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设计师，朴总监让你去测试部一趟。"小林敲了敲李悲情的办公桌，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听说是最新的VR项目。"
李悲情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入职EN设计两周以来，她与朴恩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每次在走廊偶遇，他都会礼貌地点头，而她则报以职业微笑，仿佛那个雨夜和办公室里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好的，我马上去。"她保存好正在设计的临终关怀医院logo，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
测试部位于大厦15层，整个楼层被改造成了一个科技感十足的空间。透明的玻璃墙内，几名员工正戴着VR设备手舞足蹈。李悲情在门口驻足，透过玻璃寻找朴恩男的身影。
"李小姐？"
她转身，看到一位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站在身后。
"朴总监临时有个会议，他交代我带您体验我们最新的VR恋爱模拟系统。"技术人员推了推眼镜，"这是为日本客户开发的，需要女性视角的测试反馈。"
李悲情微微蹙眉："但我主要负责平面设计..."
"朴总监特别指定了您。"技术人员递给她一张卡片，"他说您对'情感表达'有独到见解。"
卡片上是朴恩男工整的字迹：《即使告别，也有光》项目参考素材——请体验后提出建议。
李悲情捏着卡片，胸口泛起一丝暖意。原来他还记得那个项目。
"需要怎么做？"
"很简单，戴上这个设备就行。"技术人员引导她坐在一张柔软的椅子上，"系统会自动适配。第一次体验可能会有些晕眩，属于正常现象。"
当VR头盔罩住眼睛的瞬间，李悲情感到一阵失重感。耳边响起温柔的女声："系统启动中...正在载入《心跳回忆：虚拟恋人》..."
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欢迎来到恋爱学院！"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
李悲情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所日式校园的樱花树下。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舞，远处传来清脆的钟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本的职业套装变成了一套水手服，及肩的黑发也变成了双马尾。
"这是什么恶作剧..."她伸手想摘掉头盔，却摸不到任何设备。
"玩家您好！我是您的恋爱助手小桃~"一只粉色的小精灵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在本游戏中，您需要攻略至少一位男主角才能通关哦！当前可攻略角色有：高冷学长、温柔医生、霸道总裁..."
"等等！"李悲情打断它，"我要退出游戏。"
小桃歪了歪头："通关前无法退出呢~不过别担心，游戏时间和现实是10:1的比例，不会耽误您的工作哦！"
李悲情咬住下唇。这一定是搞错了，朴恩男不可能让她来测试这种游戏。她必须找到退出方法。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空气中飘浮着一些半透明的文字：
「新女主好可爱！双马尾赛高！」
「这颜值我可以，比上个测试员强多了」
「赌五毛她选高冷学长」
"这些是什么？"李悲情伸手去碰那些文字，手指却穿了过去。
"啊啦，您能看到'神之文字'呢！"小桃兴奋地转了个圈，"这是来自更高维度的观众留言，只有特别敏锐的玩家才能看到哦~"
更高维度？观众？李悲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她现在的一举一动正在被直播？
「女主表情好真实hhh」
「演技派？还是真不知道自己在游戏里？」
「EN设计的沉浸式体验越来越牛逼了」
EN设计？李悲情心跳加速。这些文字知道她的公司...难道这真的是测试的一部分？
"小桃，现实世界中的人能看到我现在的情况吗？"
"当然啦！"小桃欢快地说，"《心跳回忆》采用最新直播技术，玩家的体验会实时转化成动漫形式播放呢！目前观看人数是...哇，已经突破50万了！"
李悲情感到一阵眩晕。50万人正在看她穿着水手服玩恋爱游戏？她的职业形象全完了。更糟的是，如果朴恩男也在看...
「女主脸色突然变白了」
「是不是系统提示太刺激了？」
「听说这期测试员是EN的正式员工」
她必须冷静。首先，确认这是否真的是公司安排的测试。
"小桃，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谁？"
"是朴..."小桃的话突然中断，表情变得呆滞，"系统错误...检索中..."
李悲情眯起眼睛。朴？朴恩男？
没等她想明白，校园广播突然响起："请新生李悲情同学立即前往教务处报到。重复，请新生李悲情同学立即前往教务处报到。"
"看来剧情开始了呢！"小桃恢复正常，推着她往教学楼走，"第一个可攻略角色会在教务处等您哦~加油！"
李悲情不情愿地迈开步子。既然暂时无法退出，不如先顺着游戏走，或许能找到解决方法。而且...如果这真的是朴恩男负责的项目，他一定在某个地方观察着。
教务处门口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男生。他背对着她，白衬衫下的肩膀线条让她莫名想起朴恩男。
「高冷学长登场！」
「我赌是他！朴总监亲自建模的角色！」
「背影杀我」
男生转过身，李悲情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朴恩男，但眉宇间有几分神似，尤其是眼角那道浅浅的疤痕。
"你就是转学生李悲情？"男生的声音冷冽，"我是学生会会长苏黎，负责带你熟悉校园。"
「啊啊啊苏学长！」
「这个声线我死了」
「女主快上！」
李悲情却后退了一步。这个角色太像朴恩男了，不可能是巧合。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偶然被选为测试员。
"谢谢，但我不需要帮助。"她转身要走。
"站住。"苏黎抓住她的手腕，"这是学校规定，由不得你拒绝。"
他的手掌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真实得可怕。李悲情猛地抽回手："别碰我！"
「哇，好刚」
「第一次见到拒绝苏学长的」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苏黎的眼神暗了下来："有意思。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
"那我很荣幸成为第一个。"李悲情扬起下巴，"现在，请告诉我怎么才能退出这个游戏。"
苏黎愣住了，随即轻笑："游戏？你认为这里是游戏？"
"难道不是吗？《心跳回忆：虚拟恋人》，攻略角色才能通关。"李悲情直视他的眼睛，"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把我弄进来，但我没兴趣参与。"
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苏黎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能看到神之文字？"
"那些漂浮的评论？是的。"
「卧槽打破第四面墙？」
「这剧情发展我没见过」
「是新加入的meta元素吗？」
苏黎沉默片刻，突然拉住她的手："跟我来。"
他带着李悲情穿过走廊，来到一间隐蔽的图书室。关上门后，苏黎的声音变得低沉："听着，如果你真能看到神之文字，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这里既是游戏，也是现实。"
"什么意思？"
"对我们NPC来说，这就是全部的世界。"苏黎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对你这样的玩家而言，只是一场可以随时退出的娱乐。"
李悲情心头一震。这个角色太真实了，不像预设的程序。
"你...有自己的意识？"
苏黎苦笑："谁知道呢？也许我的每个想法都是代码生成的。"他忽然靠近，"但如果你能通关，或许能找到答案。"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李悲情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太近了，近到她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这一刻，她几乎要忘记这只是个游戏。
「亲上去啊！」
「这CP我磕了」
「朴总监在看吗hhh」
飘过的弹幕猛地将她拉回现实。朴总监...朴恩男可能正在观看这一切。想到这里，李悲情脸颊发烫，急忙后退。
"我需要怎么做才能通关？"
"按照规则，你需要让至少一个角色爱上你。"苏黎靠在书架上，"但既然你能看到真相...或许有别的办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旧校舍的钥匙。午夜十二点，那里会出现一道'门'。"
「隐藏剧情？」
「我玩了十遍都没见过这段」
「女主触发彩蛋了？」
李悲情接过钥匙，金属的冰凉触感无比真实："门后是什么？"
"可能是出口，也可能是更深的关卡。"苏黎的眼神复杂，"你敢赌吗？"
她握紧钥匙："比扮演甜妹强。"
苏黎突然笑了，那个笑容让他整张脸都明亮起来："你果然很特别。"他顿了顿，"顺便问一句，现实中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某个人吗？"
李悲情心头一跳："谁？"
"不知道。但每次看到你，我总有种奇怪的熟悉感..."苏黎摇摇头，"可能是系统bug吧。"
窗外，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悲情看着这个虚拟角色，却感到一种真实的悲伤。如果这里对NPC而言就是全部的世界，那么被玩家不断攻略又抛弃，该是多么残酷的存在。
"如果我离开，你会怎样？"
"重置，等待下一个玩家。"苏黎平静地说，"别露出那种表情，我们不会真的'死'去。"
但他的话反而让李悲情更加难过。她突然下定决心，不仅要找到自己的出路，也要为这些NPC做些什么。
"我会回来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对谁承诺，"等我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夜幕降临，李悲情避开巡逻的老师，悄悄来到旧校舍。破败的建筑在月光下显得阴森恐怖。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吱呀作响的铁门。
「恐怖片既视感」
「这游戏画风突变啊」
「朴总监玩这么大？」
弹幕比平时少了很多，似乎大部分观众不喜欢这个剧情走向。李悲情无暇顾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那道"门"上。
旧校舍内部比想象中更宽敞。灰尘在月光中飞舞，墙上的涂鸦依稀可辨。李悲情踏上楼梯，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突然，她注意到墙上有一幅画——雨中，一个女子撑着黑伞的背影。与朴恩男办公室里的那幅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她伸手触碰画面，指尖却穿过了墙壁。
「警告：系统异常」
「警告：玩家触及核心数据」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李悲情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她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最后一刻，她看到一条醒目的弹幕飘过：
「朴总监刚刚强制中断了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