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的指尖刚触到手机屏幕,识海深处突然炸开一道闷雷。
他踉跄着撞上天台栏杆,金属支架在掌心灼出红痕,却远不及识海里那股撕裂感——像是有人用生锈的匕首,正顺着星辰阵图的裂痕缓缓剜割。
"青鸾?"他咬着牙低唤,余光瞥见手背上的青鸾鸟纹正渗出细密的金血,那些原本鲜活的羽翎纹路此刻泛着暗哑的灰,"你......"
"别急着说话。"青鸾的声音从识海最深处飘来,带着几分压抑的焦灼,尾羽扫过他受损的神魂时,带起一缕灼热的离火,"那黑蝶里的东西在啃噬你的阵图本源。
刚才在幽冥界,你只顾着吞阵,没注意那只印着天机纹的蝶根本没被炼化。"
手机还在震动,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发疼。
气运值的数字仍在疯涨,、、,像台失控的计数器;下方的警告条却红得刺眼,【因果链异常】的字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仿佛有什么活物在屏幕后撕咬。
"林队的电话。"玄尘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笑出声,指腹重重按下接听键,"喂?"
"玄尘!"林初雪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现在在哪?
天机阁的监测网显示——"
话音未落,天台风突然变了方向。
那是种介于刀割与蛇爬之间的刺痛,从后颈一路窜到尾椎。
玄尘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旋身,正看见二十步外的阴影里,十二道黑影破风而来。
他们身着玄色劲装,面覆青铜鬼面,腰间悬着的不是法器,而是赛博修真界最新式的灵能枪——枪管处流转的幽蓝灵光,分明是用幽冥界的怨气凝练的子弹。
"来得挺快。"玄尘松开手机,任它摔在地上。
他能闻到空气中浮动的焦糊味,那是天机阁特有的"追迹香",显然对方早就在他身上下了标记。
识海里的星辰阵图突然转动,暗金星光顺着经脉涌入手心,"青鸾,借点火气。"
"你疯了?"青鸾的尾羽猛地炸开来,"你现在的识海裂痕能塞进半块归墟石,再用离火——"
"就当是测试新阵法的抗损能力。"玄尘掌心腾起赤金火焰,那是吞噬南明离火后变异的"混沌劫火",火苗形状竟诡异地凝成小阵图,"他们要拦我去天机阁密室,我偏要看看,这十二个人够不够给我祭旗。"
为首的黑衣人已冲到近前,灵能枪的枪口抵住玄尘眉心。
玄尘却连躲都没躲,只是屈指一弹。
赤金火苗精准窜入枪管。
下一秒,灵能枪发出濒死的尖啸——幽蓝灵光被劫火吞噬,化作缕缕黑烟从枪身裂缝里冒出;握着枪的黑衣人瞪大眼睛,鬼面下传来皮肤灼烧的滋滋声,他想扔枪,却发现手掌已经和熔铁般的枪管黏在一起。
"退!
结三才锁仙阵!"后排黑衣人爆喝。
十二人瞬间散开,脚下浮现出银色阵纹,将玄尘困在中央。
玄尘却笑得更肆意,他能看见那些阵纹里流动的能量——是天机阁改良的"困仙阵",用活人鲜血祭阵,专克阵修。
"有意思。"他伸指戳向最近的阵纹,指尖的星辰阵图与地面银纹相触的刹那,银纹突然倒卷着钻进他掌心,"原来你们老大怕我吞阵,特意用弟子的命养阵?"
被戳中的黑衣人突然惨叫,他脖颈处浮现出与阵纹相同的银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干他的气血。
其他黑衣人这才惊觉不对,有人试图撤阵,有人举枪乱射,却见玄尘每走一步,脚下的阵纹便少一分,而他识海里的星辰阵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补那些墨色裂痕。
"跑什么?"玄尘追上最后一个想跳天台的黑衣人,拎着他后领甩向栏杆,"我还没谢你们送阵呢。"他指腹按在黑衣人后心,星辰阵图的暗金光点渗入对方识海,"就当利息——"
黑衣人突然翻白眼昏死过去,再醒来时,额间多了颗暗金星纹。
玄尘拍了拍手,望着十二具瘫软在地的躯体,他们的气运值正通过星纹缓缓流入他手机屏幕——从涨到了。
"贪心。"青鸾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却也没再阻止,"密室在西三街地下三层,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玄尘弯腰捡起手机,屏幕上林初雪的未接来电已经跳到17个。
他刚要迈步,忽然顿住——风里有股熟悉的腐臭味,像是百年老尸泡在血里发酵的味道。
"天机老人的残念。"青鸾的尾羽剧烈颤抖,"他没把力量全留在幽冥界,人间还有后手。"
话音未落,前方巷口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浮起两团幽绿鬼火,那是黑雾凝聚的人脸,眼窝处的幽火正是天机老人标志性的"天命纹";黑雾下飘着半截道袍,袖口绣着已经褪成灰白的太极图——正是天机老人生前最爱的装束。
"小友吞了归墟阵,滋味如何?"黑雾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每个字都带着腐烂的回响,"可知道你吞的不只是阵图,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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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尘突然抬手,掌心的混沌劫火如游龙般窜向黑雾。
黑雾却不闪不避,任由火焰穿过躯体——那根本不是实体,只是残念凝聚的投影。
"你急什么?"黑雾的嘴角咧到耳根,"我在你识海里种的蝶,已经啃了三条裂痕。
等它啃穿第九道......"
识海里传来剧烈刺痛,玄尘踉跄着扶住墙,指节泛白。
他能看见星辰阵图边缘的墨色裂痕正在蔓延,原本璀璨的星光被染成浑浊的灰,而那只黑蝶正停在最新的裂痕处,翅膀上的天机纹泛着妖异的红。
"你以为能拦住我?"玄尘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时眼神却亮得惊人,"正好,我也想试试,用你的残念填裂痕,够不够。"
他迈出一步,脚下的青石板突然龟裂,暗金星光顺着裂缝爬满整条街道。
黑雾的笑声却更响了,在夜色里荡起层层波纹:"你以为......"
"我以周天星辰阵图为引,吞!"
玄尘的喝声震得玻璃幕墙嗡嗡作响。
识海里的星辰阵图突然暴涨,暗金星光如潮水般涌出,将黑雾整个裹住。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开始扭曲变形——那不是挣扎,更像是......某种期待。
"等你吞完这口气......"黑雾的声音越来越弱,却在最后一刻,化作一缕黑丝钻进玄尘识海,"就会知道,谁才是......"
玄尘突然捂住额头,单膝跪地。
他能感觉到那缕黑丝正顺着裂痕往阵图核心钻,而手机屏幕上的气运值,已经飙到了。
"青鸾!"他咬着牙低唤,"帮我按住裂痕!"
"你疯了!"青鸾的尾羽全部竖起来,离火如赤金锁链缠上他的神魂,"再这么下去,你会被阵图反噬成白痴!"
但玄尘只是笑,他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天机阁"霓虹灯牌,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身。
密室就在那里,在地下三层,藏着天机老人最后的"天命棋局"。
而他,要在那只黑蝶啃穿第九道裂痕前,把棋局连棋盘一起吞进肚子里。
晚风掀起他的道袍,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林初雪的短信:【西三街发现异常灵能波动,速回电。】
玄尘低头看了眼气运值,又摸了摸手背上渗血的青鸾纹,突然加快脚步。
他能听见识海里黑蝶振翅的声音,一下,两下,像是催命的鼓点。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那团被吞噬的黑雾残念,正蜷缩在星辰阵图的裂痕里,咧开嘴,露出和天机老人生前如出一辙的阴鸷笑意。
玄尘的指节深深掐进掌心,识海里黑蝶振翅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
黑雾的残念还在絮絮说着什么,但他的注意力全被识海深处的刺痛攫住——第九道裂痕正在裂开,星图边缘的暗金光芒像被墨汁浸染的丝绸,正一寸寸褪成浑浊的灰。
"你以为你能逃脱吗?"黑雾的笑声裹着腐臭涌进鼻腔,"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玄尘忽然抬头,眼底跳动着混沌劫火的赤金。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近乎癫狂的兴奋——这是他最爱的"秩序崩坏"时刻,所有规则都在裂缝中摇摆,而他要在这摇摆里抓住一线生机。
"走投无路?"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里带着碎玻璃般的锐度,"那正好试试,无路可走时,我能踏出什么路来。"
话音未落,巷口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一道倩影。
云影的素色裙裾被夜风吹得翻卷,发间的雷纹银簪正噼啪作响,指尖凝着的雷光像活物般窜动:"玄尘,你吞归墟阵时引动的雷暴,把雷泽的水都震沸了。"她的声音清冽如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来收利息。"
玄尘挑眉,识海里青鸾的尾羽突然炸出一片金芒——那是器灵在表达惊喜。
他这才注意到,云影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正泛着幽蓝微光,那是雷泽特有的"应劫铃",只有感知到同类雷劫时才会共鸣。
原来她早就在追踪自己的灵能波动。
"来得正好。"玄尘扯了扯嘴角,抬手指向黑雾,"帮我按住这团烂泥,我要抽它的魂丝补裂痕。"
云影没有答话,只是指尖雷光暴涨。
她身后的空气突然扭曲,十二道雷柱从地底破土而出,将黑雾困在中央——正是雷泽传承的"九霄锁魂阵"。
黑雾发出尖锐的嘶鸣,试图穿透雷柱,却被雷光灼得滋滋冒气,腐臭的气味里多了股焦糊味。
"青鸾!"玄尘低喝,识海里的器灵终于不再犹豫。
青鸾的本体从他手背的鸟纹里钻出来,金红相间的尾羽展开足有两丈长,每一根羽毛都燃着南明离火的赤焰。
她振翅时,离火如暴雨般倾泻,与云影的雷光在半空交织,形成一片赤金与幽蓝的火海雷网。
黑雾在网中疯狂扭曲,原本模糊的人脸突然变得清晰——竟是天机老人生前的容貌,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未干的血珠。"三个小崽子!"他的声音不再浑浊,带着活人般的森冷,"你们可知这残念里裹着我七十年的命数?
吞了它,你们的因果线会被撕成碎片!"
玄尘的瞳孔骤缩。
他能感觉到,黑雾里涌出的不只是怨气,还有一股股黏腻的因果线,正顺着他的识海裂痕往里钻。
那些线泛着暗红,是被血祭过的"劫数线",每一根都缠着某段他未参与的因果——比如十年前天机阁弟子坠崖,五年前灵脉突然枯竭,甚至三天前林初雪追捕妖修时被偷袭的刀伤。
"原来你把命数炼成了因果蛊。"他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青鸾说得对,我真是贪心。
但贪心有什么不好?"他的指尖按在眉心,星辰阵图的暗金光点如溪流般涌出,"我偏要把这些因果线也吞了,看是你的蛊毒厉害,还是我的阵图能化万物为养料。"
云影的雷柱突然震颤。
她转头看向玄尘,银簪上的雷光猛地暗了一瞬——这个男人的识海现在像个漏了底的碗,一边吞着黑雾,一边往外渗神魂碎片。
她咬了咬唇,指尖结出更复杂的雷印,十二道雷柱同时收缩,将黑雾压缩成拳头大小的黑球。
"趁现在!"青鸾的尾羽扫过玄尘的神魂,离火裹住那些外渗的碎片,强行往回推,"吞完这口,立刻封裂痕!
你再敢多贪——"
"知道了知道了。"玄尘的声音带着鼻音,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猫。
他的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星辰阵图从识海深处浮到半空,暗金星光如漩涡般旋转。
黑球被星光卷住,开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那些因果线先是挣扎着乱舞,很快就被星光绞成碎片,融入阵图的裂痕里。
识海里的刺痛突然减弱。
玄尘惊喜地发现,原本第九道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星图边缘的暗金光芒重新变得纯粹。
但还没等他松口气,黑球中央突然爆出一团漆黑的光——那是天机老人最后的杀招,裹着他最恶毒的诅咒。
"你吞了我的命数,就要替我受劫!"黑雾的尖叫震得整条街的玻璃都在颤抖,"三日后的雷劫,会是九九天劫!
你那破阵图护不住你——"
话音未落,云影的雷光率先劈中黑球。
青鸾的离火紧随其后,将漆黑的光团烧成灰烬。
玄尘趁机张开嘴,将最后一缕黑雾吞进腹中。
手机屏幕在这时亮起,气运值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停在——比之前暴涨了近三千点。
"结束了?"云影收了雷印,银簪的雷光渐渐熄灭。
她看向玄尘,后者正捂着识海闭目调息,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在道袍上,晕开深色的渍。
"没呢。"青鸾的尾羽蔫蔫地垂下来,金红的火焰也暗了几分,"那老东西在最后一刻,把诅咒藏进了因果线里。
刚才吞的不是干净的命数,是裹着毒的糖。"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三日后的雷劫......"
玄尘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暗金星光还未完全收敛。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的【因果链异常】警告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雷劫预警:99%】的红色提示。
林初雪的未接来电又多了23个,最新一条短信是:【西三街灵能波动已定位,我在天机阁门口等你,带伤药。】
"三日后。"他轻声重复,手指摩挲着手机壳上的裂痕——那是上次暴走时被火山岩浆烫的。
识海里的星辰阵图正在缓缓旋转,被修复的裂痕处泛着淡淡的金芒,像道新生的疤痕。
云影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青瓷瓶:"雷泽的养魂丹,对神魂损伤有效。"她的指尖触到玄尘手背的青鸾纹时顿了顿,"你这阵图......似乎更完整了。"
玄尘仰头吞了两颗丹药,喉结滚动时,识海里传来青鸾的嘟囔:"谁让他总爱找死......"他笑了笑,把手机揣进怀里,转身看向天机阁的霓虹灯牌。
那牌子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密室还没进,棋局还没吞。"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东西留的后手,可不止这团残念。"
青鸾突然振翅,尾羽扫过玄尘的后颈:"你敢现在去,我就烧了你的道袍!"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识海刚愈合,你再吞阵图——"
"怕什么?"玄尘回头冲她挑眉,眼尾的血痕还没擦净,"我可是混沌悟性,连雷劫都能解析。
三日后的九九天劫......"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正好试试,吞了天机老人的命数,我能不能改了这劫数。"
云影看着他走向天机阁的背影,又看向身侧还在冒烟的雷柱,突然轻声道:"他好像不是在对抗什么,是在......"她顿了顿,"是在验证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青鸾的尾羽轻轻颤动,离火在掌心凝成小火球:"他是疯子。
但......"她盯着玄尘的背影,眼底的金芒渐深,"我跟着疯子,总比跟着安分守己的人有趣。"
天机阁的玻璃门在玄尘面前缓缓打开,门内的黑暗像张巨兽的嘴。
他抬起脚,迈进阴影的瞬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林初雪的视频通话。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映出林初雪焦急的脸,背景里能看见天机阁的大理石台阶。
"玄尘!你没事吧?我看到......"
"没事。"玄尘打断她,对着镜头扯出个懒散的笑,"就是有点饿,等会请我吃夜宵?"
林初雪的声音突然哽咽:"你知不知道刚才西三街的灵能波动......"
"知道。"玄尘的目光扫过楼梯口的暗门——那是通往地下三层密室的入口,"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挂断电话,指尖按在暗门的密码锁上。
星辰阵图的暗金光点渗入锁孔,密码锁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门后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混着识海里黑蝶最后一声振翅的轻响。
玄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内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三日后的九九天劫,真的会如天机老人所言吗?
玄尘吞掉的因果线里,是否还藏着更致命的后手?
而他此刻推开的密室门后,那盘"天命棋局",究竟是能助他突破瓶颈的机缘,还是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