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需要我的手,所以不会真的把我冻死在雪地里。
柚柠说完那句话,便被结结实实地扇了一个耳光,脸颊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顔青!周默川会看到。”黎艳晚了一步,柚柠的脸已经微微发红,“你还嫌我们家最近不够倒霉吗?”
“我不管!”柚顔青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失去对柚柠这个傻子的掌控。
她瞪着眼睛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在车厢内诡异的沉默中,柚顔青眸光忽地一闪。
她掏出手机,一把将柚柠按在靠背上,胡乱滑了几下屏幕,翻出张照片给柚柠看。
照片里,周默川和姜樱在拥抱,背景是姜樱家的小区绿化带。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柚顔青拇指在屏幕上滑动一下,照片里的内容变成了姜樱踮起脚尖,从拍摄的角度看过去,两人如同在拥吻。
柚柠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画这些暧昧的小卡。
可当框架里的主人公变成了真正的周默川和姜樱,她忽觉心口一闷,像是被重物无声的砸了一下,泛起酸涩的疼痛。
不想看到这些。
柚柠转开视线。
“婚内出轨。”柚顔青的手掌按在柚柠锁骨上,在往上挪动一寸就能掐住对方脆弱的脖颈。
小傻子喜欢周默川。
每次动笔前,柚柠都会在崭新的画布上描摹对方的名字,眉眼,然后用浓重的色彩将其层层掩盖。
“婚内出轨你懂吗?只要这些照片被发布出去,全世界的人都会看到。”
柚顔青露出胜利的狞笑,她清楚的感受到柚柠在发抖,而且抖得愈发厉害:
“他会遭人唾骂,他的公司也会因为他混乱的私生活垮掉,那间公司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你猜周默川会不会心痛?”
“哦对了,还有他的爷爷。”
“听说周家那个老头子心脏一直不太好。”柚顔青几乎将手机屏幕怼进柚柠眼眶里,狠毒的说,“你说要是被他爷爷知道,那老头会不会被气死?”
“如果真能被气死...”柚顔青手掌忽然上移,一把扼住柚柠的脖颈,“那你就能快些被赶回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语调里夹着疯狂催生的颤音,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我们要不要试试?”
“我是需要你的手,所以你才能活。”柚顔青呵笑,“你该庆幸。”
柚柠倏觉一阵窒息,仿佛灵魂和**一同坠入了黑暗。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来这里接你,我在附近租了个空房,特意为你准备的。”
柚顔青松了手,拍拍虚无的掌心,“妹妹,周默川庇护不了你,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姜樱一个,你记得这一点,乖乖的。”
柚柠被推下车,扶着脖颈重重喘息,偏头咳了两声,眼底蔓上氤氲。
小马找不到人,在深冬的街头拎着两份午餐跑出了一脑袋汗,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周默川,柚柠就从后面喊了他一声。
“啊!”小马一见是柚柠,顿时又惊又喜,近乎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小夫人,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柚柠将衣领拉高呵了呵冰冷的掌心,长长了的头发盖住侧脸,笑笑说,“对不起,下次一定,不乱跑。”
像被海草缠住了手脚沉入海底,挣扎和反抗都是徒劳,柚柠忽然觉得很累,每一根神经都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不知道周默川什么时候回来的,醒来时天已经黑头了,他们还在路上,离家很远。
柚柠无声的摸了摸小狗包,团子摇着尾巴隔着呼吸口舔了舔她。
柚柠又开始为柚顔青画画了,她将自己的灵感、热情、天赋全都拱手让给另一个人。
小傻子从前不为这些感到痛苦,因为从前没人告诉过她,她有选择的机会。
有时她也希望第二天睁开眼睛能听到周默川说今天休息,可以不去见姜樱。
倒不是她真的厌烦了给柚顔青当枪手,相反,能用几幅画规避那么多可怕的事,她认为这很值得。
她想周默川好好的,爷爷也好好的。
如果只是画画就好了,可她们依然会打她,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好疼。
柚柠的腿跟青紫一片,某天起床走路都吃力,便拉着周默川问,“可不可以,不见面了?”
可想想还是算了,她没打过招呼就不去,就是不听柚顔青的话,就没办法保护周默川。
于是她又摇了摇头,对周默川笑笑,松开对方的衣摆去洗漱。
终于,柚顔青带着她的作品顺利的参赛,入选,夺冠。
柚柠也得以喘息。
不过总体来说,她还是幸福而满足的。
因为她在周家度过了一个像梦一般美妙的新年,梦里她爱的人都在,周默川、爷爷、团子。
还有初七会回来上班的阿姨,爷爷甚至还帮她邀请了杜可来玩,真真给了柚柠好大一个惊喜。
这种过于美好的状态让柚柠产生一种双脚离地的失重感,她总会在清醒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体会过温暖和热闹,冰冷和孤独的常态就会变得很难熬。
爷爷的身体恢复的超乎预期。
周默川始终没放弃说服爷爷接受姜樱,还带来了姜樱送的新年礼物回家,但被爷爷扔出了门。
可柚柠知道,周默川不会放弃,他会努力到爷爷答应为止。
他总有一天会送自己离开。
每次想到这,柚柠整个人都会变得恹恹的。
十五团圆节,方驰带了两瓶贵得吓人的洋酒和几幅画来家里。
吃饭时周默川看起来还很开心,和方驰去了一趟书房,出来时就变了脸色。
送走方驰,柚柠在哄爷爷吃药时突然被点名,手里的水险些洒了满身。
“怎么了吗?”柚柠跟着周默川回到房间,歪着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周默川。
她第一次见周默川生这么大的气。
“你还在给柚顔青当枪手?”周默川嘭一声将画框丢在茶几上,柚柠肩膀也跟着一抖。
她诧异的看向那幅不久前才完成的作品,“你...知道是我?”
周默川没回答她,冷着脸问,“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周默川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语中的:
“意味着就算你以后有崭露头角的机会,比现在这幅画的好一万倍,也会背上抄袭仿照柚顔青作品的骂名。”
画风可以改变,但每位艺术家都有自己独特的笔触跟风格,总会在绘画的过程中留下些痕迹。
艺术上的争名夺利不比商场上逊色。
真到了需要正名的那天,一个脑筋出问题的小傻子和老艺术家获奖无数的女儿相较,谁会选择相信一个傻子?
周默川已经让方驰尽量多地收购柚顔青的作品。
只要柚柠不再替画,柚顔青没有新的作品出现在大众面前,他多得是办法让柚顔青从艺术界彻底消失,抹去她的痕迹,没人记得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周默川一米八八的个头,宽肩窄腰常年健身,光是近距离站着就能让人产生巨大的压迫感。
更何况他做了许多年上位者,身份、地位、财富早就潜移默化地为他堆砌起慑人的气场。
他没吼没叫,只是质问,柚柠就急着想要后退了。
周默川不由分说的抓住她的手腕,“我在问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