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空间的深处,像一团没有形状、没有时间概念的漩涡。
黑暗、混乱、未知在这里交织成扭曲的维度,所有的物理规则与常理,在这里都如同破碎的镜面,杂乱地漂浮着。
衪衡立于那混沌的虚空中心,周身的气息隐隐浮动,掌心里悬浮着一抹幽深的光芒。
那是从林恩胸腔里强行夺来的,属于空间管理者的本源碎片,淡银色的光芒在指尖游离,像微弱却危险的火种,稍有不慎,便能撕裂现实与虚空的边界。
可即便如此,衪衡眉宇间的烦躁却越来越浓。
“该死……”他低声咒骂,声音沉哑,带着一丝不耐与讥讽。
“空间……空间……你们这群管理者到底把世界藏在哪里了?”
他握紧掌心,那股力量被压制着躁动不安,像是下一秒就会挣脱桎梏,撕碎周遭的一切。
衪衡闭了闭眼,掌心的银芒骤然炸裂,化作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在空中缓缓拉扯开来。
他勾唇冷笑,目光漆黑而危险:
“算了,既然暂时弄不懂这股力量该怎么用……”他语气低低的,带着微妙的兴奋与残忍,“那不如,先拿来试试——造个孩子出来。”
随着他指尖的力量激荡,空间扭曲的裂缝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诞生。
那是新的“时断体”。
与以往那些粗糙的混乱造物不同,这一次,衪衡用了空间之力的本源,亲手塑造。
那东西缓缓浮现人形,面容模糊,仿佛被撕裂过的时间碎片缝合在一起,四肢细长,皮肤苍白如死灰,周身弥漫着尖锐而不稳定的空间裂纹。
它的指尖微微抬起,寒光划破虚空,像是能轻而易举地切开时空的锋刃。
衪衡看着那怪物,眼中寒光微闪,嘴角微微上扬:
“去吧,帮我……撕开他们的世界。”
新的时断体落入人类世界的那一刻,空间便像一张被撕裂的布,发出无声的哀鸣。
没有人能看到它的存在。
街头依旧灯火通明,行人匆匆,冬雪洒落在柏油路面上,融化成水渍,城市的秩序似乎一切如常。
可实际上,那“东西”就伫立在人群之间。
它的轮廓模糊不清,像是时间的破片拼接而成,躯体半透明,四肢拉长,漆黑的裂缝盘踞在身体表面,隐隐渗透出空间的不稳定气息。
指尖轻轻一划,空气像是被利刃劈开,空间的界限骤然扭曲。
街边的咖啡店门口,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扭曲的裂缝,像是有人用刀划开了现实,内部黑暗而深邃,仿佛通往未知。
紧接着,另一侧的街道拐角,公交站牌凭空断裂,碎片被吸入裂缝之中,仿佛整个世界的边界正在被撕扯。
普通人却浑然不觉。
他们只觉得视线有一瞬模糊,空气变得冰冷刺骨,街灯微微闪烁,心底却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而远在神社的深处,神谷澄音睁开了眼。
她正坐在神社后院的回廊上,手中一盏茶尚未凉透,指尖轻轻掐着符纸,眉头却猛地皱起。
虚空中传来空间断裂的低鸣,像是有人在粗暴地撕裂时间与空间的交界。
“空间的不稳定波动……”她低声自语,声音里透着少有的凝重。
符纸上的朱砂浮动,一枚银白色的耳骨夹悄然显现,她轻轻点开,声音传入其中:
“时间——你的东西被人动了。”
片刻,耳骨夹另一端传来微弱的回应,林恩的声音带着疲惫与警觉:
“我知道了。”
神谷站起身,抬头望向天空,冬雪纷纷而落,映在她漆黑的瞳仁里,冷意森森。
“看来,今天要麻烦了。”
神谷垂着眼睫,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耳骨夹,指尖落在银色的边缘,冷静而克制的声音传了出去:
“伯克利,有造物去找你了,小心些。”
她声音温柔,像一潭深水,听不出情绪起伏,可字里行间的警告意味,却藏得清清楚楚。
远在伦敦的凌晨两点,伯克利刚刚推开自家公寓的门。
寒冬的湿气扑面而来,他摘下外套丢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还沾着舞台用的白粉和微弱的酒精气息。
电视的背景音还残留着娱乐新闻的片段,窗外是伦敦冬夜特有的冷雨,玻璃上映着他俊朗的侧脸与稍显疲惫的眉眼。
耳骨夹里,神谷的声音还未完全散去。
伯克利抬手,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上的痕迹,嗓音里带着惯常的散漫和一丝懒洋洋的笑意:
“哈,看来今晚又得熬个大夜了。”
他走向窗边,单手拨开窗帘。
夜幕下的城市霓虹闪烁,远处高楼的灯火在雨幕里被拉扯得有些扭曲。
可他的眼里,却不再只有人类世界的平静。
他的视线穿透夜色,落在远处若隐若现的空间裂缝痕迹上。
那是混乱造物留下的气息。
伯克利眼底的懒散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死亡”的冷静与桀骜。
他抬手,耳骨夹微微闪着银光,低声道:
“放心,我会好好‘迎接’它们的。”
伦敦的夜雨打在窗玻璃上,细碎而冷寂,城市在模糊的水痕中显出朦胧的轮廓,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层透明的迷雾里。
伯克利走到客厅,脚步稳而优雅,像一位步入舞台的歌者。
空气中还残留着舞台灯光下的余温与粉尘,他却不急不躁,径自走向那台古旧的留声机。
指尖翻过唱片架,最终挑出一张封皮泛黄的老唱片,指腹轻轻一划,唱针落下,微微的电流声中,老爵士乐缓缓响起。
沙哑的女声伴着低沉的钢琴,像来自另一个世纪的呓语,悠扬、暧昧,又透着一丝死亡前夜的寂静。
伯克利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走向吧台,抽出冰桶,晶莹剔透的冰块落入玻璃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子弹落地,冷冽、干脆。
他打开龙舌兰,琥珀色的液体缓缓倾入杯中,酒液裹挟着烈性的冷意,像是从死亡之境带出的血色毒药。
“混乱的气息……”伯克利抬眸,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窗外扭曲的裂缝与不稳定的空间边界。
“还真是令人怀念。”
他将酒一饮而尽,烈酒划过喉咙,像灼烧的火焰,却勾勒出一种极度清醒的快意。
音乐仍在继续,昏暗的灯光下,伯克利缓步踏入空旷的客厅,轻轻旋转、后仰、脚步错落,动作优雅而冷冽,就像千年前,死亡之域的亡灵舞会。
只是,那时候,他冷漠、麻木、如同一具不带感情的傀儡。
而现在,他的唇角勾着肆意的笑,眼底的死亡气息凝结成冰冷而致命的锋芒。
“狩猎——开始了。”
他声音低低地响起,语气带着危险的愉悦。
指尖划破虚空,死亡之息凝成利爪,黑暗的残影在他身后缓缓舒展,恶魔般的翅膀若隐若现。
伦敦的夜,悄然变得危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