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九零倒爷 >  第907章 蜂鸣与铁砧的回响

汉南智能装备产业园顶楼的空气,还残留着昨夜暴雨冲刷后特有的凛冽金属味道,混着新机油的气息,像一块刚刚淬过火的钢铁,冷硬中透着蓬勃的热力。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慷慨地铺洒开来,将昨夜倾盆暴雨的痕迹蒸发得无影无踪,只有蓄积在厂房沟槽里的几洼积水,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仿佛昨夜那场席卷西格玛的风暴,就剩下这点微不足道的回响。

瘦猴叼着半根油条溜进来,含糊不清地嚷嚷:“宜雨哥,布鲁诺那老小子是真急眼了!西格玛那股价,啧啧,跌得跟他家刚果金那个破矿洞似的——塌得妈都不认识!他那秘书电话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死活要跟您‘面谈’、‘喝茶’,话里话外透着股子输不起的酸味儿。”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幸灾乐祸。

雷宜雨站在巨大的战略态势屏前,屏幕一角,西格玛公司那根断崖式下挫的K线触目惊心。他头也没回,声音平静得像淬火池里的冷却液:“喝茶?让他先看看长江法务部发过去的询证函,喝那个‘茶’提提神。告诉长江法务,索赔金额再加一个零,这笔钱,专款专用,‘江城工匠’二期的教学楼,该动工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瘦猴眼睛一亮:“嚯!够狠!我喜欢!加个零……布鲁诺怕不是得当场心梗?行嘞,我这就去给法务那帮‘活阎王’递刀子!”他转身就要跑。

“等等,”雷宜雨叫住他,“越南那边,老陈的‘蜂群’,动静如何了?”

仿佛就等着这句话,话音未落,雷宜雨桌上的加密专线就急促地闪烁起来。按下接听,免提里传来老陈略显沙哑但中气十足、透着股子兴奋的声音:“雷总!成了!‘蜂群’全活了!”

屏幕画面瞬间切到越南南定港口的实时监控。只见原本被海关以“公章模糊不清”这种蹩脚理由扣下的集装箱旁,另一批崭新的、贴着醒目的“铁牛”牌商标的集装箱正被快速吊装上船。吊臂起落有序,工人动作麻利,一派热火朝天的抢运景象。

“一分厂那边嚷嚷得震天响,律师函、抗议书雪花似的往海关署拍!把那帮刁难咱们的家伙注意力全吸过去了。”老陈的声音带着掌控全局的快意,“二分厂、三分厂这边,流水线全开,机器都快跑冒烟了!昨天夜里就把那六千台伺服电机换了个‘铁牛’的壳子,标一贴,货单手续齐全合法得不能再合法!今天一早,‘铁牛’牌准时上船,发往欧洲三家老客户!西格玛留下的空缺,我们一粒螺丝钉都不会放过!至于那批被扣的‘长江’牌?”老陈嘿嘿冷笑两声,“正好,让他们慢慢‘鉴定’公章去,咱们有了‘铁牛’这层皮,照样把市场占稳咯!”

“做得好,老陈。”雷宜雨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朴正焕留下的账本复印件,‘礼物’送出去了吗?”

“送了送了!”老陈的声音更兴奋了,“按您的吩咐,海关总署廉政科、河内《青年报》、还有几个嗓门特别大的议员办公室,人手一份新鲜**的复印件!《青年报》动作最快,头版头条!配图就是姓朴的被按在赌桌上,怀里掉出来的那本账,上面还有他刚划拉的几笔新‘交易’呢!南定海关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小科长,脸都绿了!解气!真他妈解气!”

“嗯,保持压力,但要注意方式方法,我们是合法合规的商业反击。”雷宜雨叮嘱一句,目光却已移向屏幕另一侧的地下实验室监控画面。

那里,气氛截然不同。徐汉卿穿着白大褂,眉头紧锁,死死盯着真空罐内那团代号“零号”的液态金属。几个小时前,它还在贪婪地吸收、模仿着“磐石”共享单车变速箱的庞大数据流,甚至主动优化出了一个复杂的行星齿轮减速机构,让生产线的良品率“噌噌”往上蹿。这让在场的科技狂人们欣喜若狂。

但此刻,异变陡生!

那团银灰色的液体突然停止了规律的流动和形态演化。它在真空罐中剧烈地波动、翻腾、膨胀收缩,如同一个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心脏在疯狂抽搐!监测仪器的警报灯瞬间由绿变黄,又疯狂地闪烁起刺眼的红光!

“心率”监测仪上,原本稳定与“磐石”生产线主轴频率共振的波形,瞬间拉平成一条尖锐的直线,又猛地跳上令人心惊肉跳的高峰!完全脱离了模仿的轨迹,陷入一种原始而混乱的暴走状态!实验室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雷总!‘零号’失控!能量读数异常飙升!它在…它在抗拒!或者说…在挣扎?!”徐汉卿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数据流还在持续输入,但它拒绝接收了!反冲……产生了极强的电磁干扰!我们正在尝试切断数据链接!”

雷宜雨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停止输入!启动最高级物理隔离!徐工,稳住!记录下它所有的异常反应!任何波动都不要放过!”他语速飞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把此刻的数据流副本单独加密封存,设定最高权限,除了我,任何人不得调用分析!立刻执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团疯狂躁动的金属,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爬升。这玩意儿的学习和适应能力,似乎远超预估。它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数据“喂养”……它可能正在“苏醒”某种更底层的东西。

与此同时,产业园东侧的安保训练场上,气氛同样炽热。赵三强那只没受伤的胳膊肌肉虬结,单手就将一个新队员狠狠摔在厚厚的缓冲垫上,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老兵特有的狠辣。汗水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滑落,滴在垫子上砸出一个小坑。

“看见没?战场上敌人抠扳机的时候,不会问你手好了没!”赵三强的吼声在空旷的训练场里回荡,“反应!要的是快!是准!是狠!差零点一秒,躺下的就是你!”他的目光扫过一圈带着敬畏和崇拜眼神的年轻面孔,最后落在站在场边阴影里的雷宜雨身上。

“雷总!”赵三强立刻挺直腰板。

雷宜雨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打着固定绷带的胳膊上:“三强,恢复得怎么样?突击小组的架子,尽快搭起来。朴正焕就是条毒蛇,打七寸不够,得把他藏起来的蛇窝子都掏干净。”

“皮外伤!不碍事!报告雷总,小组骨干人选已经有了,下午就能出方案!”赵三强声音洪亮,眼神里燃烧着斗志,“我已经安排人手深挖朴正焕那条线了,他在东南亚的政商人脉,还有几个没浮出水面的白手套,很快就能摸清楚!保证连根拔起!”

“好。”雷宜雨的目光越过赵三强,落在训练场另一角的“江城工匠”一期学员实训车间。几个穿着崭新工装的年轻人正围在一台巨大的精密数控铣床边,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眼神却异常机灵的小伙子引起了雷宜雨的注意。他正对着一个异常复杂的曲面加工图纸皱眉苦思,手指在虚拟操作面板上快速点划,嘴里念念有词。

“那个学员叫什么?”雷宜雨问旁边的车间主管。

“报告雷总,叫万小海,钳工班出来的好苗子,手特别稳,脑子也活络,就是理论底子薄点,但肯钻!昨天就是他带着另一个学员,硬是靠经验听声辨位,排除了这台进口铣床的主轴异响,厂家工程师来了都竖大拇指!”主管语气里透着自豪。

雷宜雨眼神微动,刚才地下实验室“零号”的异变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指了指万小海:“下午让他到地下实验室报到。带上他的工具箱。”

主管一愣,随即大喜:“是!雷总!”这可是天大的机遇!

刚处理完这边,苏采薇的内线接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宜雨,刚果金那边,老魏取样回来了。初步分析结果很……奇怪。那种高强度复合装甲残片的分子结构,有非常明显的人为设计痕迹,但绝不是西格玛的手笔,甚至不像任何已知国家的军工体系产物。老魏说,更像是……某种‘定制’的试验品,而且材料工艺极其特殊,部分参数甚至和……我们地下实验室某些早期实验数据有微妙的相似性。另外,埃隆·马斯克那边确认了行程,下月初抵达江城,点名要看‘寒渊’系统原型机。”

苏采薇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件事,董局那边……传了个口风。西格玛的事,上面乐见其成,毕竟它手脚不干净尾巴太多。但希望我们‘吃相’稍微……温和一点,毕竟牵扯到一些国际资本的情绪。另外,他委婉提醒,最近境外某些‘技术猎头’,对咱们‘江城工匠’计划里的核心学员,有点过分‘热情’了。”

雷宜雨眼神深邃。西格玛的垂死挣扎、越南的风波、地下金属的异动、刚果金的神秘残片、马斯克的到访、来自董局的提醒、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猎头”……无数的线索如同纷乱的丝线,在他脑中高速穿梭、碰撞、编织。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阳光下,崭新的厂房鳞次栉比,喷涂着“汉南智造”钢印的共享单车正流水般下线;一辆辆重型卡车满载着贴着“长江”和“铁牛”标识的电机、零部件,轰鸣着驶出园区大门,奔赴港口,驶向全球市场;训练场上,“江城工匠”的学员们挥汗如雨;安保队员的身影在厂区间穿梭巡逻……

窗外的喧嚣与内部的暗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布鲁诺的哀嚎、朴正焕的末路、西格玛的崩塌,不过是这场宏大工业交响曲中一个刺耳却短暂的休止符。真正的淬火,才刚刚烧旺炉火。那地下躁动不安的液态金属,那来自刚果金的神秘残片,那随时可能突破规则的竞争对手和觊觎者,才是磨砺“长江”这把利刃的真正铁砧与火海。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沉静的声音响彻在顶楼指挥大厅,也通过加密频道传向各核心部门:

“徐工,稳住‘零号’,持续严密监控,异常数据及时上报。”

“老陈,继续执行‘蜂群’,确保产能和船期无缝衔接,西格玛留下的蛋糕,一口不许剩。”

“三强,你的突击小组,名单下午我要看到。朴正焕那条线的‘蛇窝’,一周内给我掘出来。”

“采薇,回复马斯克,江城恭候。另外,让老魏把残片分析报告提升保密等级,直接传我。董局那边……替我谢谢他,我们自有分寸。”

“通知所有部门主管、‘江城工匠’一期核心技术骨干、安保核心小组,下午三点,一号会议室。议题:如何把西格玛的‘遗产’,变成我们‘新制造’突围战的燃料。还有……如何应对那些藏在暗处的‘铁砧’。”

他的目光扫过窗外那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钢铁丛林,那是他的熔炉,他的阵地。风暴从未停歇,它只是换了种方式,在铁砧与烈火之间,催促着更锋利的锋芒诞生。

“所有人,归位。”雷宜雨的声音如同淬火时的那声清鸣,“真正的锻造,现在开始。”

厂房深处,重型锻锤落下,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轰鸣,像是这颗工业心脏强有力的搏动,回荡在整个汉南智能装备产业园的上空,将布鲁诺的哀求和昨夜风暴的余音,彻底碾碎。一辆满载“汉南智造”共享单车的重型卡车,拉响汽笛,如同出征的号角,迎着朝阳,驶向远方那片更加激烈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