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光刃触到额头的刹那，玄尘的皮肤先泛起灼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贴着，可那痛意刚窜起便被丹田处翻涌的热流压了下去——新天道契约在他体内沸腾，像团活过来的熔浆，顺着经脉往额间涌。
他望着对面"自己"眼中的冷光，突然笑了，喉间溢出的血沫在雾里散成细珠："原来系统怕的不是污染，是我终于要长成完整的样子。"
光刃没入额头的瞬间，玄尘的识海炸响惊雷。
他看见无数金色锁链从契约深处窜出，精准缠住那道黑芒，锁链上的符文亮得刺眼，像是在啃噬黑芒里的湮灭之力。
对面的"自己"瞳孔骤缩，素色衣袖下的手指猛地攥紧，黑芒突然暴涨三寸，玄尘的膝盖重重磕在残碑上，碎石扎进皮肉的疼反而让他更清醒——他需要解析这阵法的构造，越快越好。
"混沌悟性，启。"他咬碎舌尖，血珠溅在眉心，识海深处那团混沌雾霭轰然炸开。
眼前的"自己"突然模糊成无数重叠的影子，每个影子周围都缠着暗紫色的阵纹，像是某种活物在蠕动。
玄尘的指尖不受控地抬起，在空中划出细小的轨迹，那是他在本能地复现阵纹结构——可当他的指尖触及最后一道纹路时，所有阵纹突然倒转，像被人拽住线头的毛线团，反向缠上他的神识。
"反噬？"玄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识海里传来被撕咬般的痛，"你早就算到我会解析？"对面的"自己"扯动嘴角，那笑容和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冷硬："你以为吞噬就能掌控一切？
这是你亲手埋下的种子，现在该发芽了。"
远处突然传来镇魔铃的尖啸。
归无半跪在地上，左手死死压着胸口渗血的伤口，右手的指尖已经咬破，在地面画出暗红的符文。
他额角的神纹泛着幽蓝，那是感应到异常波动的征兆："阵图里的吞噬痕迹......是玄尘之前吞噬过的所有阵法在反向重组？
他在对抗自己曾吞噬的可能性？"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符文中，"反推演阵，给我开！"地面的符文突然窜起幽火，顺着归无的指尖爬上他的手臂，他疼得浑身发抖，却仍咬着牙继续画，"必须找出这阵图的源头，否则......"
林初雪的因果视觉恢复时，眼前是两团纠缠的光——赤金与灰雾绞成乱麻，随时可能被黑芒绞碎。
她攥紧警徽的手在抖，警徽上的因果愿力烫得她掌心发红。"命运锚点......"她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当因果线即将断裂，用自身愿力做锚，或许能......"她猛地咬破下唇，血腥味在嘴里炸开，然后将警徽按在胸口，"我以林初雪的因果起誓，连接玄尘的核心命运线！"
玄尘突然觉得识海一轻。
他看见一缕淡金色的线从远处窜来，精准扎进自己混乱的因果线里，那些反向吞噬的阵纹像是被泼了冷水，蠕动的速度慢了半拍。
对面的"自己"皱起眉，抬手又是一道黑芒，可这次玄尘看清了——黑芒里缠着细小的灰线，那是他曾吞噬的天机阁推演术、火山灵脉的灼热，甚至三个月前暴走时的混沌。
"原来你就是被我吞噬的所有'碎片'......"玄尘突然伸手，抓住那道黑芒。
锁链从他掌心窜出，将黑芒死死缠住，"系统说你们是污染，可没有你们，我不过是具空壳。"他的瞳孔里闪过混沌雾霭，"现在，该我吞噬你了。"
归无的反推演阵突然爆出刺目蓝光，他望着阵中浮现的影像——两个玄尘的身影重叠，中间缠着无数被吞噬的记忆碎片，"原来如此......"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挣扎着站起身，"这不是敌人，是......"
林初雪的警徽突然发出刺目金光，她的因果视觉里，赤金线与灰雾线终于不再纠缠，而是顺着那缕淡金锚点，缓缓拧成一股更粗的光绳。
她望着战场中央的玄尘，见他抬头看向自己，眼中的混沌似乎淡了些，"稳住，玄尘......"
玄尘感觉到那缕因果锚点在识海里扎根，像是在混乱的风暴中抓住了一根柱子。
对面的"自己"
"现在，"他捏碎掌心的黑芒，锁链上的符文亮得刺眼，"让我看看，完整的玄尘，能走到哪一步。"
识海里的混沌雾霭突然翻涌，其中一缕雾气顺着因果锚点的方向飘去，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召唤。
林初雪望着那缕雾气，突然打了个寒颤——她的因果视觉里，玄尘的命运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而在那线的尽头，有团更庞大的阴影正在苏醒。
玄尘的瞳孔因震撼而微微收缩，混沌雾霭在眼底翻涌成漩涡。
他终于看清那团黑芒里游走的纹路——天罡地煞的星轨、轮回往生的幽蝶、归墟寂灭的裂隙，三种禁忌阵法的核心符文正以某种扭曲的韵律重叠，像被撕碎的画卷又强行粘在一起。"原来你是......"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喉间残留的血腥气突然变得苦涩，"我吞噬的不是阵法，是另一个可能的自己。"
对面的"自己"指尖的黑芒骤然凝实成镜面，映出玄尘此刻苍白的脸。"你拒绝王冠，拒绝继承过去，"那声音里带着玄尘熟悉的玩世不恭，却多了几分冷硬的执念，"可你以为你能逃开命运吗？
当你吞噬第一座雷劫阵时，被剥离的'可能性'就开始在归墟里生长。
我只是你未曾选择的另一条路——一条彻底臣服于吞噬，成为新天道傀儡的路。"
镜面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嗡鸣，无数细小的黑洞从阵图边缘蔓延开来，空气被撕成碎片的尖啸混着归墟特有的混沌噪音，震得林初雪的耳膜生疼。
她的因果视觉里，那缕淡金锚点正被黑潮腐蚀出细密的裂纹，警徽在掌心烫出红痕，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领口。"不能断......"她咬着牙将警徽按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师父说过，刑警的愿力是最锋利的锚，就算......就算我晕过去......"
归无的反推演阵突然爆出刺目蓝光，他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残碑，神纹在额角明灭不定。
阵中浮现的影像里，两个玄尘的身影正被无数发光的碎片纠缠——那是玄尘吞噬过的所有阵法记忆：天机阁的星盘、火山灵脉的熔岩、甚至三个月前暴走时被吸空的灵池。"原来这镜面阵图是......被他吞噬的'可能性'的具现体。"他捂着胸口渗血的伤口，突然笑出声，血沫溅在阵纹上，"难怪系统要追杀他，他根本就是在培育另一个更危险的自己！"
玄尘的衣角被黑洞卷起的狂风掀起，他望着对面"自己"眼中的偏执，突然想起第一次吞噬雷劫阵时的场景——那时他站在焦黑的山顶，望着被吸空的劫云，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吞噬成功，获得10%气运。"可他当时没注意到，有缕极淡的灰雾从劫云残片里飘走，消失在归墟深处。
原来从那时起，另一个"他"就开始收集这些被剥离的碎片。
"所以你一直藏在系统的漏洞里？"玄尘的指尖划过眉心的契约印记，新天道的熔浆在经脉里沸腾，"用我吞噬的力量养肥自己，等我足够强时再反噬？"
"聪明。"镜面"玄尘"勾起嘴角，黑芒中的黑洞突然扩大三寸，直接吞掉玄尘脚边半块残碑，"但你现在知道太晚了。
这具身体本就该属于我——完整的、纯粹的吞噬者。"
玄尘突然笑了。
他望着那些被黑洞吞噬的残碑碎屑，想起林初雪的因果锚点还在识海深处发烫，想起归无阵中跳动的蓝光，想起青鸾曾说过"吞噬者最容易被自己的胃撑死"。
他的混沌悟性在识海轰鸣，那些曾被他吞噬的阵法碎片突然开始共鸣——雷劫阵的噼啪声、火山阵的灼烧感、天机阵的星轨推演，此刻都化作暖流涌进丹田。
"你错了。"玄尘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周天星辰阵图的雏形，金红两色的光纹在皮肤下流动，"我从未拒绝过去。
我只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混着新天道契约的轰鸣，"选择带着它们一起走！"
镜面"玄尘"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看见玄尘周身的光纹突然与自己阵图里的禁忌符文产生共鸣，那些本应属于他的吞噬之力竟开始倒流——天罡星轨在玄尘背后凝成星图，轮回幽蝶绕着他的指尖起舞，归墟裂隙在他脚下展开却被星辰之光压制。
"混沌悟性，暴走。"玄尘的瞳孔完全被混沌雾霭填满，识海深处的火山突然喷发，熔浆般的力量顺着因果锚点涌向林初雪，又被她的愿力反哺回来。
他能清晰感觉到，所有被吞噬的"可能性"正在重新认主，那些曾被剥离的碎片像候鸟归巢般冲进他的识海。
归无的推演阵突然炸开，蓝光化作无数星点消散在空中。
他望着玄尘周身暴涨的光墙，神纹终于暗了下去，靠着残碑缓缓坐下："原来真正的吞噬......是接纳所有可能的自己。"
林初雪的警徽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那缕淡金锚点不仅没断，反而变得更粗更亮，像根金色的琴弦在因果长河里震颤。
她望着玄尘，突然看清他命运线尽头的阴影——那不是威胁，而是......另一个更庞大的可能性正在苏醒。
镜面"玄尘"的黑芒开始碎裂，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阵图被玄尘的光纹侵蚀，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慌乱："你不能......不能融合我们！
这会破坏系统的平衡！"
"系统的平衡？"玄尘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那里同时跳动着新天道的熔浆和混沌雾霭的韵律，"从它把我变成吞噬工具那天起，平衡就该被打破了。"
他掌心的周天星辰阵图与镜面阵图同时亮起刺目光芒。
两股截然不同的命运之力在归墟阵图之海中央碰撞，像两颗恒星在宇宙中对撞，掀起的能量风暴撕碎了周围的残碑，震得幽冥的无间血海翻涌，连表层人间的赛博都市都突然出现了片刻的灵气紊乱——手机上的气运值集体闪烁红光，外卖小哥的捉妖罗盘疯狂旋转。
归墟深处，那团一直注视着这里的阴影终于动了。
它伸出无形的触须，轻轻碰了碰正在碰撞的两股力量，像是在测试什么。
玄尘与镜面自我同时喷出鲜血，却又同时露出笑容。
他们的阵图在风暴中交织成更复杂的纹路，像两条纠缠的蛇，又像一对即将融合的阴阳鱼。
归墟阵图之海剧烈震荡，无数上古道种被震得脱离混沌海，像流星般划过天际。
林初雪的因果视觉里，所有的光绳都在疯狂扭动，而玄尘的命运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镜面"他"的命运线，缓缓......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