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忍者学校,教学楼二层走廊上,空气仿佛骤然降至冰点,和马脸上那惯常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请问,猿飞一族,什么时候,也能学会这属于漩涡一族的金刚封锁了?”他问道。
“……”猿飞日斩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久久发不出一个音节,脸上只剩下难堪之色。
饶是他历经风浪、脸皮早已磨炼得足够厚实,此刻说谎被当场抓了个正着,也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火影阁下。”
见猿飞日斩无言以对,和马的眉头紧紧蹙起,毫不掩饰失望与怒意:“如果您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大名殿下。”
“不舍得,或者说,不放心将木叶的学生送往大名府接受培养,大可以开诚布公地直接提出来!”
“我想,深明大义的大名殿下,也绝不会因此等小事而心生芥蒂,强人所难,但是……”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尖锐:“您为什么要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欺骗在下,侮辱大名殿下的诚意呢?”
闻言,张着嘴还想试图辩解什么的猿飞日斩,顿时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脸色由青白转为涨红。
不会介意?不会强人所难?
开什么玩笑!
他要是真信了这种鬼话,直接承认自己“舍不得人才”、“信不过大名”,那才是真正的蠢材!
以大名的性格,之前好不容易商定的一切援助条款,百分之百会立刻作废,甚至可能导致严重的信任危机!
如今忍界的局势如此动荡和混乱,面对各种外部威胁,木叶太需要大名的援助和支持了。
如果和大名产生间隙和矛盾,没有大名在后面提供资源,木叶很难放开手脚去做什么。
可是,现在谎言被当场拆穿,局面反而变得更加难堪和被动!
这让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和马所说的那样,一个心胸狭隘、对大名府充满戒心、甚至不惜用谎言来搪塞的阴险政客!
但他真正的苦衷,关于鸣人九尾人柱力的绝密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向和马透露的。
猿飞日斩的表情变幻不定,难堪、愤怒、无奈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语塞,根本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打破这个僵局。
看着猿飞日斩这副窘迫的模样,和马最后一丝客气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哼!”他冷哼一声,带着寒意道,“大名殿下提出此项提议,是抱着很大诚意,意在亲近木叶,加深双方羁绊和沟通。”
“为此,甚至不惜将未来的大名,殿下的长子,送至木叶生活学习,然而,火影阁下似乎对此善意格外抵触,充满疑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定格在猿飞日斩脸上,一字一顿道:“既然木叶方面并无此意,那又何必勉强?”
“我们之前所商议的合作事宜,也就暂时搁置,容我向大名殿下禀告后再议吧!”
说罢,和马不再给猿飞日斩任何解释的机会,猛地一甩宽大袖袍,转身便欲离去,姿态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这一甩袖,仿佛抽在了所有木叶高层的脸上,也代表着木叶急需的重建援助,很可能就此化为泡影。
“真是麻烦……”
奈良鹿久也不由感觉头疼,张了张嘴正想要叫住和马……
“请留步!和马阁下!”
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和马。
出声的人,正是水户门炎。
和马的脚步顿住,但并未回头,显然余怒未消。
“和马阁下,你误会了。”水户门炎语气诚恳道,“我们绝无轻视大名殿下诚意的意思,日斩他也并非是在欺瞒。”
“那个孩子,确实是英雄的遗孤,他的父亲是漩涡一族。”
他看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猿飞日斩,继续解释道:“其父母为木叶捐躯,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日斩照料,此事千真万确。”
“日斩与那孩子相处多年,虽非血亲,却早已情同祖孙,也正因如此,日斩才会格外担忧。”
“那孩子,因为自幼失去双亲,性格上确实有些孤僻,不喜欢与人交往,日斩是怕这孩子骤然进入规矩森严的大名府。”
说到这里,水户门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万一言行不当,无意中冲撞了大名殿下或府中贵人……”
“他方才的隐瞒,并非是信不过大名殿下,实在是出于一片爱护之心,怕给殿下惹来麻烦,绝非有意欺瞒。”
听到这番解释,和马的肩膀放松了一些,慢慢转过身,脸上冰霜般的神色稍霁,微微皱眉道:“原来是这样吗?”
水户门炎用手肘不易察觉地碰了碰身前僵立的猿飞日斩。
猿飞日斩被这一碰,从复杂的情绪中惊醒,看到水户门炎递来的眼色,瞬间明白了老友的意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憋闷,顺着水户门炎的话,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混杂着无奈与担忧的神情,缓缓点了点头。
“炎说的,正是我所虑。”他叹息道,“那孩子的性格,确实有些孤僻……”
闻言,和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的怒容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理解之色。
“原来如此。”他微微欠了欠身,“是在下唐突了,未能体察火影阁下的舐犊情深。”
“若是因为这个原因,火影阁下的担忧,在下倒是能够理解。”
说罢,他话锋一转,开口道:“不过,此事也并非无解。”
“如果火影阁下实在放心不下,大可以派遣一位沉稳可靠的部下,陪同那孩子一同前往大名府。”
“一方面可以就近照料、引导那孩子,避免他言行有失,另一方面……”
他看向猿飞日斩,语气意味深长道:“正如我们之前商议的,木叶本就要派遣一部分精锐忍者协助守护都城安全。”
“不是吗?”
这是主动退让,允许猿飞日斩往大名府放置眼线了。
但是猿飞日斩的脸色却不由又是一僵。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看重漩涡鸣人……
不,或许和鸣人已经没关系了,而是为了树立大名的权威。
——我花了那么多钱,给了那么多人,只是想要你一个人,甚至一再退让,你都不答应,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怎么?”和马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强压的怒意,“火影阁下,难道还有别的顾虑?”
就在猿飞日斩感到骑虎难下之际,站在他侧后方一直沉默不语的日向云川,搭在腰间环首刀刀柄上的手紧了紧。
一股无形的查克拉悄然注入刀身,随即便以极隐秘的波动扩散开来。
——认知支配。
站在一旁的顾问转寝小春,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掠过一丝深思的神色。
随即,她上前一步,凑到猿飞日斩耳边,低声道:“日斩,未必不可。”
猿飞日斩微微侧头,眉头紧锁,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难道忘了,晓组织的目标就是尾兽吗?”
转寝小春的声音压得更低,分析道:“上一次,他们正面强攻失败,很有可能采取更隐蔽的手段!”
“我们的结界短时间内无法重置,而他们已经知道九尾人柱力就是漩涡鸣人,如果暗中下手,我们防不胜防,风险太大!”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如果将鸣人送到守卫森严的大名府,那里有火之寺的结界保护。”
“反而,可能比留在木叶更安全。”
闻言,猿飞日斩的目光不由闪烁,也突然想到了晓组织的威胁,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可是……”他低声道,“如果鸣人的查克拉再次暴走,九尾人柱力的身份暴露的话……”
“让天藏陪同前去。”转寝小春立刻道,“他的木遁继承自初代火影大人,对尾兽有着天然的压制力。”
“有他在鸣人身边贴身监视和引导,一旦有失控迹象,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压制。”
“大不了,等到大名的援助送到,晓组织的威胁被铲除,我们再让天藏将鸣人带回来,左右不过是一两年的时间。”
在原著中,为了保证鸣人的安全,他们其实也是这样做的。
先是在佩恩入侵时让鸣人留在妙木山,又在后来带土宣布第四次忍界大战后,让鸣人和奇拉比留在雷之国的龟岛上。
要知道,云隐村和木叶可是死敌,面对晓组织的威胁,他们都敢把鸣人交给云隐村,更别说是关系其实很好的大名了。
所以,转寝小春完全没有怀疑,这个想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
她发自内心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想法,也是正确的做法。
而猿飞日斩也陷入了沉默,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如果这些话,是日向云川说出来的,他肯定不会同意,但偏偏是转寝小春说出来的……
面对自己这三个老友,猿飞日斩耳根子很软,不然对于团藏的小动作,他也不会多次容忍了。
而转寝小春的分析不无道理,将最危险的目标置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有时确实是上策。
而且,有天藏的木遁在,确实能极大降低鸣人暴走的风险。
如果想要保障鸣人的安全,并且从大名手中得到援助,这似乎是当前唯一的选择。
“和马阁下,在做出决定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
沉默良久,猿飞日斩缓缓抬起眼眸,看向和马问道:“你,为何对那个孩子,如此执着?”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和马的意料。
他愣了一下,眉头再次蹙起,不解道:“在下也很好奇,将一个孩子送往大名府接受培养这件事,于公于私都没有坏处。”
“火影阁下,为何表现得如此抗拒?”
猿飞日斩没有回答这个反问,只是用深沉的目光静静看着和马。
和马与猿飞日斩对视片刻,似乎从对方坚决的态度中意识到,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难以达成目的。
“罢了。”
他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带着几分无奈道:“既然火影阁下问起,告诉您也无妨。”
“原因,其实就在于那孩子今天展现出的术,金刚封锁。”
“金刚封锁?”猿飞日斩目光一凝,心中瞬间闪过诸多猜测。
“正是。”和马点了点头,语气严肃起来,“火影阁下应该很清楚,火之国都城作为一国中心,人口稠密,鱼龙混杂。”
“近年来,‘虚’的滋生与侵袭事件愈发频繁,这些怪物无形无质,寻常武士的刀剑难以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必须依赖封印术或陷阱限制其行动,然后设法击碎其面具才能彻底消灭。”
闻言,猿飞日斩面露些许尴尬之色,毕竟,守护火之国的安定,也是木叶的职责,但他们显然没做好。
和马继续道:“然而,精通封印术的人本就稀少,且大多效力于各大忍村,常驻都城的更是凤毛麟角。”
“每一次‘虚患’出现,都需要临时颁布任务雇佣,往往延误时机,造成很多损失和恐慌。”
“大名殿下为此事,可谓不胜其烦。”
和马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看向下方漩涡鸣人的身影:“而那孩子施展的‘金刚封锁’,是漩涡一族秘传的强大封印术。”
“对于尾兽和‘虚’这种造物的束缚与压制效果冠绝忍界,如果他能来帮我们清除虚患,无疑能极大缓解我们的压力。”
至此,和马的真正目的,似乎昭然若揭。
他看中的并非漩涡鸣人本身,而是他所能施展的金刚封锁。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猿飞日斩没有怀疑。
说到底,木叶和大名府不是敌对关系,相比起风之大名国和砂隐村,火之国大名和木叶的关系其实一直很亲密。
他之所以不愿意让鸣人去,是害怕暴露人柱力身份,并不是担心大名会对鸣人做什么。
而现在,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所以,犹豫片刻,他转头扫向身后的几人,尤其是智囊奈良鹿久。
只见,奈良鹿久眉头微锁,眼神快速闪烁,显然正在脑中飞速权衡。
他接触到猿飞日斩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此计可行”的意味。
几位知晓鸣人真实身份的高层,在这一刻,十分默契地,“不约而同”想到了晓组织的潜在威胁。
木叶如今刚刚遭受重创,防御体系有待重建,将九尾人柱力暂时转移到木叶外,或许真的能够起到保护作用。
看到他们的表情,猿飞日斩心中有了底,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和马,正准备就具体安全保障和陪同人选等细节进行磋商……
“我反对。”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刚刚有所缓和的氛围。
众人皆是一怔,下意识循声望去,惊讶地发现,开口之人竟然是日向云川。
从始至终保持着沉默的日向云川此刻却面色微沉。
“我明白诸位的考量。”
迎着众人诧异、不解甚至略带审视的目光,他沉声道:“但是,我认为,至少应该先问一问他本人的意愿。”
“那毕竟是让他离开自己熟悉的村子,前往一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环境。”
“他有权知道这个决定,有权表达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本人不愿,我们身为长辈,又岂能强行安排?这恐怕也违背了大名殿下仁慈宽厚之本意吧?”
没想到还有人会阻碍自己的计划,和马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向日向云川投去一道冰冷的目光。
猿飞日斩不由一怔,旋即双眼猛地一亮。
对了!本人意愿!
他刚才只顾着权衡利弊,下意识无视了鸣人自己的意愿,经过日向云川的点拨才突然想起。
和马可是亲口承诺过的,会尊重孩子本人的意愿!
以鸣人那孩子对自己的依赖和对木叶的感情,他怎么可能会愿意离开村子,去一个规矩森严、举目无亲的大名府?
“只要让鸣人自己拒绝,和马这家伙,就没理由借题发挥了。”
猿飞日斩的心里很是兴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望着脸色微沉的日向云川,内心深处那根多疑的弦又被拨动了。
这家伙,是真心出于对鸣人意愿的尊重才出言反对?
还是说,这背后有团藏的指示?
团藏又在打什么算盘?
难道是想要把鸣人留在村里,方便自己暗中做手脚,对九尾的力量仍旧贼心不死?
一时间,猿飞日斩感觉脑袋一片混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留下鸣人更好,还是送走鸣人更好了。
“和马阁下,云川所言,确实在理。”
最终,猿飞日斩还是转头看向和马,语气诚恳道:“这也是我们之前达成的共识,必须尊重孩子本人的意愿。”
“不如,我们现在把那孩子叫来,询问一下他的意愿,怎样?”
和马的目光不断闪烁着,但也想不到什么借口了。
没想到自己在会议上,为了消除猿飞日斩怀疑,而随口说出的话,反而让他现在进退两难。
现在,只能想办法,开条件,让那小鬼同意了。
如果不行,就只能用“偷”的方法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把黑锅甩给晓组织。
念及此,迎着猿飞日斩的目光,和马点了点头,微笑道,“当然,这也是大名殿下的本意。”
见状,日向云川的眼底深处,掠过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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