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司内

“嘭!”

门被撞开!

“伍……伍万里首长回电!”

一名志愿军年轻参谋大口喘着粗气,迎着满屋骤然聚焦过来的视线,声音嘶哑的喊道。

“什么内容?快念!”

总参谋长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一步就跨到参谋面前说道。

“伍万里首长来电,钢七总队决定四渡汉水!”

那名志愿军参谋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喉咙的颤抖,声音拔高道。

“四渡?!”

轰——!

这个词像一记重锤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作战处长手一滑,搪瓷茶缸盖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清脆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所有参谋都停止了翻动文件、比划地图的动作,齐刷刷地抬起头,脸上凝固着同一种惊骇和茫然。

连老总握着铅笔的手指,也不自觉地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

“是他疯了吗?!”

还是我听错了!?”

伍万里同志居然要来个四渡?

十万联合**的铁桶合围是儿戏?!

他把那帮洋鬼子的飞机大炮当麦秸秆烧吗?!”

志愿军后勤处处长闻言,猛地拍案而起,瞪大眼睛问道。

“原因!

伍万里这小子提出这个四渡,理由是什么?

就为了逞匹夫之勇,在数字上压过苏联人一头?”

陈首长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眉头紧皱,眼神深不见底的问道。

“报告陈首长!

伍总队长电文里讲得非常清楚!

四渡绝非赌气争强!

他分析,联合**主力正沿汉江主要渡口层层设防,织的就是一张等着咱们钻第三次的三渡口袋网!

如果钢七总队按照‘三渡’来部署,等于自己跳进敌人最强的地方!”

只有主动打乱敌人部署!

把联合**沿着汉江构筑的所谓‘铜墙铁壁’,从意想不到的地方砸穿!

这是为了活命杀出的血路,不是好勇斗狠的数字游戏!

并且钢七总队军中还有朝鲜族的战士,可以作为燎原的火种!

四处转战,利用多余带不走的武器弹药建立游击支队!

这对未来的战略来说也是十分有效的,而不是单纯的逃跑!

甚至他下一个目标都定好了,他要马上二渡汉水,杀美军一个回马枪,再次拿下水原!”

那名志愿军参谋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连忙挺直腰背回道。

“咝……”

总参谋长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目光瞬间亮得惊人,直直地钉在了地图上水原城那个熟悉的地标上!

“水原?!他还敢再打水原的主意?!”

他几乎是扑到地图桌前,食指重重敲点问道。

水原!

这座西线的重镇咽喉!

前不久才刚刚被钢七总队以惊雷之势夺取,又在巨大的压力下留下游击支队就主动放弃。

说不定联合**已经投入重兵、构筑了前所未有的坚固工事呢!

然而,就在这个看似最疯狂、最不可能的点上,总参谋长纵横沙场数十载锤炼出的战略神经却被猛地拨动了!

水原……陷阱……最危险的地方……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同划破夜空的霹雳在他脑中亮起!

“我明白了!

不按常理出牌,攻其不意!杀个回马枪,美军未必能提前反应过来!

李奇微和范弗利特,他们所有伏兵、预设阵地,估计是顶着其他三面考虑布置的!

水原这个刚刚被血洗过的地方,恰恰可能成了整个美军铁桶阵的‘灯下黑’!

我们想不到,敌人更想不到!

这样打,说不定真能成事!”

总参谋长分析道。

“嘶……这么一说……好像真是绝境里唯一的活路?”

“水原……他们防得住地面,防不住我们的胆大包天啊!”

“我们能想到南面是唯一生路,估计联合**他们也能想到并相应布重兵于南,这样打反而可能打到美军最空虚的西面。”

几个志愿军年轻参谋眼神灼灼,小声议论道。

原本几乎窒息的凝重氛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振奋冲击着。

作战处长紧绷的嘴角也终于松动,看着地图上水原那个点,眼神复杂,既有担忧,又悄然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四渡之策这盘九死一生的棋局,在总参谋长惊雷般的点破下,骤然显现出一线几乎不可能存在的缝隙!

“首长们,我还没说完,其实伍万里首长这样打除了战术层面的考量,还有战略军备上的想法。

他说苏联设置三渡汉水目标的时候应该就已经不太相信他能达成了。

若是再来一个四渡汉水的回应,趁机多提几个要求苏联应该都能答应。

伍万里首长是提议将六个苏械师的轻武器援助奖励改为:每个师包含苏制榴弹炮营,野炮营,防空炮营的配置。

他说只有轻武器有什么意思,得有重炮和防空炮才行!

另外还要八百辆运输卡车,以及配套的维修厂,弹药制造厂,从后勤和维护方面保证这六个苏械师较长时间的作战!”

那名志愿军参谋笑着补充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小子的胃口简直比他手里的那杆枪瞄得还更准更狠!

不仅要给苏联人把六个苏械师的轻武器装备乖乖送来!

还嫌少,点名了要加码榴弹炮野炮防空炮和弹药生产线,还有八百辆大卡车!

听听,这是多大的胃口!

这分明是要把苏联人的家底都啃下一块肥肉来!

我打了一辈子仗,就没见过胆子肥到他这个份儿上、算盘也打得比他更精的!

把老大哥当冤大头狠宰!

宰的漂亮!我还真希望他能成!”

陈首长哈哈大笑道。

“既然这四渡本身就是一场绝境中的豪赌,何不听万里的再给这豪赌上再狠狠压上一注?

这加码要求,或许真不是痴心妄想!

苏联人自己恐怕打死也不会信有人能在重重围剿下四渡汉水!

如果我们此刻派人去谈,抛出伍万里这四渡的计划和要求……

苏联人惊讶之余,说不定真以为我们在异想天开!

甚至可能为了些心思,松口加点筹码!

成了,我们大赚!

不成,对钢七总队也没什么实际损失!

毕竟伍万里说了他的战术考量中确实是要那么打了!”

作战处长也被这气氛感染,拿起掉落在地上的茶缸盖子,开口道。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几个月前伍万里要是敢说这种方案,估计你们都会觉得是异想天开!

可现在呢?

一个个想到伍万里那小子前面打出的奇迹,心中都抱着期望了吧?!

总参谋长那双眼睛,差点没把地图上的水原标注看出火星子来!

连老陈你也开始赞同怎么利用这四渡去敲苏联老大哥的竹杠了!

变化,就在这不声不响里发生了。

不是因为伍万里那小子突然得了什么神力,而是他用钢七总队每一次淌着血打出来的奇迹。

他现在说要四渡汉水,带着他几千兄弟去撞十万联合**的铁桶阵,还想着顺带再刮苏联人一层油……

你们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质疑他疯了,而是在想‘这小子或许真能做到’!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是他拿命、拿整个钢七总队上下几千条命做胆量、用一场场血战硬生生铸出来的!

我们志司上下的心气儿,也被他这杆尖刀顶得变了啊!变得敢想敢争了!”

老总看了眼众人的反应,笑着说道。

这番话如同一股无形的暖流,又似一记重锤,击中了指挥部内每个人的心灵。

那份悄然间对伍万里从怀疑到隐隐期待的根本转变,被老总清晰地道了出来。

志愿军参谋们挺直了腰板,眼中闪过骄傲和激动。

陈首长脸上的笑意带着感慨和敬意。

总参谋长缓缓点头,神色肃然。

作战处长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坚定。

是的,是那面“经验主义”的厚墙被打破了!

“既然如此,就依他伍万里说的办!两条命令立刻下达!

第一,急电京城,把伍万里的全盘计划、战略意图、特别是他这份大胆的‘加码’要求一个字不漏,详详细细报告上去!

告诉负责谈判的同志,把握分寸,据理力争!

苏联人不是认定四渡不可能吗?就用这个‘不可能’去砸!

告诉他们,我们中国人就要在这不可能里,趟出一条活路来!

至于这筹码,给不给,让他们自己掂量!

第二,立刻拟电发给钢七总队指挥部!

电示钢七总队旅长伍万里、政委刘汉青并全体指战员:

四渡之策,胆魄惊人,志司深为所动,亦知其中深意。

然此仅为挑战目标,绝非死命任务!十万强敌环伺,杀机四伏,尔等肩上所系,非止苏联重械,更是共和国万里征途之锋镝!

当以保全我军有生力量为至高原则!

渡之一行则胜,不必强求四渡之功!

无论结果,志司永远以钢七总队上下将士性命安危为第一!

存人!存人!存人!

留得青山,何患无材?

盼转告万里同志:

大胆去闯!活着回来!志司及全**民,翘首以待英雄凯歌!

老总反复强调着“存人”的下令道。

指挥部里那一点点因振奋而掀起的喧嚣瞬间平息下来。

志愿军参谋们脸上的激动凝滞了,被一种沉甸甸的庄严取代。

陈首长和总参谋长的笑容也变得肃穆。

“是!”

“我这就去亲自督促发电!”

总参谋长啪地立正,郑重的应下道。

………………………………

京城内

“王秘书长同志,距离贵方收到我方的‘合作建议’已经过去三十七小时。

关于钢七总队是否有能力完成‘至少三次渡过汉江支流并成功撤离’的考验,贵方应该已经有了明确的考量。

恕我直言,基于我们总参谋部进行的七十八次推演结果,‘钢七总队’在三渡过程中遭遇毁灭性打击的概率是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三点七。

九死一生?

不,应该说几乎十死无生!

莫斯科充分理解贵方面临的困境和巨大风险。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同时提供了另一个切实可行的选项。

我们建议采用更加灵活务实的方式,来完成这次军事援助,而不是寄希望于那个叫伍万里的将领。

那么可以直接以等值黄金或粮食现货,购买这六个苏械步兵师的轻武器基础装备。

包括莫辛纳甘步枪、捷格加廖夫轻机枪、**沙冲锋枪,以及配套的弹药基数。

当然,如果贵国一时难以支付全款,我们伟大的苏维埃联盟愿意提供优惠的军事援助贷款。

期限十年,年息百分之十一点五,这已经是极高的待遇了。

贵国只需答应,这些精良的武器就能很快通过满洲里运抵安东,武装起六个强大苏械步兵师!

这难道不比让伍万里将军和他那些勇敢但宝贵的战士们去尝试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加明智吗?”

弗拉基米尔说完,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端起桌上的瓷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浓得发黑的红茶。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剩下弗拉基米尔杯中茶水晃动的声音。

空气仿佛凝固了,巨大的压力无形地压向中方的王秘书长一侧。

苏方的算盘打得极响,一旦中国接受这种高利的购买贷款,让苏联既赚了钱又能对华军备输出。

王秘书长一直静静地听着,与弗拉基米尔精心营造的咄咄逼人相比,他显得异常沉稳。

此刻,他没有去看那份备忘录副本,只是轻轻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异常深邃沉静。

弗拉基米尔的话语余音落下,那杯红茶似乎也喝到了最后一口。

就在弗拉基米尔准备放下茶杯,发出最后通牒式催促时,王秘书长终于开口了。

“弗拉基米尔同志,非常感谢贵国和我方分享推演数据,以及提供的替代方案。

关于伍万里同志和他率领的钢七总队执行‘三渡汉水支流’任务的可行性评估,我们收到了志司的电报。

报告内容很明确,伍万里同志和他的钢七总队,不仅在战略层面完全有信心执行‘三渡汉水支流并成功撤离’的任务指标!

而且,伍万里同志认为,仅仅进行三次渡江作战,已不足以应对目前敌我形势的根本性变化。

为了最大化战役行动的突然性和震撼效果,确保钢七总队主力的绝对安全转移,中国志愿军钢七总队决定——”

将任务执行标准,从贵方提出的‘至少三渡汉水’,直接提升至更为积极主动的——四渡汉水!”

王秘书长嘴角带着一丝礼貌性的微笑说道。

轰——!

然而他的话,却如同在凝固的汽油里投入了一根火柴!

“哐当!”

弗拉基米尔中将手中的精美骨瓷杯猛地从手中滑落,砸在厚实的红木桌面上。

滚烫的深色茶水混杂着细碎的瓷片飞溅开来,泼了他昂贵的呢绒将官服一片狼藉,也淋湿了桌面上标注着“三渡”推演结果的俄文地图。

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些!

刚才那种精心营造的从容、掌控全局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他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无法理解的、荒谬绝伦的震惊!

“什、什、什么?!

达瓦里希,您、您刚才说什么?!

四……四次渡过汉水?!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你们疯了?!

简直是彻头彻尾的军事自杀!是让那支宝贵的尖刀部队去送死!

这是何等的……”

伊万!地图!快!

那份……那份针对四次渡江的推演简报!快拿出来!”

弗拉基米尔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住话头,转而让身边的伊万拿简报。

伊万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弯腰在地上散落的文件中翻找,手指因紧张而完全不听使唤,好几张地图被他扯破了。

终于,他翻出了一份薄薄的的文件。

那是苏联推演局在提交三渡报告时,作为“极端情况下的理论极限推演”的补充附件。

上面标注着“第四次渡江行动模拟推演结果:几乎绝对不可能(99.99%)”的粗体结论。

弗拉基米尔一把夺过文件,像挥舞圣旨一样将它用力拍在王秘书长面前那张标注着苏联援助装备表格的文件上!

“看看!睁大眼睛看看!达瓦里希!

这就是我们苏联推演局得出的最终结论!

不是三渡的百分之九十几风险!

四渡是几乎百分之百失败概率!

任何指挥官,哪怕他是苏联英雄朱可夫元帅复生,最终结局也只能是整个钢七总队的名字被刻在阵亡将士纪念碑上!”

伍万里那个年轻人,他在水原、在飞夺朝定桥、在闪击横城创造的那些奇迹我们都看到了!

我们也十分钦佩!那是超乎常理的勇气和智慧!但这些奇迹是有极限的!人力是有极限的!

四次渡过汉江?

他不可能!钢七总队不可能!

除非他们都是幽灵!有天神相助!”

弗拉基米尔的咆哮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和不容置疑的“权威”结论。

几个苏方代表团的顾问也都脸色煞白,交换着眼神,充满了恐慌和对中将失态的担忧。他们认为中国人疯了。

面对弗拉基米尔火山喷发般的激烈反应和那份鲜红刺目的推演结论,王秘书长脸上却不见丝毫怒色,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那份巨大的苏联推演报告被他轻轻拂到一边,动作自然得像拂去一片落叶。

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不仅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升腾起了一种仿佛洞察一切、稳操胜券的锐利精光。

“既然贵国基于自身强大的军事科学力量,明确判定四渡汉水在纯粹的作战行动层面上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么,我方提出以下建议!

如果中国志愿军钢七总队,在总指挥伍万里同志的率领下,四次汉江支流渡江作战任务,并实现主力部队安全撤离!

那么,我方要求,作为对该项挑战成功应得的对等回报,贵方在原定承诺提供六个满编苏械步兵师全套轻武器装备的基础上,需对每个师进行以下重大升级与战略级配套追加!

第一,强化火力核心!

为每个苏械师增配一个完备的122毫米榴弹炮营,满编24门,必须全新!

并配备足够基数的高爆弹、穿甲弹、以及攻坚特弹!

第二,为每个师增配一个37毫米自动高射炮营,满编36门。

炮需状态完好!附属设备齐全!并配备足量穿甲燃烧曳光弹!”

第三,需配备在每个师中配备一个野炮营,满编24门炮,并配备足够炮弹,主要用于反坦克!

第四,额外为中国搭建这些武器的配套弹药生产线,已经维修厂,保证这六个苏械师发挥长期战斗力!

第五,额外调拨八百辆运输卡车,给志愿军用于后勤运输!

以上所有援助,全部无偿!”

王秘书长笑着扶了扶眼镜,说道。

弗拉基米尔的脸色在王秘书长沉稳说出“黄金或粮食”的刹那,双眸瞬间被炽热的兴奋冲破。

“王秘书长!

您是说,如果伍万里同志的四渡汉水计划最终……未能成功,中国愿意按照完全的国际市场价格,用黄金或粮食全额支付这些装备?”

弗拉基米尔咽了口唾沫,连忙确认道。

“是的,弗拉基米尔同志。

前提自然是,贵方愿意同意我们提出的增援清单和要求。

协议,是双向的。

风险与机遇并存,不是吗?

我们有信心创造奇迹,但也尊重‘规则’。

无论结果如何,苏中两国在军事技术合作领域的这次尝试,都将奠定互信的基石。”

王秘书长笑着说道。

“互信!绝对的互信!

达瓦里希,您的提议展现了巨大的诚意和魄力!

我必须立刻用电台向莫斯科汇报这一革命性的合作提案!

请您稍候!只需片刻!”

弗拉基米尔快速说道。

他甚至没等王秘书长完全颔首,便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厚重的橡木门,很快便消失在走廊深处。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尘埃在光柱里跳舞。

王秘书长端坐未动,拿起桌上的青花瓷杯,缓缓啜了一口微凉的茶水,眼神望向外面的庭院。

他心中一片澄明,弗拉基米尔的兴奋不是伪装。

这恰好印证了苏联高层普遍对伍万里四渡汉水的不看好。

如此一来,苏联答应的可能性就会很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只有座钟指针沉稳前行的滴答声,越发衬托出等待的悠长。

近二十分钟过去,就在侍者悄然进来添了一次水的工夫,走廊上再次响起了密集而有力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弗拉基米尔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

“达瓦里希,莫斯科同意了中苏特别武器技术援助方案!

这是遵照您要求拟定的初步协议文本,请您过目。

不过为确保协议执行无虞,有几个关键点需要最终明确并写入最终文本核心条款。

第一,钢七总队伍万里所部,必须完成连续至少四次成功渡过汉江支流,当然,前面已经成功的那次也算一次!

第二,时限!

从协议生效之日起,三十个自然日内!

伍万里必须带他的部队完成所有四项渡江任务,并达成上述战略目标!

逾期,同样视为协议失败!

最后,如果钢七总队失败,则你们必须在失败判定生效后九十天内,购买这些武器装备!

具体计价方式,以协议附件三《国际市场浮动价格参照清单及折算细则》为准!

黄金纯度要求千足,粮食品质必须符合苏联国家储备一级标准!”

秘书长同志,这些条款,是我们苏联高层的同志亲自审定的!

如果您和贵国政府认为不能接受,那么这次的‘交易’,我们可以换一种更加温和、风险更低的方式进行。”

弗拉基米尔的话语软中带硬,底气十足,仿佛已经握住了胜券。

王秘书长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他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协议草案,从口袋里掏出金丝边眼镜,不疾不徐地戴上。

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条款上缓缓移动,手指偶尔在纸面上划过。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座钟的滴答声。

弗拉基米尔屏住呼吸,等待着对面的反应,他无法从王秘书长那如古井深潭般的面容中读出任何信息。

良久,王秘书长放下文件,摘下了眼镜。

“弗拉基米尔同志,历史总是由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挑战写就的。

胜利女神的青睐,往往只属于有勇气去挑战、去创造奇迹的人。

四渡汉水,对于你们的推演沙盘,或许是死路一条。

但对于中国人民志愿军,对于我们决心打出一个民族自立自强未来的中国来说。

它,是一条路。

一条用意志、智慧和铁血撕开荆棘,通向胜利的路!

这个挑战我们接了!”

王秘书长深吸一口气说道。

弗拉基米尔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王秘书长平静话语里蕴含的那种钢铁般的意志和睥睨一切的豪情,让他刹那间有些心慌。

不会吧?

伍万里不会带着钢七总队真能做到吧…………

接下来的流程简洁高效,双方的高级军事参谋和译员立刻被召入会议室,对协议文本的每一个标点、每一个专业术语进行最后的核对与润色。

终于,一应细节落定。

两份一模一样的、承载着巨大赌注的中俄双语协议正本,摆在了红木长桌的两端。

阳光透过高窗,正好落在协议封面上烫金的徽上,闪耀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弗拉基米尔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拿起他那支特制的镀金钢笔。

王秘书长亦拿起了那支沉甸甸的派克金笔。

两笔同时落下,笔尖摩擦着特制的羊皮纸,发出细微却惊心动魄的沙沙声。

签署完毕,王秘书长和弗拉基米尔几乎是同时放下笔,起身。

隔着长桌,两只代表着各自国家利益的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愿中苏友谊长存!”

“合作愉快!”