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佐助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满腔的怒火,那所有的质问,那最后的骄傲,在枫逸这句轻描淡写的反问面前,被瞬间,击得粉碎。

是啊。

结果。

结果是好的。

所有人都活下来了。

可是……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这么的……不甘心?

为什么,会有一种,输得比死,还要彻底的,屈辱感?

佐-助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意志,在这个少年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对方,甚至都不需要动用武力。

仅仅只是几句话,就将他,逼入了一个无法反驳,也无法挣脱的,逻辑的死角。

就在指挥室的气氛,压抑到即将爆炸的临界点时。

“嗯……”

一声轻微的,带着一丝痛苦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所有人,都是猛地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只见那个被春野樱搀扶着,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漩涡鸣人,他的眼皮,动了动。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那双蔚蓝色的,如同天空般清澈的眼睛,茫然地,扫视着周围。

“唔……好痛……”

“这里是……哪里?”

“佐助?小樱酱?纲手婆婆?”

鸣人的意识,显然还停留在被自己的尾兽玉轰中的那一刻。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那个家伙呢!那个穿白衣服的混蛋!我们……赢了吗?”

他的目光,在指挥室里,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最后。

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那个站在所有人中心,一脸平静的,黑发少年身上。

鸣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枫……枫逸?”

鸣人的大脑,像是一团被搅乱的浆糊。

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和九喇嘛合力,将全部的查克拉凝聚成一颗足以毁灭一切的尾兽玉,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引爆。

那股灼烧灵魂的剧痛,那股生命被瞬间抽空的虚无感,依旧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

他应该……死了才对。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

没有疼痛。

没有虚弱。

甚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查克拉,充盈,饱满,如同奔腾不息的江河。

他甚至能感觉到九喇嘛那熟悉的气息,正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呼呼大睡,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枫逸?”

鸣人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中心的少年,下意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记得这个后辈。

第九班的班长,一个头脑非常好的天才。

在最后的战斗中,就是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将自己和佐助的力量,强行“缝合”到了桃式的身体里,制造出了那个恐怖的“高达”。

也是他,在最后的关头,通过某种精神链接,告诉自己,引爆一切。

然后……然后呢?

“那个家伙呢?”鸣人猛地站直了身体,他那蔚蓝色的瞳孔,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个穿着白色华服的混蛋!他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整个指挥室,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纲手婆婆,鹿丸,小樱,还有……佐助。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不是见了鬼。

他们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汇聚在东野枫逸的身上。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与茫然的,复杂的视线。

“喂!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说!”鸣人有些急了,他一把抓住了旁边春野樱的肩膀。“小樱酱,告诉我,我们赢了吗?”

春野樱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看着鸣人那张写满了焦急与困惑的脸,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说?

说我们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说那个神一样的怪物,被东野枫逸,用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给……抹除了?

说他甚至,还顺手“复活”了你,治好了佐助,然后像开门一样,把我们带了回来?

这听起来,比敌人的存在,更加的,让人难以置信!

“鸣人……”春野樱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我们……赢了。”

“太好了!”

得到肯定答复的瞬间,鸣人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标志性的,灿烂的笑容。

“我就知道!我和佐助联手,是天下无敌的!”

他用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东野枫逸的面前。

“还有你!枫逸!”

鸣人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枫逸的肩膀上,力气之大,让旁边的几个上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次,真是多亏你了!你的计划太棒了!虽然我没太搞懂那个什么‘高达’是怎么回事,但是,最后能赢就行了!”

“谢谢你啊!”

鸣人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是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

在他那简单的,非黑即白的价值观里,事情很简单。

有坏人,大家一起上,打败他,保护了世界。

而东野枫逸,是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的,可靠的同伴。

所以,要感谢他。

然而。

就是这句,在鸣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谢谢你”。

却像是一柄无形的,最锋利的,淬了剧毒的尖刀,狠狠地,捅进了旁边宇智波佐助的心脏!

佐助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被阴影笼罩的脸上,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扭曲的表情。

他看着鸣人。

看着自己唯一的挚友,那个与自己并肩作战,一同站在忍界顶点的男人。

看着他,正对着那个将他们所有人都当做棋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怪物”,露出了最真诚,最灿烂的,感激的笑容。

一股冰冷的,刺骨的,名为“荒谬”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佐助的理智。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在鸣人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自己的挣扎,自己的骄傲,自己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尊严……都无所谓吗?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