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刚从噩梦中缓过神的清壳揉了揉脖子,之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呼”
清壳直了直腰,一股轻微灼烧感逐渐蔓延全身。
三人看着清壳,有点诧异。
如果清壳变得虚弱他们倒是能够理解,但是清壳整个人反倒变得更加精神了,在他的瞳孔中,像是有道淡淡的在红光不断闪动。
“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叶末在心中暗暗的问自己。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直觉告诉叶末,这事情不简单。
‘真名图书馆’
叶末心中暗暗喊道。
当拥有能力的人满足一定条件时,他对自己的能力将会有一种新的认识,其中最为直观的便是能力的拥有者会得知“一段描述自己能力”的文字,这个过程被称为‘赐名’。
它就像青春期,一样来的十分自然,但留下的却往往十分热烈。
叶末看着清壳的眼睛,用‘真名图书馆’翻找着清壳的记忆书页,他的手也跟着慢慢的送到了嘴边,在能力发动的期间,叶末将被剥夺视力,让他能够看到的记忆,但仅限视觉上的。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清壳像是在刻意的压着嗓子说话,他没有回避叶末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听见清壳这么说话,叶末赶尽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叶末被清壳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
清壳问道。
“火。”
“别说了。”
那面镜子的背后,是熊熊的烈焰。
清壳打断了叶末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用了能力。”
“你会咬手指。”
叶末看了看自己刚刚离开嘴边的手指上,口水反射着灯光还在发亮,大拇指的指甲已经被咬得参差不齐。
他把拇指藏在了手掌里。
在害羞之余,他还惊叹于清壳观察分析的能力。
‘果然,找他没错’
“梅。”
清壳看着坐在身旁的阿莉梅娅,说道。
“一会我送你回家,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我不想有更多人卷进这件事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清壳的眼神十分坚定。
灼烧感蔓延至瞳孔,却变成了一道红光。
如果按照阿莉梅娅自己的描述,她作为一个异乡人,的确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必要。
但是近一个月异乡生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的幸福。
“我不要。”
阿莉梅娅的语气比清壳还要坚定。
“我一直是住在巨大宫殿里,那么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长辈们问我想要什么,我每次都笑着拒绝,身边除了侍女,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森林里的鸟总是会羡慕笼中的金丝雀。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
生命的第一次交际总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阿莉梅娅顿了顿,心头像是有股火焰在跳动。
“朋友。”
情感赋予了苍白言语无限的色彩,泼洒在清壳的身上。
“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阿莉梅娅眼神中带着一点祈求,但更多的,是身为一位贵族公主的倔强,和一位青涩少女的渴望。
她用手轻轻把头发别到耳后,一只手撑着沙发,斜着肩,静静的看着清壳,等着他的答复。
阿莉梅娅的眼神像是一汪清泉,把清壳包裹其中。
清壳眼中的红光慢慢柔和了起来。
“长辈们每次问我想要什么,我都笑着拒绝,他们什么都给不了我,”
一边说阿莉梅娅一边慢慢朝清壳挪近。
“我想要的,不是漂亮的装潢、精美的饰品、显赫的身份,我...”
阿莉梅娅把手捂在胸口。
生在笼中的金丝雀第一次体会飞行的感觉,它颤颤巍巍的煽动着翅膀。
“我不想失去你,这是我全部的心意了!”
清壳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答复阿莉梅娅。
答应她?但是如此危险的事,清壳不愿她参与。
不答应她?他又不想再错过一次。
“人家都说这么明白了,你是木头吗?”
白浦灰一说话,就打破了这里的氛围。
他把清壳和阿莉梅娅的头按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啊’了一声。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放心吧。”
第一次,清壳第一次这么近的去看她的脸,额头竟缓缓传来了温热的感觉。
“明明是机器人...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清壳心里念道着。
阿莉梅娅也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看一个男人的脸,如果她的身体不是机器的话,现在她的脸估计已经像叶末一样红成苹果了。
‘有您的电话’
叶末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有您的电话’
但这声音不像是他本人发出来的,声音里夹杂着许多金属的味道。
‘有您的电话’
声音越来越大,白浦灰慢慢从他厚重的大衣里拿出了一部稍微有点老旧的手机。
“嗯?”
清壳、阿莉梅娅、叶末三人一同把脸转向了白浦灰。
“我不是让你删了吗!你为什么还留着!”
叶末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他挥起拳头,尽自己全力但还是软绵绵的捶了白浦灰好几拳。
“你让我删我就删,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叶末伸出手想要抢手机。
白浦灰站了起来把手机举得高高的,为了让这个电话铃多响几遍,他故意没有接电话。
叶末伸手去够,但是踮起脚也才勉强能到白浦灰头顶的位置。
“哈哈,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听着铃声,白浦灰边笑边道。
他打开手机屏幕,看到来电信息之后,他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弯腰把手放在了叶末的腰上,把他‘捧’到了沙发上。
“我去接个电话。”
他笑着走出了工作室。
“哼。”
叶末双手架在胸口,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此时阿莉梅娅和清壳两人才为他们之间如此近的距离感到害羞,转头、捂脸,动作十分的一致。
工作室再次平静下来。
. . .
刚被送回家的清雀脱下了自己那身带着血的衣服。
她平时不与清壳住在一起,而是与他们的父亲住在一起,因为工作时长不回家的父亲、不明原因失踪的母亲、与家庭不合而出走的哥哥,渐渐的,家中只剩下了清雀一人。
“哈。”
浴室里的清雀在浴室的玻璃上哈了口气,之后划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这是‘阿莉梅娅’教她的表示平安的符号,虽然那时她还不知道,文佳甜已经不在了。
在得知她是阿莉梅娅时,她对事情本身并没有太在意,让她在意的,是阿莉梅娅与曾经文佳甜的神态简直一模一样,她们的善良,她们的温柔,她们的不善言辞,如果清壳不说,她也许根本就发现不了。
虽然真相让她对阿莉梅娅有点陌生,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阿莉梅娅的好感。
“希望他们不要出事
”
清雀双手合十,对着那个奇怪的符号念道。
花洒中的水滴一点一点滴下,搅花了符号。
水珠里,清雀的闭着眼睛,祈祷着。
‘你小心点啊,别死了。’
清雀脑中回想起了小时候和哥哥一起打游戏的画面。
‘当然不会。’
年幼时的清壳,比现在精神很多,眼睛里满满全是英气,他手里攥着游戏手柄,游戏中的角色冲在了最前面。
‘我死了,谁来保护你啊。’
“净说些漂亮话。”
清雀笑着自言自语道。
每次想起这件事,清雀的心情就会变好很多,在她心中,清壳的地位已经高于了任何人。
“兹”
回忆中的提示音与现实中的门禁重合了起来。
‘唉呀,死掉了。’
回忆中的清壳吐着舌头道。
“清雀,我回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软糖,”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
“家里怎么这么乱啊,我不是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打扫卫生吗,”
男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语气里完全没有想要苛责清雀的意思。
浴室里的清雀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后,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对于他们的父亲,清壳比清雀多了怨恨,清雀比清壳多了敬畏。
“我帮你收拾一下。”
说着,男人放下了手里的袋子,捡起了扔在地上的一团衣服。
‘他什么都不懂。’
清雀这样想着。
‘等等!’
清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裹上了一层薄薄的浴巾,冲出了浴室。
但是为时已晚,男人正拿着清雀哪件带血的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
水滴顺着清雀的发丝滴到了地板上。
“我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吼了出来。
听到了这声音,清雀条件反射的低下了头。
“我哥他...”
“我就知道。”
男人还没等清雀说完,便把话抢了去。
“这混蛋又惹什么祸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清雀走去。
“没有...”
“你别帮他说话。”
清雀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伤到哪里没有。”
清雀摇摇头。
男人看清雀身上没有伤口,所以初步认定衣服上的血不是清雀的。
男人并不是那种很高大的形象,但却有一种气场,清雀在他面前一直低着头。
她的余光瞟到了沙发上的软糖。
“唉”
叹息声在她心里,像是把锁。
“我先回屋了。”
她怯怯的道。
男人没有回话,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清雀一点一点的挪着步子,她想要说点什么,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她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回到房间的清雀背靠着门坐在地上。
她手里拿着刚刚从便利店里带回来的酥糖,哭了。
门外,男人的一只手扶着门,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片酥糖的糖纸。
他没有进去。
“兹”
听到门禁声,清雀哭的声音更大了。
不可见的烈焰在清雀的房间里逐渐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