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夜雾扑在脸上，皮延林蹲在老槐树下，指腹摩挲那枚铜扣。
金属表面的温度比掌心还高，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指尖发颤。
"嗅灵鼻。"他低喝一声，系统技能自动运转。
鼻尖骤然灵敏十倍，铜扣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被无限放大——前调是龙涎香的醇厚，后调却窜出一丝苦腥，像极了西域沙狐草的味道。
那草只在玉门关外的红土坡生长，他曾替人写状纸时，听商队伙计说过，圣君教在西北养死士，常用这草混合香料做暗号。
"西北某处隐秘据点..."他捏紧铜扣，指节泛白。
归云寺的打斗声早没了，只剩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顾清欢说去玄案司调人，可魏通判那老狐狸最近总盯着他们，调兵的令牌怕是没那么好拿。
他抄起腰上的破布包，沿着山路往镇里走。
路过青石桥时，月光在水面碎成银片。
皮延林脚步一顿——桥头那棵歪脖子柳树下，正好是他前几日发现的"最佳签到点"。
"系统，今日签到。"他往树根旁一躺，翘起二郎腿。
破布包垫在脑后当枕头，石板缝里的青苔蹭得后背发痒。
反正魏通判的亲信最爱蹲在茶棚盯他，躺这儿正好让他们瞧个够。
"叮——今日躺平签到完成。
检测宿主连续躺平一百零三日，触发'十倍返还'。"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奖励：懒骨轻身术·最终形态【浮光步】。
效果：可短暂漂浮于空中三息，期间身轻如絮，无迹可寻。"
皮延林差点笑出声。
三息时间说短不短，足够他翻过高墙或者避开暗桩了。
他翻身坐起，脚尖点地试了试，果然有股轻飘的力道托着脚踝。
正琢磨着怎么用这招甩开魏通判的耳目，桥那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皮杂役？"茶棚里打盹的张二醒了，揉着眼睛探头，"大半夜不回司里，在这儿躺尸呢？"
皮延林慢悠悠起身，拍了拍后背的青苔："张哥，我这不是帮您守桥嘛。"他晃了晃手里的铜扣，"刚在寺里捡的，明儿拿给魏通判看看，说不准还能混顿酒钱。"
张二打了个哈欠，缩回车棚里："得嘞，您自便吧。"
等张二的鼾声再起，皮延林脚尖微点。
系统能量顺着经脉窜到脚底，他整个人突然离地半尺，像片被风卷起的落叶。
三息后落回地面，他摸了摸腰间的铜扣，嘴角扬起——魏通判派来的眼线，怕是连他的影子都摸不着。
玄案司后堂的灯还亮着。
顾清欢的绣春刀搁在案上，刀鞘上沾着归云寺的碎瓦。
她正往腰里别飞镖，看见皮延林晃进来，指尖的飞镖"当啷"掉在地上。
"你怎么..."她盯着他沾着青苔的衣摆，"没被拦住？"
"魏通判的人？"皮延林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纸条，"他们蹲茶棚呢，我绕着后巷走的。"他把纸条摊在桌上，墨迹已经晕开，隐约能辨出"铁衣卫·戊时三刻·废马场"几个字，"老金头跳窗前塞我手里的，藏在袖子里。"
顾清欢的手指抚过纸条边缘。
那是种特殊的折法，边角压着镇北军独有的虎纹印——她小时候见过，父亲的密信都是这么叠的。"铁衣卫..."她喉咙发紧，"前朝暗卫，专为皇上清理脏事。
后来镇北军接防京城，他们就..."
"就被圣君教屠了满门？"皮延林替她说完，"老金头说血契钥匙已现，我猜这纸条就是钥匙。"
顾清欢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凉得像冰，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你还知道多少？"
"知道顾老夫人撞柱前喊的是'莫信皇室'，知道镇北将军是被自己人捅的后背，知道圣上也是血契的提线木偶。"皮延林抽回手，指腹蹭了蹭被掐红的地方，"但这些都不如眼前这张纸条实在——废马场，去看看？"
废弃马场的断墙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
顾清欢的绣春刀挑开半扇破门，霉味混着马粪的酸臭扑面而来。
她走在前头，皮延林跟在后面，借着月光数青砖——第三十七块，第四十九块，纸条上的暗号是"三七为门，四九为枢"。
"咔嗒"一声。
顾清欢的刀尖顶住第四十九块砖，青砖突然陷进去半寸。
墙根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左侧草堆缓缓分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我先。"皮延林摸出火折子。
火光映亮洞壁，青砖上刻着"忠义千秋"四个大字，每笔都深深刻进石里，像是用刀尖一笔笔剜出来的。
洞底是间密室，中央供着幅画像——铠甲将军横刀而立，眉峰与顾清欢有七分相似。
"爹..."顾清欢的声音发颤。
她伸手去碰画像，指尖在离画轴三寸的地方停住，像是怕碰碎什么。
"叮——检测到前朝忠义遗脉传承地。
隐藏任务【重建前朝正义联盟】开启。
任务目标：召集铁衣卫残部，揭露圣君教血契真相。
当前进度：1/10（发现核心据点）。"
皮延林望着系统提示，喉结动了动。
他原以为躺平签到就能混日子，可此刻看着顾清欢发红的眼眶，看着画像上镇北将军腰间那枚和铜扣纹路相似的虎符，突然有些明白老金头说的"血契钥匙已现"是什么意思了。
密室最深处有个檀木匣。
顾清欢打开时，里面飘出股陈年老墨的味道——是封血书，血字已经发黑，却依然刺得人眼睛疼："血契非誓，乃钥也；圣君非神，乃傀也。
愿后人知之，破局立序。"
皮延林伸手抚过血书，指尖触到纸面的凹凸。
这是用指甲蘸着血写的，每笔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转头看向顾清欢，她正盯着画像上的镇北将军，月光从头顶的透气孔漏下来，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发亮。
"看来..."他摸了摸腰间的铜扣，又看了看系统面板上的"浮光步"技能，"我要开始认真了。"
顾清欢转身时，绣春刀的流苏扫过血书。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把淬了火的刀："需要我做什么？"
"先找铁衣卫的人。"皮延林把铜扣搁在血书上，金属与纸页相碰，发出轻响，"然后...破局。"
山风突然灌进密室，吹得画像上的将军衣袍翻卷，仿佛他正从画里走出来，拍着后辈的肩膀说："该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