰色，"晚了，林夜。
暗影计划的钥匙，你早就交出来了。"
"去你妈的！"陈飞突然从通风管道里跳下来，手里举着刚拆下来的监控摄像头。
他精准地砸向韩冰的手腕，遥控器"当啷"掉在地上。
林夜趁机冲过去，雷符裹着火焰缠上韩冰的脚踝。
韩冰的惨叫声里混着皮肉焦糊的味道，可她的另一只手突然弹出三根淬毒短刃，擦着林夜的耳尖扎进墙里。
"老大！
门开了！"柳青的喊声从实验室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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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转头的瞬间，韩冰已经撞开楚天的战斧，顺着新打开的门窜了出去。
等他追到走廊时，只看见尽头的安全梯门正在闭合，门缝里漏出的冷风卷着韩冰的笑声："下一次，我要亲自取你的天劫本源。"
"追？"楚天提着带血的战斧站到他身边。
林夜盯着闭合的安全梯门，天劫力量在体内渐渐平息，后颈的灼痛却越来越清晰——刚才那阵能量风暴，至少透支了三个月寿命。"不。"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先清理战场。"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
张昊的伤口终于止住血，正瘫在控制台前喘气；苏瑶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棉签，医药包的拉链开着，露出半管碘伏；唐婉儿正用平板扫描韩冰留下的遥控器，屏幕上跳动着乱码；陈飞还在通风管道口鼓捣，嘴里念叨着"绝对能黑掉他们的监控"；柳青则蹲在能源箱旁，往背包里塞拆下来的零件。
"林夜。"李明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炸响，"我黑进韩冰的终端了！
她的云盘里有张地图——"全息投影突然展开，一张泛黄的旧地图浮现在众人眼前，最中央用红笔圈着"终焉之地"四个字，坐标正好在东海市郊区的废弃核电站。
林夜的指尖悬在投影上，能感觉到天劫力量又开始躁动。
他想起刚才韩冰说的"钥匙"，想起实验体容器上的量子纠缠合金，想起古籍里"天道权柄需以天劫为引"的记载——所有线索在脑子里串成一条线，勒得他太阳穴生疼。
"这是他们的最后据点。"他转身看向众人，苏瑶的目光正好撞上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唐婉儿咬着唇点头，平板在掌心捏出指痕；楚天的战斧在地上敲了敲，耳坠晃出银亮的光；张昊挣扎着站起来，战术耳机歪在耳边，却笑得比平时更精神："这次绝对能黑进他们的主服务器。"
林夜摸了摸胸口发烫的玉佩，天劫力量在血管里轻轻震颤，像在回应他的决心。"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这个地方。"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根钉子钉进金属地板，"彻底摧毁暗影计划。"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损的玻璃洒进来，在地图上的"终焉之地"投下一片银白。
没人注意到，韩冰遗落的遥控器缝隙里，正渗出一滴幽绿的液体，顺着地板纹路缓缓爬向实验体容器——那里，被幽绿液体泡着的身影，指尖突然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