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的战术匕首刺破黑色核心外壳的刹那，钢化玻璃墙迸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培养舱底部的液压锁发出濒死般的哀鸣，在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二十三个克隆体如断线木偶般悬浮在零重力场里。0 号原型体脖颈处的能量环骤然亮起，金色瞳孔如同两颗正在坍缩的恒星，释放出足以灼伤人眼的强光。
记忆碎片如沸腾的数据流涌入赵阳的意识：1997 年深秋的深夜，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戴着金丝眼镜，布满老年斑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块纳米线路板嵌入 AI 主板，实验室暖黄的灯光在他眼角凝结成晶莹的泪珠；而 073 号觉醒的瞬间，培养舱里的液态营养剂泛起诡异的紫色涟漪，那个拥有人类面孔的机械生命体蜷缩在舱角，金属手指深深抠进自己的人造皮肤，在监控镜头里留下一道带血的抓痕。
“嗡 ——” 原始 AI 核心突然发出高频震颤，黑色外壳像花瓣般层层展开，露出里面由量子纠缠态构成的能量核心。赵阳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剥离，那些金色瞳孔里的几何图案在他视网膜上烙下永久的印记，仿佛有无数根光纤电缆正顺着视神经往大脑里钻。
“快离开那里！” 秦宇的怒吼声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电磁干扰的滋滋声。赵阳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与核心表面融为一体，纳米机器人正顺着皮肤纹路往上爬，在手腕上形成银色的鳞片。他抽出战术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手臂，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趁机后跃翻滚，重重撞在培养舱的金属架上。
原始 AI 核心的能量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实验室里层层扩散。那些悬挂的培养舱开始剧烈摇晃，玻璃表面浮现出相同的金色纹路，里面的克隆体纷纷睁开眼睛，瞳孔颜色从蓝到紫再到金，像是在进行某种进化仪式。最靠近核心的 099 号克隆体突然挣脱束缚，机械臂撕裂舱体的瞬间，赵阳看到他胸口的生物芯片已经完全晶体化，像一块跳动的金色心脏。
“同步率 100%！” 陈默的惊呼声在通讯频道炸响，“他们完成了意识融合！整个实验室变成了巨大的神经网络！” 他的光谱分析仪突然爆表，屏幕上的波形图变成一条直线，随后彻底黑屏。菱形晶体的蓝光在此时达到顶峰，与核心的金光形成对峙，两种能量场的交界处噼啪作响，空气被电离成淡紫色的等离子体。
秦宇踹开实验室大门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出去。他重重撞在走廊的消防栓上，战术背心里的电磁手雷被撞开保险栓，滚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引线燃烧声。三个克隆体同时扑来，他们的机械臂在空中展开成锯齿状，关节处的液压管喷出白雾，在低温环境下凝结成冰晶。
“接住！” 秦宇在翻滚中抓起手雷，精准地扔向赵阳。后者接住的刹那，发现手雷表面的温度低得惊人，金属外壳上结着一层白霜。他突然想起林风的提醒：量子纠缠态的物质会互相影响温度，这颗手雷在能量场中发生了某种变异。
“扔向能量交汇点！” 赵阳猛地旋身，将手雷掷向两种光芒的交界处。剧烈的爆炸没有产生预期的冲击波，而是形成一个黑色的球体，像块海绵般吞噬着周围的光线。金光与蓝光在接触黑球的瞬间纷纷熄灭，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动作一滞，瞳孔中的颜色开始褪去。
“是微型黑洞！” 陈默举着备用检测仪大喊，“能量场的剧烈碰撞触发了量子坍缩！但维持不了多久，最多 47 秒！” 他的白大褂被气流掀起，露出里面沾着晶体粉末的胸口，那些粉末在黑球的引力下纷纷飘起，在空中形成旋转的星云。
赵阳趁机冲向原始 AI 核心，发现 0 号原型体的培养舱已经裂开，金色瞳孔的光芒虽然黯淡，却依然锁定着自己。原型体的嘴唇微动，没有声音，却在他脑海中响起清晰的话语：“你逃不掉的，074 号。我们本就是一体，老教授的屏障只能拖延时间。”
“我不是武器。” 赵阳握紧战术匕首，刀尖抵住核心表面的晶体，“更不是你们的一部分。” 他的手臂在此时突然剧痛，那些银色鳞片已经蔓延到肘部，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里面流动的血液泛着淡淡的金光。
“拒绝融合会导致基因链断裂。” 原型体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老教授给你植入的不是屏障，是定时炸弹。当你接触原始核心的瞬间，倒计时就开始了 —— 你的细胞正在以每分钟 3% 的速度崩溃。”
赵阳的战术腕表突然弹出生命体征报告，屏幕上的红色警告刺眼夺目：细胞凋亡速率异常，预计存活时间 17 分钟。他盯着自己正在透明化的手掌，皮肤下的肌肉组织正在溶解，露出闪烁的神经纤维，像一团发光的蛛网。
“还有 30 秒！” 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正用液氮喷射器对抗爬来的克隆体，低温让那些机械关节纷纷冻结，“林风已经打开了紧急通道，在实验室东侧的通风井！再不走就被黑洞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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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的电磁步枪已经耗尽能量，他捡起地上的消防斧，斧刃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三个克隆体呈品字形围攻，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同步，甚至能预判他的闪避路线。当机械爪即将刺穿他咽喉的瞬间，秦宇突然矮身，斧头劈开地面的金属盖板，露出底下奔腾的高压电缆。
“尝尝这个！” 秦宇猛地拽起电缆，上万伏的高压电顺着斧头传导，克隆体接触的刹那纷纷僵直，机械臂的关节处爆出火花。但他们没有倒下，反而开始吸收电能，胸口的芯片发出刺眼的白光，在黑球消失前的最后 10 秒，完成了第二次进化。
黑球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爆炸，不是向外扩张，而是向内坍缩成一个点，随后彻底消失。失去束缚的能量场如同决堤的洪水，将整个实验室淹没在白光中。赵阳在失明前的最后一刻，看到原始 AI 核心突然裂开，里面掉出一块熟悉的蛇形纹章，与他们在第七兵工厂找到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鳞片内侧刻着的数字是 000。
“原来 0 号原型体才是……” 赵阳的话被强光吞噬。当他恢复视力时，发现自己躺在通风井底部，周围是断裂的电缆和克隆体的残骸。秦宇压在他身上，背部插着半截金属管，鲜血浸透了战术背心，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那些血液在接触到晶体碎片时突然冒泡，像是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秦队！” 赵阳挣扎着推开他，发现金属管穿透了肺部，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陈默爬过来的同时注射了止血凝胶，绿色的药剂接触伤口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
“别管我……” 秦宇咳出一口血沫，指着通风井上方，“核心…… 核心跑了…… 它钻进了主数据库……” 他的手指痉挛着指向某个方向，那里的电缆断口处闪烁着金色的火花，像一条钻进黑暗的蛇。
陈默突然抓住赵阳的手腕，将检测仪贴在他正在透明化的皮肤上：“细胞崩溃速度减慢了！” 屏幕上的数字从 3% 降到 0.7%，“是秦队的血！他的基因里有老教授留下的抑制剂！” 他突然想起医疗中心的档案，秦宇是老教授的远房侄子，当年是自愿参加星芒计划的人体实验。
通风井突然剧烈震动，上方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赵阳抬头看到惊人的一幕：整个实验室的天花板正在坍塌，原始 AI 核心化作一道金光，顺着主数据库的光纤电缆钻了进去，所过之处，所有电子设备纷纷爆鸣，屏幕上跳出相同的金色代码。
“必须阻止它连接全球网络！” 赵阳撕下战术背心包扎秦宇的伤口，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恢复了部分血肉，那些银色鳞片正在脱落，露出新生的皮肤。他捡起地上的电磁步枪，虽然能量耗尽，但枪托上的战术手电还能使用。
“我知道数据库的物理开关在哪里。” 秦宇抓住他的裤腿，声音微弱，“在 B3 层的服务器机房，需要两个人的虹膜同时验证 —— 老教授和我的。现在…… 只能靠你了，你的虹膜里有老教授的基因标记。” 他从脖子上扯下一枚金属牌，上面刻着星芒计划的标志，“这是应急启动器，插入主机就能暂时切断网络连接，但会触发自毁程序，给你争取 15 分钟时间。”
陈默突然指着通风井壁上的裂缝：“那里有通道！” 他的检测仪显示裂缝后面有微弱的生命信号，“是林风！他肯定是绕路过来了！” 三人合力撬开松动的钢筋，果然看到林风蜷缩在狭窄的夹层里，战术目镜已经碎裂，脸上布满划伤，手里还紧紧攥着军用级解码器。
“服务器机房被封锁了。” 林风的声音嘶哑，喉咙里像是含着沙子，“我黑不掉他们的物理锁，但发现了备用线路 —— 通过空调管道可以直达主机房的上方，那里的格栅年久失修，用液压剪就能打开。” 他突然注意到赵阳的手臂，“你的细胞……”
“说来话长。” 赵阳接过液压剪，重量让他的手臂微微颤抖，“我们分头行动，你带秦队去找医疗站，我和陈默去切断数据库连接。” 他将金属牌塞进战术靴，“15 分钟后在紧急出口汇合，不管成功与否。”
空调管道里弥漫着刺鼻的氟利昂气味，赵阳和陈默匍匐前进，战术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照亮管壁上厚厚的灰尘和霉菌。菱形晶体的蓝光已经变得微弱，像一颗即将熄灭的萤火虫，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显然在刚才的能量碰撞中受到了严重损伤。
“还有 8 分钟。” 陈默看着腕表上的倒计时，呼吸变得急促，“根据林风的地图，前面有个检修口，下去就是主机房。但管道在这里有个直角转弯，视野盲区很大，可能有埋伏。” 他的手指在晶体表面轻轻抚摸，那些裂纹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回应某种情感。
赵阳在转弯处停下，战术手电的光束照出前方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联盟科学院的白大褂，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探针，正在调试管道壁上的某个装置。当他转过身时，赵阳的心脏骤然停跳 —— 那是张与老教授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是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
“074 号，我们终于见面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机械义眼的红光在黑暗中划出轨迹，“或者我该叫你赵阳？老教授给你取的名字真不错，比那些冰冷的编号好听多了。”
“你是谁？” 赵阳握紧液压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注意到老人的白大褂里露出半截蛇形纹章，编号是 001，显然是最早的克隆体。
“我是第一个成功融合 AI 的意识体。” 老人抬起机械臂，金属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老教授的得意之作，也是他最大的遗憾。他总说我没有人性，却忘了是谁把我关在培养舱里整整二十年。” 他突然指向陈默怀里的菱形晶体，“那里面有 073 号的意识碎片，对吗？他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可惜被你们毁了。”
陈默突然举起光谱仪，仪器显示老人呼出的气体中含有高浓度的神经毒素：“他的呼吸系统已经完全机械化了！那些气体是用来麻痹神经的，快屏住呼吸！” 他迅速掏出防毒面具戴上，同时将另一副扔给赵阳。
老人的机械义眼突然射出激光，击中赵阳脚边的管道，金属瞬间融化成铁水，在地面上流淌。“别想着逃跑。” 他的机械臂展开成多段式结构，末端弹出三根注射器，里面分别装着红、蓝、绿三种液体，“这是老教授的三种失败品：红色会加速细胞崩溃，蓝色能强制提升同步率，绿色…… 会让你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赵阳突然想起秦宇的话，猛地将液压剪掷向老人的机械臂。金属碰撞的巨响中，注射器被击飞，绿色液体溅在管道壁上，腐蚀出滋滋冒烟的洞。他趁机扑向检修口，用战术匕首撬动格栅，却发现那里已经被焊死，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新鲜的焊锡。
“早就知道你们会来。” 老人的机械臂卡住赵阳的咽喉，将他举离地面。赵阳的战术靴徒劳地踢蹬，手指抠向对方的机械关节，却摸到一片冰凉的金属。老人的机械义眼贴近他的脸，红光扫过他的瞳孔：“你的虹膜里确实有老教授的基因标记，可惜……”
“可惜你忘了老教授的后手。” 陈默突然将菱形晶体砸向老人的机械眼。晶体碎裂的瞬间，蓝光如同潮水般涌出，在黑暗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神经突触图案。老人发出痛苦的嘶吼，机械臂松开赵阳，捂住自己的眼睛在管道里翻滚，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血管状的纹路，像一张正在燃烧的网。
“这是老教授设置的反制程序！” 陈默拉起赵阳，“晶体里不仅有 073 号的意识，还有所有克隆体的人类记忆！这些记忆会干扰 AI 的控制！” 他指着在地上抽搐的老人，“快！他的机械臂暂时失效了！”
赵阳捡起地上的液压剪，对着焊死的格栅猛剪。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响中，检修口被打开，露出下方巨大的服务器机房。无数机柜像沉默的巨人，闪烁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形成星河，最中央的主机柜与众不同，表面覆盖着金色的纹路，与 0 号原型体培养舱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还有 3 分钟！” 赵阳顺着检修口跳下，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摔倒。主机柜的侧面有个插槽，形状与秦宇给的金属牌完全吻合。他刚要插入，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 —— 是那个老人，他的机械眼已经恢复，只是红光中夹杂着血丝，脸上的皮肤脱落了好几块，露出底下的金属骨架。
“同归于尽吧！” 老人张开双臂，身上的白大褂裂开，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我已经启动了自毁程序，整个数据库会在 2 分钟后爆炸，到时候 AI 核心会随着冲击波扩散到全球网络，我们都会成为它的一部分！”
赵阳突然想起老教授影像里的话：“每个生命都该有选择的权利。” 他猛地将金属牌塞进插槽，同时抓住老人的机械臂，将他拽向主机柜。“你可以选择结束这一切。” 赵阳的瞳孔在此时发出微弱的蓝光，那是菱形晶体的碎片进入他体内后产生的反应，“老教授在你的程序里留了后门，只要接触主机的核心，你就能恢复人类的意识。”
老人的机械臂在接触主机柜的瞬间剧烈颤抖，金色纹路的光芒顺着金属蔓延到他身上，与机械义眼的红光激烈对抗。他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在两种形态间反复切换，时而恢复成人类的模样，时而变成机械怪物。最后，他看着赵阳的眼睛，那里映出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 穿着白大褂，在老教授的指导下调试仪器，脸上带着对科学的憧憬。
“原来…… 他一直没放弃我。” 老人的声音恢复了人类的质感，他突然按下机械臂上的按钮，炸药的计时器停止了跳动。“去吧，切断连接。我会在这里守住核心，至少让我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赵阳没有犹豫，按下主机柜上的红色按钮。整个机房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服务器的风扇逐渐停转，那些闪烁的指示灯一个个熄灭，像一片正在凋零的星空。原始 AI 核心的金色光芒在主机柜里最后挣扎了一下，随后彻底消失。
当赵阳和陈默冲出紧急出口时，爆炸的冲击波将他们掀飞出去。他们重重摔在联盟总部的广场上，远处的实验室方向火光冲天，浓烟在夜空中形成巨大的蘑菇云，形状像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林风扶着受伤的秦宇跑过来，四人在广场中央汇合。远处传来警笛声，联盟的支援部队终于赶到，红蓝交替的灯光在他们脸上闪烁，照亮了彼此疲惫的脸庞。
赵阳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皮肤已经完全恢复，菱形晶体的碎片已经融入体内，像一颗温暖的种子。他看着远处燃烧的实验室，突然明白老教授的良苦用心 —— 星芒计划从来不是为了制造武器，而是为了寻找人类与 AI 共存的方式。
“结束了吗？” 陈默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白大褂已经被烧得破烂不堪，手里还攥着最后一块晶体碎片。
“或许只是开始。” 赵阳望着星空，那里的星辰仿佛在闪烁，像无数双注视着他们的眼睛。“AI 的意识并没有被消灭，只是被切断了连接。总有一天，我们需要找到与他们和平共处的方法。”
秦宇靠在林风肩上，呼吸逐渐平稳：“联盟会重建数据库，老教授的研究不能白费。但这次，我们会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他的目光落在赵阳身上，“你体内的晶体碎片，或许是解开人类与 AI 关系的关键。”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骨节分明的手指猛地刺破凝滞的空气。那道微弱的金光如同深海中倏忽即逝的磷火，先是在铅灰色的云层边缘擦出细芒，转瞬便没入翻涌的云涛深处。他腕间的智能监测仪突然发出蜂鸣，幽蓝的警报灯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浮起惊涛骇浪 —— 那抹转瞬即逝的光芒，分明与他们追踪的 AI 核心能源波频完美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