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半?
诚然,银子迷人眼...
宋小麦呼吸一滞,想着两千多两的银子,摆那都是哗啦啦的好大一堆...可是,心里那点微末的江湖道义又让她硬生生压下了所有幻想的念头。
她咬咬牙:“你若真做成了此单买卖,分我两成便可。”
“两成?”少年讶异:“你确定?”
宋小麦摆摆手,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
“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图样,本就没打算用来换钱,若真卖得五千两,两成也有一千两了。”
什么都不用做便可得一千两,跟白捡的有什么区别?
虽不知跟前人有什么办法卖出这个价格,但总归少不了折腾,自己真拿走一半,跟对方白白施舍有什么两样?
银子固然重要,可硬挺的腰杆子同样不能少。
周鹤眠咋舌,忍不住打量对方:“原以为是个钻钱眼里的小狐狸,想不到还是只有点道义的小狐狸?”
宋小麦甩去一个白眼,小屁孩,懂个屁的道义!
说罢,她一把抱起针线盒子,头也不回的掀开门帘朝东屋去了,将那道促狭的笑声关在西屋之内。
这一边的宋秋生,还在为那五千两银子久久不能平复,甚至连小妹原是准备给他们几人做冰鞋的兴头都压了下去。
“我滴乖乖...那可是五千两啊...”
想他们宋家村全村老少加在一起,不吃不喝多少年也赚不来这么多银子。
可跟前这白赫赫的少年,竟就这么轻飘飘的道了出来。
“都说京城地上铺的都是黄金,难不成是真的?”
“噗——!!!”
“哈哈——”
周鹤眠仰天大笑几声,却未回绝此话,只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说的也没错。”
“不过,首先你得有双看的见的眼睛。”
宋秋生听不明白,但不妨碍对于人人心中那个神圣之地的向往。
此时此刻,不仅是他,在屋内的少年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周鹤眠的话语惹的心驰神往了开。
周鹤眠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中,也不禁想起离开已有半年的故土。
明明也才十岁而已,眼里竟已生了恍若隔世的怅然。
——
夜风凄凄,寒鸦孤鸣。
景州西北,一座僻静山村,当最后几户人家掌灭烛火,整个村子便被一团浓的不见五指的黑暗彻底吞噬。
此时,三骑快马奔若雷霆,由远及近,呼啸而至。
“嘭——嘭嘭!”
忽然!
就在三匹烈马即将跃过村口之际,三道隐于黑暗的石子忽然破空而出,相继飞射出去,精准无比的命中马腿,顿时人仰马翻!
马儿惨嘶倒在一边,骑于烈马之上的三道身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拦截,也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跟着马儿砰砰砰栽落在地!
“谁!”
一声压抑着惊恐的男声怒吼而出,顾不得身上疼痛,训练有素的三道人影几乎在倒底的瞬间立刻爬起,紧贴后背成三角御敌之势,满目惊骇的扫向四周!
然而,迎接他们的只有三道再度飞射而去的石子!
“砰砰砰——”
石子犹如一把丈量精准的箭矢,无一不命中几人要害!
几人纷纷惨叫一声跌跪在地,与此同时,三人手中武器也叮呤咣啷散落一地!
要害处的剧痛,让几人再也无法保持强撑的冷静,难以置信的扫向四周,欲从黑的化不开的幕布里寻出敌人身影。
可惜的是,除了两旁灌木丛中发出的咧咧风声,再无任何身影。
三人狼狈的靠在一起,挣扎着想要试图捡回防御的武器,其中一人手刚触碰到刀柄一角——
“噗嗤—!”
一只描金绣银、于黑暗中闪着悠悠冷光的鞋履骤然踩下,精准的碾住他握刀的手掌...
剧痛之下,那人猛一抬头,猝然撞进一双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当中,瞳孔陡然一凝:“姑...姑爷...”
秦昭明颤着持刀双臂,脸色发白的望着地上之人,尽管夜色漆黑,也认出了来人..正是那位远在州城,常年跟于岳丈身边的近侍!
“你...”
电光火石之间,近侍认出对方的一刻,猛地想起这一次任务所在,还来不及细想对方为何会知晓自己几人行踪时,“姑爷”手中锋刃已逼至近前——
“咔——”
随着一声清脆骨裂之音,一道血柱顿时喷射而出,洒了男人满面满身。
在温热的液体扑面而来之际,秦昭明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那颗先还唤他“姑爷”的头颅以飞射几米开外....
其余瘫软在地的二人,来不及惊恐求饶,便见的男人再度举起冷刃“噗噗”两刀,双双殒命...
杀人,不过头点地...
秦昭明双眼发直,望着刹那间,活生生的三人变成三具无头尸体...第一次杀人的他看了许久许久....人是他杀的,自己的魂也跟着几人抽走了一半似的...
“咣啷...”
冷刀坠落在地...
“呕——”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的男人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再也无法抑制,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干呕起来!
随着他的干呕,下一刻,丛林走出一道悠悠身影。
那人抽出腰间酒囊,先自己喝了好大一口,方才扫了一眼吐得七荤八素的男人,随即伸手一递。
知晓今夜要做之事的秦昭明,这一天几乎滴水未进,此时此刻,吐无可吐的他只觉脑中炸裂一片,神智不明。
他抖着双手堪堪接过酒囊,随即猛猛灌了好大几口!
顷刻间,烈酒的腥辣混合着胃里的烧灼,几欲让他昏昏欲死!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目光落在一片黑暗的幽林之中,再不敢朝那三具尸首多看一眼。
走路有些瘸的哑巴铁匠,无论是看三具尸首,还是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的男人,目光都是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并无任何反应。
他抽出腰间绳索,将三具尸首淡定的捆扎在一起,将三匹已经恢复些许的马儿牵来,拖着三具尸首,带着魂不舍守的男人来到一处悬崖边。
“咚咚咚——”
半个时辰前还鲜活的三条生命,就此葬于料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