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成鱼肚白时，林夜在宿舍床上翻了个身，后颈的玉佩隔着睡衣硌得他心口发紧。
凌晨三点他就醒了，盯着天花板数完二十七个水渍印子，又摸出枕头下的玉佩——那纹路比昨夜更清晰，像活物似的在指腹下微微跳动。
"靠，你这是闹失眠呢？"上铺的张昊探下头，黑眼圈比他还重，"我昨晚黑进学校监控查韩冰的逃跑路线，结果系统突然蹦出个'今日宜早睡'的弹窗，你说这破程序是不是成精了？"
林夜把玉佩塞回枕头底下，笑骂："你黑系统还能被反教育，张大师这名号该改改了。"他坐起身时瞥见窗外，苏瑶的身影正穿过晨雾往实验室走，白大褂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像片轻盈的云。
上午十点，图书馆三楼的古籍区飘着旧纸和松木香。
林夜翻着《异闻志·天劫篇》，指尖停在"幽绿为劫灵，主因果往复"那行字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李明的消息炸在屏幕上：【林哥！
实验室监测屏刚才全红了，定位到个移动的能量源，坐标在城南废弃化工厂！】
钢笔"啪"地掉在书页上，墨渍晕开个深褐的圆。
林夜猛地站起来，椅背撞得书架嗡嗡响，旁边看考研资料的女生抬头瞪他，他抓了抓后颈赔笑，转身时后颈的玉佩突然发烫，像是被什么拽了一下。
实验室的门被他撞得哐当响时，李明正攥着激光笔在全息屏前转圈，额角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乱翘。
张昊瘫在转椅上敲键盘，显示器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我就说昨天那幽绿光是伏笔吧？
这波动频率跟韩冰那老女人的能量源完全不一样，更像......"
"更像什么？"林夜凑近屏幕，幽蓝的光点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周围的能量曲线像沸腾的水。
李明推了推眼镜，指尖点在光点上："像被封印过的东西。
我们对比了近十年的异常事件记录，三年前城南化工厂爆炸，当时官方说是瓦斯泄漏，但内部档案里有段监控——"他调出段模糊的视频，画面里一团幽绿雾气裹着金属碎片腾空而起，"跟你玉佩昨晚的光色一模一样。"
张昊突然吹了声口哨："看这个！
我黑进气象局卫星图，发现这玩意儿移动路线是沿着地铁三号线旧址，那线路二十年前因为地陷停运的，听说当时施工队挖出过刻满符文的石头......"
"停。"林夜按住太阳穴，玉佩的热度顺着皮肤往血管里钻。
他想起昨夜废墟里那点幽光，想起韩冰被押走前那句没说完的"那抹幽绿是......"，后脊泛起凉意。
唐婉儿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响起时，三人同时抬头。
她抱着个银色金属箱，发尾还沾着实验室的酒精味："我爸的私人检测组刚送来了新设备，能定位千米内的能量源。"箱子打开时，林夜看见里面躺着枚巴掌大的菱形晶体，"这是用深海寒铁和雷纹石铸的，我让人连夜改了程序，专门针对你说的幽绿波动。"
"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翻来覆去摸玉佩的样子，像只挠痒痒的猫。"唐婉儿别过脸，耳尖泛红，"苏瑶说你今天肯定要查这个，让我把设备带来。"
全息屏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光点移动速度陡增。
李明的手指在操作台上翻飞："它往大学城方向来了！
预计半小时后到达！"
林夜摸出兜里的玉佩，纹路在掌心烙出浅红的印子。
他看向张昊："能定位具体坐标吗？"
"已经发你手机了！"张昊敲下最后一个键，转椅转得飞快，"不过哥几个说好了，要是遇到大怪物，我负责远程黑它系统，陈飞那小子说要带爆米花来围观——"
"张昊！"李明扯他后领，"现在是正经时刻！"
林夜把玉佩挂回后颈，温度透过皮肤渗进心脏。
他看向唐婉儿递来的检测晶体，又看向屏幕上逼近的光点，突然笑了："怕什么？
上次对付天道形态都没怂，这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个同伴紧绷的脸，"就当提前练手。"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起，掠过实验室的玻璃。
林夜低头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十七分——离光点到达还有二十三分钟。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是唐婉儿今早塞的，包装纸窸窣作响。
"下午没课吧？"他突然问。
张昊点头："我翘了Java课。"
李明推眼镜："我实验室的大鼠今天不用喂。"
唐婉儿把检测晶体塞进他掌心："我爸的会推到明天了。"
林夜把晶体攥紧，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
他望着屏幕上的光点，后颈的玉佩突然发出细微的震颤，像某种古老的共鸣。
"那正好。"他转身走向门口，阳光从玻璃门斜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今晚，去会会这位不速之客。"
夜色像块浸透墨汁的破布，裹着城市边缘的废弃工厂。
林夜蹲在锈迹斑斑的铁门边，后颈玉佩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这是他离能量源最近时的直觉预警。
"温度传感器显示，目标就在第三车间。"张昊缩在他身侧，手指在微型平板上翻飞，护目镜的蓝光映得他鼻尖发亮，"门禁系统是十年前的老型号，我黑了三次才破解，再晚五分钟说不定就触发备用警报了。"
柳青贴着围墙猫腰过来，战术靴碾过碎石的声响轻得像片叶子。
她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外围巡逻的有两队，每十分钟换岗。
现在刚好是换班间隙。"这位楚天的手下向来话少，但林夜能看见她绷紧的下颌线——那是战斗前的习惯性动作。
"走。"林夜摸了摸口袋里的检测晶体，凉意和玉佩的热度在掌心对冲。
三人鱼贯而入时，铁门"吱呀"一声，惊起几只夜鸦，扑棱棱的翅膀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擂鼓般响。
第三车间的窗户蒙着灰，林夜用袖口蹭出块巴掌大的空隙。
里面的场景让他瞳孔微缩：二十来个穿黑制服的人正围着中央的金属台忙碌，台面上浮着团幽绿雾气，像团被按在玻璃罩里的鬼火。
雾气周围缠着银链，链上刻满他在《异闻志》里见过的古篆——那是封印术的纹路。
"那团雾......"张昊凑过来，平板屏幕突然亮起红光，"能量值爆表了！
比上午监测的高了三倍！"
柳青的刀尖抵住他后腰："闭嘴。"她的声音像淬了冰，但林夜注意到她另一只手正攥紧战术背心的带子——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门缝漏出的光在地上拉出条金线。
林夜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混着铁锈的气味涌出来。
靠墙的文件柜上落着层薄灰，最下层抽屉却擦得锃亮——有人经常打开。
"林哥！"张昊突然压低声音。
他指着墙角的台式电脑，屏幕保护程序是行血红色的字：【天道计划·重启倒计时：18:02:47】
林夜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冲过去拉开抽屉，一沓泛黄的文件"哗啦"掉出来，最上面那张的标题刺得他眼睛疼：《天道意志载体培养方案——基于天劫掌控者能量适配性研究》。
"这是......"柳青凑过来看，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她弯腰捡刀时，林夜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指尖发颤，照片虚了两张才对上焦。
文件里的内容像冰锥扎进他脑子里："需提取天劫掌控者精血激活封印......本体寿命可作为能量缓冲......"
"滴——"
警报声炸响的瞬间，林夜后颈的玉佩"咔"地裂开道细缝。
他猛地抬头，墙上的监控探头转了过来，红灯刺眼。
"被发现了！"张昊拽着他往门口跑，平板屏幕全黑，"他们的系统有反黑锁死！
我解不开！"
"走安全通道！"柳青抄起短刀砍断追过来的黑衣人手腕，血珠溅在她脸上，"楼梯间在左边！"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右手按在胸口——这是召唤天劫的手势。"轰"地一声，淡紫色的能量风暴在三人周围炸开，吹得文件漫天乱飞。
被风暴卷到的黑衣人惨叫着撞在墙上，金属台的银链"咔嚓"断裂，幽绿雾气趁机窜向天花板。
"那雾在追我们！"张昊边跑边回头，声音都变了调。
林夜瞥见雾气在身后凝成半透明的人脸，嘴角咧到耳根——和韩冰被抓前扭曲的表情一模一样。
"加速！"林夜的能量风暴越转越快，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天劫等级在疯狂消耗寿命，可此刻顾不上了。
当三人撞开工厂大门的瞬间，警笛声从远处涌来，幽绿雾气"唰"地缩回，像被什么力量扯了回去。
学校实验室的灯刺得人眼睛疼。
林夜瘫在转椅上，玉佩的裂纹里渗出淡金色的光——这是他第一次见这宝贝受伤。
苏瑶的手按在他脉搏上，凉得像块玉："心跳120，体温38.5，你不要命了？"
唐婉儿把冰袋拍在他后颈："我爸的私人医院车在楼下，现在去还来得及。"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林夜看见她手腕上有道红痕——刚才跑的时候她被钢筋划的，血都快把袖扣染红了。
楚天站在全息屏前，照片里的文件被放大到整个屏幕。
他的手指停在"天劫掌控者精血"那行字上，喉结动了动："韩冰之前说的'幽绿是......'，应该就是这个。
他们在用天道的力量培养新的载体。"
"那倒计时......"李明推了推眼镜，声音发紧，"18小时后会发生什么？"
林夜摸出手机里的照片，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让他心口发闷——那是他在韩冰的审讯记录里见过的笔迹，属于天道安插在人间的最高代行者。
"今晚谁都别睡。"他扯掉冰袋，后颈的疼反而让脑子更清醒，"把所有资料交叉比对，特别是张昊黑到的地铁旧线符文，柳青说的银链封印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实验室里紧绷的脸，"我们要在18小时里，弄清楚他们到底想重启什么。"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实验室的全息屏映得众人脸色发青。
林夜的手机在桌上震动，是张昊发来的新消息：【地铁旧线的符文扫描完成，和文件里的封印术有73%重合度】。
他点开图片的瞬间，玉佩突然发出蜂鸣，裂纹里的金光连成了细小的锁链——像极了工厂金属台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