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晨雾带着玉兰花的冷香,青禾将忘川本源珠握紧时,珠子突然在掌心旋转起来。银蓝色的光晕透过指缝漫溢,在青石地面上投出细碎的星芒,像极了归墟深处的星河。李默正用灵力处理胸口的灼伤,听见异动抬头时,恰好看见那些星芒凝聚成半张残缺的地图。
\"这是......\"李默的指尖刚触碰到光纹,地图突然剧烈震颤,剩下的半张竟从他腰间的青铜环里浮现出来。两张地图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勾勒出昆仑墟腹地一座从未在典籍中记载的山谷——\"无妄渊\"。
青禾低头看向本源珠,里面流动的忘川水此刻正朝着西北方向倾斜,仿佛在指引方向。\"创世神树应该就在那里。\"她将珠子收入袖中,却发现李默正盯着地图上的某个标记出神。那是个由三条龙纹缠绕而成的三角印记,与归墟中逆鳞触手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怎么了?\"
\"这个印记......\"李默指尖在青铜环上摩挲,环内侧的巫文突然亮起,\"祖父的日记里画过同样的图案,他说这是龙族守护的'时空锚点',能稳定即将崩塌的裂隙。\"他忽然想起时光守墓人的话,混沌封印松动的地方,往往会伴随时空裂隙的出现。
两人正欲动身,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时,只见负责看守山门的玄真道长正踉跄跑来,道袍下摆沾满泥土,发髻散乱得不成样子。\"青禾姑娘,李默先生......\"老道长扶着膝盖喘了半天才站稳,\"快去前殿看看!执法堂的人把清虚长老扣下了,说他私通归墟妖物!\"
青禾的心猛地一沉。清虚长老是少数知道祖母旧事的长辈,也是西王母倒台后唯一肯为青家正名的人。她与李默对视一眼,立刻朝着前殿赶去。
昆仑墟的白玉广场上已经聚满了弟子。执法堂的玄铁卫举着刻有\"诛邪\"二字的长戟,将清虚长老围在中央。为首的执法长老面色铁青,手里捏着一枚泛着黑气的玉简:\"清虚!你敢说这不是从你丹房搜出来的?此乃归墟阴煞所凝的'蚀心简',足以证明你与阴影生物勾结!\"
清虚长老须发皆张,却只是闭着眼默不作声。青禾注意到他袖口有血迹渗出,显然是被强行擒获时动过手。李默突然冷笑一声,金色灵力在掌心凝成利刃,隔空斩向那枚玉简——只听\"咔嚓\"一声,玉简碎裂的瞬间,黑气中竟飘出几缕极淡的凤凰羽灰。
\"西王母的'焚心咒'。\"李默的声音响彻广场,\"用凤凰真火炼化阴煞制成的伪证,执法长老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执法长老脸色骤变。广场上的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当年西王母常用凤凰羽灰下咒的事,不少资历老的弟子都有耳闻。就在这时,人群后方突然传来骚动,一个穿着灰袍的弟子跌跌撞撞跑来,怀里抱着的丹炉\"哐当\"摔在地上,滚出几粒漆黑的丹药。
\"是'蚀骨丹'!\"有弟子惊呼,\"据说服下此丹能短暂获得阴影之力,是西王母旧部的标志!\"
灰袍弟子刚要辩解,脖颈突然诡异地扭曲成直角,双眼翻白倒在地上。青禾瞥见他袖口闪过一抹银光,待冲过去时,只捡到半枚刻着龙纹的银符。这符纸的材质与归墟中逆鳞触手上的鳞片如出一辙。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查下去。\"李默走到她身边,指尖捏着从灰袍弟子怀中搜出的密信。信上用鲜血写着一行字:无妄渊见,以神树果实换龙族自由。
清虚长老此刻终于睁开眼,长叹一声:\"三百年前,龙族被西王母囚禁于锁龙渊,历代昆仑弟子都以为他们早已灭绝......没想到还有幸存者。\"他看向青禾手中的银符,\"这是龙族的'血契符',持符者可要求对方完成一个承诺,但代价是付出同等修为。\"
广场西侧的钟楼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这是昆仑墟遇袭的警报。青禾抬头,看见西北方向的天空正被墨色乌云吞噬,云层中隐约有龙影翻腾。李默握紧青铜环,环身传来灼热的刺痛:\"他们在提前行动,想趁我们内乱时夺取神树!\"
清虚长老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钥匙:\"这是通往无妄渊的密道钥匙,从后山禁地的望月泉进入最安全。\"他将钥匙塞进青禾手心,压低声音,\"记住,神树结果需要双生血脉的本源之力催化,但千万别让果实接触到龙族的血,那会唤醒沉睡的混沌残魂。\"
话音未落,执法堂方向突然射出数道金色箭雨。李默将青禾护在身后,金色灵力化作盾牌挡住箭雨,却见执法长老带着一群玄铁卫冲了过来,眼中闪烁着被黑气浸染的红光:\"拿下他们!神树是昆仑墟的!\"
\"快走!\"李默推着青禾冲向广场东侧的密林,青铜环在他掌心爆发出耀眼金光。那些追来的玄铁卫一触到金光就惨叫着后退,仿佛被烈火灼烧。青禾回头望去,只见清虚长老正独自抵挡执法长老的攻击,白发在乱箭中飘散如雪。
穿过密林便是后山禁地。望月泉的水面上漂浮着千年不化的寒冰,青禾将青铜钥匙插入泉眼时,冰层突然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水下传来龙吟般的轰鸣,李默点燃三指宽的火折子,照亮通道两侧刻满的龙纹壁画——画中龙族正用自身精血滋养着一棵参天古树,树顶结着通体莹白的果实。
\"这就是创世神树。\"青禾的指尖抚过壁画,那些龙纹突然活了过来,在火光中游走成一行字: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通道尽头传来剧烈的震动,显然追兵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李默加快脚步,却在转角处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光幕挡住。光幕上流动着与青铜面具男相似的紫黑色纹路,触之如遭电击。
\"时光裂隙的力量。\"李默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有人在故意拖延我们。\"他看向青禾,发现她袖中的忘川本源珠正在发烫,\"本源珠能克制这力量吗?\"
青禾将珠子取出,银蓝色的光芒与紫黑色光幕碰撞的瞬间,通道两侧的石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隐藏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具戴着青铜面具的枯骨,骨爪中紧握着半块龙形玉佩——那玉佩的另一半,正挂在李默的腰间。
\"这是......\"李默颤抖着取下腰间的玉佩。两半玉佩贴合的刹那,枯骨突然坐了起来,面具下传出沙哑的叹息:\"李家的小子,终于等到你了。\"
枯骨的眼眶中燃起幽蓝鬼火,在石壁上投射出记忆画面:三百年前,龙族王子敖轩戴着青铜面具潜入昆仑墟,与李默的祖父李玄结为盟友,约定共同推翻西王母。但在决战前夜,李玄突然背叛,用淬了混沌之血的匕首刺穿了敖轩的心脏。
\"你祖父并非真心背叛。\"枯骨的声音带着泣血的颤抖,\"他是为了保护双生血脉的秘密,故意让我假死脱身,将龙族守护神树的方法藏进玉佩。可他没想到,西王母早已在他体内种下'子母蛊',他的每句话都被监听......\"
画面最后,李玄被钉在诛仙台上,西王母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将他的魂魄炼化成守护锁龙渊的灯油。而敖轩则带着残部躲进无妄渊,用龙族最后的力量维持着神树的生机,直到油尽灯枯。
\"所以灰袍弟子是你的人?\"青禾突然明白过来,\"密信上的承诺,是想用神树果实交换解除锁龙渊封印的方法?\"
枯骨点了点头,鬼火中闪过一丝希冀:\"只要拿到果实,就能净化锁龙渊的混沌之力,救出被困的族人。\"它看向李默,\"你腰间的青铜环,其实是用李玄的指骨炼制的,里面封存着他的残魂,这也是你能看懂龙纹的原因。\"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龙啸,枯骨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他们来了。记住,别信戴青铜面具的人,无论是谁。\"话音未落,整具枯骨化作飞灰,只留下那半块龙形玉佩悬浮在空中,与李默的玉佩融为一体。
青禾刚将融合后的玉佩收好,就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执法长老带着一群被黑气控制的弟子追了上来,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刻着与光幕相同的紫黑色纹路。李默将青禾护在身后,金色灵力与青铜环的光芒交织成网:\"这些人已经被混沌残魂附身,留不得手。\"
青禾祭出青鸾玉佩,翠绿光华如藤蔓般缠绕上执法长老的手腕。那些紫黑色纹路遇到绿光便开始消退,露出长老痛苦扭曲的脸:\"快......杀了我......混沌正在吞噬神智......\"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突然炸开刺眼的白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从光中走出,玄色长袍上绣着与李默一模一样的金色云纹。他抬手一挥,那些被黑气控制的弟子瞬间化作飞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你是谁?\"李默握紧拳头,感觉体内的血脉在疯狂躁动,仿佛与面具人产生了共鸣。
面具人轻笑一声,声音透过青铜传来,带着诡异的熟悉感:\"我是另一个时空的你。\"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李默毫无二致的脸,只是左眼瞳是纯粹的金色,右眼却是深不见底的墨黑,\"或者说,是选择与混沌共生的你。\"
青禾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发现面具人腰间挂着半枚青铜环,与李默手中的正好成对。忘川本源珠在她掌心剧烈跳动,里面映出的未来画面中,正是这个双色瞳孔的李默,正将创世神树的果实扔进沸腾的锁龙渊。
\"你来自时光裂隙。\"李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守墓人说的时空反噬,就是你?\"
双色瞳孔的李默(下称\"墨默\")把玩着手中的面具:\"时光不是线性的,每个选择都会诞生新的时空。你们在归墟的举动改变了过去,自然会引来未来的修正。\"他看向青禾,右眼的墨色突然加深,\"比如,在我的时空,这位青姑娘没能活过归墟之战。\"
青禾的心猛地一沉。忘川本源珠此刻映出更清晰的画面:墨默怀中抱着她的尸体,跪在创世神树前,将双生血脉与混沌之力融为一体,最终成为半人半魔的怪物。
\"你想阻止我们催化神树果实。\"李默挡在青禾身前,金色灵力如潮水般涌出,\"因为那会彻底断绝你存在的可能。\"
墨默低笑出声,周身卷起紫黑色的风暴:\"阻止?不,我是来帮你们的。\"风暴中浮现出无数把光剑,每一把都与李默在归墟使用过的一模一样,\"清虚长老没告诉你吧?创世神树的果实需要祭品,而最合适的祭品,就是双生血脉中的一个。\"
他突然出手,紫黑色的光剑直刺青禾心口。李默侧身挡在她面前,光剑刺穿他肩膀的瞬间,青铜环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墨默被震得后退三步,惊讶地看着李默肩膀上的伤口——那里流出的血液一半是金色,一半是青色,两种颜色在伤口处旋转成太极图案。
\"双生血脉已经完全融合了......\"墨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在我的时空,我们到死都没能做到这一步。\"
通道深处传来神树的轰鸣,地面开始剧烈震颤。青禾看向远处的光亮处,知道神树已经感知到双生血脉的存在,正在等待催化。她拉着李默的手,青色灵力顺着伤口涌入他体内,金色与青色的血液在他经脉中飞速流转。
\"别听他的。\"青禾的声音异常坚定,\"守墓人说双生之力是平衡的钥匙,不是祭品。\"她看向墨默,翠绿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畏惧,\"你的时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你选择了割裂,而不是共生。\"
墨默的脸色变得扭曲,紫黑色的风暴再次暴涨:\"那就让你们尝尝失败的滋味!\"他双手结印,无数时空裂隙在通道中打开,每个裂隙里都伸出戴着青铜环的手,那是来自不同时空的李默,每个都眼神冰冷,带着杀戮的**。
李默突然笑了。他握紧青禾的手,两人同时将本源之力注入脚下的龙纹。地面上的龙纹突然亮起,化作金色与青色的光龙,盘旋着冲向那些时空裂隙。不同时空的李默在光龙的撞击下纷纷消散,唯有墨默还在苦苦支撑,双色瞳孔中闪过一丝茫然。
\"你看。\"李默的声音在轰鸣中异常清晰,\"每个时空都有不同的选择,但守护的本质从未改变。\"他肩膀上的伤口开始愈合,金色与青色的血液在皮肤表面凝成完整的图腾,\"这才是双生血脉的真谛——不是谁牺牲谁,而是共同承担。\"
墨默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紫黑色的风暴渐渐平息。他看着李默和青禾交握的手,右眼的墨色慢慢褪去,露出与李默相同的金色瞳孔:\"原来......是这样......\"他最后看了一眼神树的方向,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时空裂隙之中。
随着墨默的消散,通道尽头的光亮变得愈发耀眼。青禾和李默相视而笑,向着光亮处跑去。当他们冲出通道的瞬间,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无妄渊的谷底,一棵参天古树刺破云层,树干上缠绕着金色与青色的藤蔓,每片叶子都在发光。树顶的果实已经成熟,通体莹白的果皮上流淌着与他们血脉相同的纹路。树下,数十条被锁链束缚的巨龙正仰望着果实,眼中充满了希冀的泪水。
\"真的是创世神树......\"青禾喃喃自语,指尖的青鸾玉佩突然飞了出去,贴在树干上。玉佩融入树身的瞬间,金色与青色的藤蔓开始疯狂生长,将巨龙身上的锁链一一挣断。
李默走到树下,青铜环与树顶的果实产生共鸣。他抬头看向青禾,两人同时伸出手,金色与青色的本源之力顺着藤蔓向上攀爬,注入果实之中。
果实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无妄渊照得如同白昼。被解救的巨龙们纷纷低下头,用额头触碰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那是龙族最高规格的敬意。
就在果实即将完全成熟的刹那,青禾突然想起清虚长老的话,猛地看向天空。只见一道黑影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手中握着沾满龙血的匕首,直刺树顶的果实——是执法长老!他虽然摆脱了黑气控制,却被救龙族的执念冲昏了头脑!
\"不要!\"青禾和李默同时跃起,双生之力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光掌,堪堪在匕首触碰到果实前将其拦住。执法长老看着自己沾满龙血的手,突然清醒过来,老泪纵横地跪倒在地:\"我对不起昆仑墟......对不起龙族......\"
果实最终在双生之力的催化下完全成熟,化作两颗分别散发金青二色的珠子,缓缓落入青禾和李默手中。巨龙们发出喜悦的龙吟,为首的老龙开口说道:\"这是神树给予你们的馈赠,金色珠能净化混沌,青色珠可修补时空裂隙。\"
青禾将青色珠子递给老龙:\"用这个修补锁龙渊的封印吧。\"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们会用金色珠子净化归墟残留的混沌之力,从此人龙两族互不侵犯,共守三界平衡。\"
老龙感激地接过珠子,带领龙族向他们深深鞠躬,随后化作流光飞向锁龙渊。执法长老看着手中的匕首,长叹一声,将其掷入深渊,转身向着昆仑墟走去——他要回去清理门户,重建秩序。
李默握紧手中的金色珠子,感觉里面蕴含着温暖而强大的力量。青禾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看向东方的朝阳,阳光透过神树的枝叶洒在他们身上,金色与青色的光芒在晨光中交织成永恒的图腾。
\"接下来去哪?\"青禾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
李默低头看向她,青铜环与青鸾玉佩在两人交握的手中同时发光:\"先回昆仑墟,然后......\"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去看看这个没有混沌威胁的三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神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吟唱祝福的歌谣。远处,锁龙渊传来巨龙的欢鸣,归墟的方向,墨色的乌云正在金色珠子的光芒中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