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三天已过。
经由吴六子带领探马多方侦查,叶十三已然摸清了元蒙鞑子集结的状况。
仅黄羊岘防区之外,元蒙便屯兵三处,兵马总数约有两万。
而且,还有兵马不断地集结着。
不算其他,就这两万兵马全面发动进攻,北防军起码得出动五万兵力,才能够勉强抵御。
要是元蒙在其他防区外围分兵布局,那么十万北防军就会疲于奔命,无法有效地攻打一处。
千里北防线,岌岌可危,说垮就垮。
形势严峻,敌我力量悬殊,不容乐观。
既然大兵压境,但眼下却迟迟按兵不动,不知道这元蒙到底是何意思?
如此现状,不但叶十三急,军部更急,朝廷更是急上加急。
也是在这三天,利用七百血卫军轮流练习长枪射击外,叶十三让血卫军把峡谷外面的一片松林给砍了。
粗大的圆木,在凹进去的山崖外面,被搭建成了简易木屋。
如此一来,山崖下凹进去的部分,就成了一连片的营房。
离通向元蒙方向的出口位置不远处,也用圆木搭建了一些用来防守的工事。
硫磺谷再是难以用来大部队通行,但叶十三不得不防备元蒙鞑子的步军,从这里偷袭进入野驴滩地界。
狭长的硫磺谷,这处横出来的场地,自然就成了一处隐秘的屯兵大营。
一些松散的碎石,被清理到周围码成了围墙,使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兵营,更加隐秘而牢固。
整个兵营,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崖,只有一条豁口通向硫磺谷的谷底。
寸草不生的硫磺谷,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是叶十三的屯兵之地。
三天时间,由曹三锤带着的一班铁匠,也在这里扎了营。
几个木匠也是,分头占着一处崖穴,不分昼夜地在制造火器长枪。
直到第五天半夜,叶十三召集起包括何秀儿在内的五个卫兵。
“都去准备一下,带上长枪和干粮,长枪用包裹装严实了,去屯田村。”
叶十三已抬头望了望惨白的月色,做出了一个出谷的决定。
“将军,我们要回屯田村?”
已经喜欢上了这里,又习惯了这里紧张的训练生活的何秀儿,似乎还对这地方依依不舍。
“嗯!”
叶十三点点头,肃然说道:“身为黄羊岘防区的主帅,我不能长期留在这里练兵。”
何秀儿哪里知道?
叶十三不但管辖着两镇十六村的防务,还肩负着万川郡三万兵马的统领职责。
这里只是一个练兵的秘密基地,而非是避世享受的世外桃源。
不一刻,另外四个卫兵,不但背上背着一把硬弓,而且还背着一个长长的羊皮裹儿。
他们的腰间,左右各多了一个书本大小的羊皮袋。
不用说,那两只羊皮袋里,一只装着火药,另一只肯定是装着铁砂的。
“将军,何时出发?”
卫兵陈七斤,已经代替了之前是马成,此时跟在叶十三身边听候使唤。
“宜早不宜迟,即刻就走!”
叶十三径直向外走着,又道:“赶天亮时的黑幕前,务必赶到屯田村,火把就不要带了。”
身上有火药,明火之类的玩意儿,当然就得格外小心。
……
“将军,我们是先到后院?还是签房大院?”
经过两道哨卡,叶十三训了几句话,不多时就到了村里。
面对何秀儿的一问,叶十三思忖片刻,道:“还是先到你家里吧!”
“回将军话!”
身后马背上的何秀儿,一咬自己的嘴唇,幽幽说道:“小的没家了,那里只是铁匠铺的后院。”
没家了?
这话,几个意思?
结婚成家,家就安在后院,只是郑一刀死了,但铁匠铺的后院还是在的,如何就说自己没家了?
“将军在哪里?我的栖身之地就在那里。”
何秀儿红着脸,低声又是一句。
“你不应该入伍。”
叶十三面颊一抽,随口就是一句。
“小的最不应该的就是嫁人,嫁给那个铁匠。”
何秀儿眼眶也红了起来,低声又是一句。
这话,让叶十三心头一震。
难道?
何秀儿这是在埋怨他?
埋怨他做主,把她硬塞给了铁匠郑一刀?
老郑的死,我是有责任的!”
叶十三突然冒出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无比的狗屁话来。
“除了军部的抚恤金,我再给你一份,好让你娘家的老爹,也好有个依靠。”
叶十三又想起了抚恤金,又提出他自己更会另外给一份让何秀儿补贴娘家里年迈的老爹。
“我不要钱!”
何秀儿冷不丁又是一句,倔强地继续说道:“我会一直侍奉在将军身边,除非有一天,我被鞑子兵给杀了。”
这话,让叶十三心头一阵难过和尴尬。
前身那哥们的残魂作祟,让他在何秀儿出嫁前,鬼使神差地给把何秀儿的生瓜破了。
女儿家最为珍贵的那扇门,就这样被叶十三稀里糊涂的给进了。
看来,自打叶十三收留了何秀儿那天起,何秀儿就时刻准备着,把自己的身子交给叶十三。
可眼下,何秀儿交出的不光是自己的身子,而且还把自己那颗卑微又倔强的心,也一并捆绑在叶十三身上。
当初的烽燧兵,而且还是个奴籍,这和何秀儿的身份差别并不大。
可短短时日,这个奴籍烽燧兵,自从岘口一战,直接扶摇直上,已经是统领三万兵马的怀远将军。
四品军职,就是普通老百姓头顶的一层天。
与之前的六品千户来比,那更是大了三级。
就是镇首周敬堂,此时也矮了这个怀远将军一头,见了面他还得跪礼才行。
叶十三一阵头大,讪笑道:“那就先回后院,人困马乏的,歇息一阵,等天大亮后再去签房议事。”
“小的遵命!”
何秀儿低着头,在马背上应了一声。
待回到后院,离天亮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卫兵们轻手轻脚,生怕打搅到还在睡梦中的香香郡主。
叶十三随手一推门,却发现他之前住的屋子,门是从里面给闩着的。
“这,谁住里边了?”
叶十三瞬间愠怒上头,没想到有人会如此大胆?
“是将军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紫伶,从另一间屋子离掌着蜡烛出来,惊奇地望着叶十三和何秀儿二人。
“嗯!”
叶十三点点头,低声道:“防区所有防务,本将已经巡查完毕。”
“将军这边请!”
低着头的紫伶,赶快上前几步,伸手就推开了何秀儿的正屋。
“将军先请进屋,奴婢去烧炕生火。”
紫伶举着蜡烛,站在正屋的门侧,一手撩起门帘,就等叶十三进去。
叶十三一脸狐疑,与何秀儿对视一眼,然后把头一低就进了正屋。
紫伶随后跟了进来,把手中燃着的蜡烛插进桌上的烛台,低头又道:“好几天都没生火了,奴婢这就去生火,然后给将军烧炕。”
此言一出,借着烛光,叶十三这才发现,空堂堂的炕上铺盖整齐,压根就没有人住这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